西尔凡尼亚历四七九八年,十一月十五日。严冬再次席卷了整个北地。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开始尝试着使用集体供暖的西尔凡尼亚行省室内温暖如春。不过其他地方就仍旧是老样子了。一些冬季专用的小玩意,比如暖水袋什么的,在这个时候卖的非常好。给帝国的工厂带来了些许额外收益。当然实际上帝国并不太看重这些收益。只是将之视为改善民生的一项举措。
当然了,有些地方比较好,有些地方维持原状。当然也就有些地方过的更差。在两军对峙的战场上。在帝国单方面宣布进入战略反攻阶段的时候,冰冷封冻的战场之上,数之不尽的亡灵士兵们正在冒着风雪,做最后的准备。尽管这些士兵在分类上属于炮灰中的炮灰。但是它们自己是不知道的。当然就算知道了恐怕也不会说什么。哦,我忘记了,骷髅不会说话。
“真是个不好笑的笑话。”在我身旁,姐姐这样讽刺说。好像在几个月之后,她也已经忘记了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了。忘记了那个,那个……嗯,似乎叫凯,凯什么的来着的人。不过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被活人遗忘不是死人的宿命么?
于是我再一次重复了我之前的判断:“从现在开始,就是帝国发动进攻的时候了,敌人,那些混沌信徒绝对会失败。这是命中注定,无法更改的。”
我背对着姐姐,双手张开,仰起头,做出拥抱太阳的姿势来。陶醉在自己的力量,威势,国家和权利之下。而同时,又一轮攻击开始了。
正如同我所说过的那样,反击,现在是我军进攻的时候了——在混沌矮人的首都昂卡鲁克遭到威胁,被迫退出了混沌联盟的情况下。
当然,作为补偿,我将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也就是矮人王国的至宝末日铁砧,作为和平象征的纪念物送回到了混沌矮人帝国的手中。再之后,这枚“真的不能再真”了的末日铁砧,在混沌矮人的黑火术士迫不及待的开始研究这枚“神器”的同时。“轰”的一声巨响。整个昂卡鲁克在一阵烟尘中整个爆裂开了。山体内的建筑物全部灰飞烟灭,所有混沌矮人,所有奴隶和所有的恶魔全都死在了这场爆炸中。
包括混沌矮人的皇帝达泽什在内。
于是,原本是一座典型的矮人要塞,包括山体内的建筑,以及庞大的地下交通网路的昂卡鲁克,一下子就塌方了。所有的地下网路全部被填埋。在无数年的开凿中,变得较为脆弱的山体也一下子碎裂成了无数巨大的石块,山岩,然后就好像是搭的很高的积木一样。轰隆隆的倒塌。
再之后,便是慢慢儿的向着南方撤军的亡灵军队杀了个回马枪。将昂卡鲁克周围,混沌矮人刚刚收回来的那些,还没来得及巩固防御设施的小型城镇,村庄一一清理干净。
在经过了超过两个月斩草除根式的大屠杀之后,整个混沌矮人国度几乎被根除。除了少数潜伏在深山之中的混沌矮人的小聚落之外,其他较大型的混沌矮人的城市,城镇,殖民点全部被一扫而空。超过七十万混沌矮人被屠杀。更多的奴隶——那些哥布林,杂不拉和兽人,黑兽人,哈布林以及其他稀奇古怪的生物也都被屠杀。这个数量恐怕超过了三百万。
这标志着,混沌矮人,作为一个国家的存在价值已经消失。原本辉煌灿烂的混沌矮人文明,就这样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消息传到了帝国前线,我从亚空间里面找出了封存许久不用的小提琴,缓缓地奏了一曲几年前听过的,在奥斯特兰地区流行的丧歌。
而在此之前,我便要求所有的族人带着军队离开这里了——为了方便之后要发生的事情。当然同时也是为了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所以,放眼望去,这一片原野四周除了死尸,死尸,死尸之外,就只剩下冠以卡斯坦因姓氏的姐弟两人了。我,还有我的姐姐伊莎贝拉。
情况正向着一个奇怪的,无法形容的方向滑去。或许从今天开始,从亲情之树上开出的爱情的花朵,就要就此凋谢了。
在看到我这个样子之后,伊莎贝拉愣了愣神。心中那些兴奋,属于少女的羞怯与喜悦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见了。剩下的完全都是怨恨,愤怒和哀愁等等负面情绪……
“原本我以为……看来你还是忘不了她。”在演奏现场不远处。姐姐伊莎贝拉满身殷红的走了过来——那是属于那些混沌战士的血液。一层血液已经干涸,然后又是一层。远远地就会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她原本想要向我炫耀一下今天究竟击杀了多少多少混沌战士。但是看到我这个样子,便一点兴致都没有了。
在低着头,等待了一会儿,却没有等到像是往常那样温柔的拥抱,亲吻以及温柔的话语之后,伊莎贝拉终于忍不住,将心中埋藏已久的话说了出来:
“我讨厌这个样子的瓦雷德。讨厌在夕阳之中,为了缅怀另外一个女人而演奏小提琴的瓦雷德。在这个尸横遍野的战场上,一个人孤孤单单,顾影自怜的瓦雷德。我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因为我完全不理解——完全不理解你究竟在想什么啊!!!!!”
