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禾自然也很识趣的退了出去,自小她便是天不怕地不怕被祖父娇惯着养大,可面对大巫师她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据祖父说,曦禾这个名字还是大巫师取的,与之前那位女帝的名字是谐音,这样便可保住自己摇摇欲坠的命格。
自从将名字更改之后,曦禾便再也没有生过病,原本病殃殃的身子也健壮了起来,似乎自己的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除了父亲的早逝。
身为未来的若羌国主,曦禾自然也需要每日接受各种知识,诗书礼乐这些都有专门的夫子教授,可自己学习最多的还是帝王的制衡之术。
这本书是当年那位女帝留下的,似乎若羌的每一处都有她的影子,可祖父却不允许任何人提及她的名字,似乎是将她视为某一种禁忌。
因此曦禾对这位传奇的女帝愈发好奇,常常缠着夫子让他讲述曦和的故事,可在夫子复杂的眼神中对她有恐惧、有崇拜,却是没有任何的爱戴之意。
当年曦和以一己之力一统九州,承制帝位,结束了百年的混乱,如此功劳也不该被隐藏于这薄薄的一扎史书中吧。何况曦和也是若羌的帝姬,若羌不该以她为荣吗?
这些疑问一直围绕在曦禾的耳边,可某一日她误闯了大巫师的毡房才知晓其中的缘由——
她顺着毡房帘子的缝隙看去,只见两个浑身是脓血的男子俯趴在地上,皮肤上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般,发出难闻的气味,甚至有些地方可以看到白色的骨头,模样甚是可怖。
“若羌国律法的第一条便是不得踏出若羌的境外,既然你们非要挑战律法,出了事我也救不了你们。”曦俍嘶哑的声音从毡房内传来,不带有一丝的感情。
这一点曦禾自懂事起身边的人便不断告诫着自己,夫子们说外面都是大片的荒地,不适合子民们居住,因此若羌子民世代待在此处,未曾踏处过国界一步。
可总有些人的好奇心异常膨胀,定要去外头看看,这些人不久便会死于全身腐烂,即便是大巫师也无计可施。
趴在地上的两个男子听到此话,慌乱得忍痛撑起身子,冒着淡黄色脓血的双手紧紧抓着曦俍的长袍,仿佛是沉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大巫师是若羌最好的医师,怎会医治不好我身上的蛊毒呢?”两人的眼眸中泛着希冀,手中的力气却是愈发收紧,身上的痛意使得他们的吐音断断续续。
的确,这世间没有曦俍解不了的蛊毒,除了当年女帝亲自研制出的秘蛊她无法破解,其余的对她而言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并非的蛊毒,而是当年女帝施下的诅咒,若羌子民踏出国土半步便会全身腐烂而死,药石无医。”
曦俍闭了闭眼睛似乎是不想再回忆起过往的恩怨,即便是她们巫族一脉历经百年也无法破解此咒,就连她们的身上也背负着另外一道诅咒。
在外偷听的曦禾瞳孔蓦然放大,怪不得若羌国的第一条律法便是如此,百年来更是从未有人活着回来,原来这道诅咒竟是曦和下的,可她为何要如此?曦禾陷入了沉思。
两人的双手如脱力般滑落了下来,曦和的诅咒他们早有耳闻,只是不知晓会是以此种方式触发,眸中的光亮却是如流星陨落般消失。
曦俍摆了摆手,示意身旁的人将两人抬出去,帐外的曦禾见此也不敢多呆,借着夜色悄悄的溜了回去。
此时的曦俍的视线扫过方才曦禾隐身的地方,长叹了一口气,但愿她能够知晓这其中的利害吧。
当年那位公主离开了若羌,也不过是因为她的手上戴着那只曦和当年留下的银镯子罢了,如今银手镯遗留在外,他们若羌是真的没有办法在不触碰诅咒的情况下踏入九州了,曦俍暗忖到。
今夜的发现令曦禾心惊不已,怪不得那些夫子对曦和的态度如此暧昧,眼神中复杂的感情很难道明。曦和给予若羌百年的盛世,可也下了如此狠毒的诅咒,这其中便是若羌一直遮掩的秘闻了吧。
曦禾所知晓的也只是他们有意透露的事情,其中关于曦和的其他事迹以及诅咒的缘由,近些年曦禾皆是一无所获,或许等到自己真正的接手若羌才能知道其中的秘事了吧。
回忆结束,曦禾踏着柔软的嫩草,迎面走来的是她的小叔公。虽然和祖父是平辈的人,但是年纪也不过四十多岁,不过依照礼制曦禾还是要乖乖上前行礼的。
“听闻国主寻到了外孙女,本王还想着去恭贺他一番呢。”爽朗的笑声传来,曦泰温和的看着眼前的小殿下,笑道。
“祖父眼下还在与大巫师有要事相谈,小叔公若是有意庆贺便等晚上的篝火晚宴吧。”曦俍将王帐内的情形告知于他,也免得他白跑一趟了。
曦泰点了点头,大巫师在若羌的地位的确很高,既然有事相商他也就不便前去叨扰了,不过他对这纤云的女儿倒是有些好奇。
曦禾对这位小叔公一直没有什么好感,也并非他是什么大奸大恶借由王室身份作威作福之人。
相反无论是百姓还是贵族他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一视同仁。对待下属也颇为和气,处理政事也是十分尽职尽责,可以说挑不出一丝的毛病。
这让曦禾的心中总是隐隐约约的升起几丝的危机感,可毕竟也是带了些血缘关系的,曦禾倒也不至于对曦泰设防,因此便也没有保留。
两人分开之后,曦泰转头看向曦禾的目光多了几分的探究,当年国主敲定这个名字的时候自己便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可占卜预测之事向来是大巫师的职责,自己也没有话语权。
曦禾这个名字象征着便是国主对她的期盼,希望他日曦禾执掌若羌能够恢复往昔的荣耀,但若羌不需要也承受不起第二个曦和,因此也只取了谐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