在这一刻,伊莎贝拉浑身颤抖着,说话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好像疯了一样。对着我大喊了起来:“为什么你要这么聪明?!为什么我不能理解你心里面在想什么?!为什么总是做出那副‘说了你也不懂’的样子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非常难过,非常非常难过。讨厌太“聪明”,“聪明”得过了头的我,当然更讨厌的是无法理解我的傻蛋的自己。在这一刻,因为我在这夕阳中,在这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因为我使用音乐来抒发感情的方式。这一切都不满一下子被集中的释放了出来。最后逐渐形成一个歇斯底里的咆哮。
“杀了你!”
杀掉他的话,死人就不会想那么多了吧。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方法来相处了。就可以……由她这个姐姐来照顾我了。
大概。
伊莎贝拉拔出了自己的佩剑,那柄血红色的,巨大的斩龙剑,对着我斩了过来。看起来像是要把我切成两半一样。
“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么……姐姐?”说道最后一个词汇的时候,我的语气变得无比讽刺。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我最最信任的人接二连三的背叛我。就算是我,就算是我这个冷酷的混蛋也会觉得很不爽啊——你很不爽吗,姐姐?正好,我也很不爽!你想杀了我吗?!正好啊,我,也想杀了你呢——
噬魂者出鞘,与红色大剑猛地撞击在了一起。巨大的力道掀起的气浪猛的涌向四周,摧毁了沿途的一切……
“姐姐啊,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了——一切!”我在心里暗暗发誓。而后一连串的攻击,让姐姐左支右拙,逐渐的有些招架不住。不过也正因为是这样,所以姐姐显得更加愤怒了。
“你早就知道这一切,早就知道了,就是在等我上钩对不对?!”姐姐一边放弃了防御,一招一式都打着同归于尽的主意,一边这样愤怒的大吼。
“没错!因为我是那么聪明——而姐姐你那么蠢,蠢的无药可救啊!”我狠狠地抓住姐姐的脑袋,向下压过去,“砰”的一声把她按倒了泥土里——随后被姐姐身体极为柔韧的一个翻身,在上半身不动的情况下一脚踢在了胸口,踢飞出去。
“我就是蠢怎么了?!”她完全不管脸上的泥土和血迹什么的。仍旧好像是疯了一样,倒提着斩龙剑狂奔而来:“我就是这样愚不可及——但是我做的最蠢的事情,就是爱上了你这个混蛋!”
这一回,从剑身上传过来的力度大到让人不可思议。这,这真的是“那个生物”能够得到的力量吗?!
因为“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使用神力,未免太过作弊了”这样的理由。我并没有在这场战斗中使用超越人间规格的力量。因此毫无意外的被击飞了。
当我好不容易的在半空中稳住身体之后再向地面看过去。姐姐伊莎贝拉身上再度发生了异变……不,不知道现在是否还能用这个称谓来称呼她了。
那个东西已经完全改变了性质——不,并不是说她的相貌,外在有所改变。从外貌看上去,她仍旧是身材高挑,丰满健美,面容姣好的大美人。
但是体制完全改变了,近三十年来被无限压制着的混沌的属性不断上涨,不断上涨。最终将原本处于压倒性优势的吸血鬼体制完全取代。这样的姐姐,已经不能说是一个吸血鬼,不能说是一个人类。而是一个。
一个邪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