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前方就是丝棉部了。”
已经完成侦查的斥候迅速回报,李易举起拳头让全军停下。
十多里的奔袭,对于马力来说还有余力,但最后这一里,必须等到马力恢复才能一鼓作气冲过去。
“兰州骑兵到哪儿了?”
“禀将军,最后一次回报时已过十五里!”
李易点了点头:“下马,进食!再过半刻,上马突袭!”
边军精锐的纪律性在这一刻得到体现,不管之前再怎么看不起李易,再怎么觉得这次是送死,军令之下,所有人都整齐划一的下马,除了斥候转身再去警戒,所有人都开始进食,同时给马喂食,让战马恢复体力。
李易狠狠的咬了两口炊饼,看着地图,向着一旁的亲卫下了军令:“你们都是跟着本将军一路从长安过来的,这是进草原的第一仗,所以本将军需要你们冲在最前面,每人三颗天雷,五十个人,别管身边有没有人,从左翼直接插进去!手雷点燃后扔到帐篷多的地方,之后放了火就从两边出部落!”
“是!将军!”一个个亲卫开始咬着饼整理军备,将天雷挂在腰间。
这也是李子卿的设计,腰带上有些环,天雷刚好可以挂上,而且腰带上足足放了三个火折子的收纳位置,再不用担心没火点天雷了。
只能说李子卿也就是女子身,又被困在了长安,现在没办法亲自领兵,不然以李子卿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要是能选的话,李子卿一定会亲自带兵进草原。
又想起了殿下,咬饼的间隙,李易抬头看了看长安的方向,他不知道自己的安排对不对,不知道这次战争的结果是什么,但他知道,已经回不了头了。
对于这些亲卫,在进岷山之前,李易就直接告诉了他们,这次奔袭战,前面几场仗,冲在前面的永远是亲卫队里的人。
使用天雷是要经过训练的,时间紧迫,李易来不及教会边地骑兵怎么用手雷,所以只能让他们作为敢死队顶在前面,冲出一条血路来!吐蕃人没有见过天雷,等到天雷在部落里炸开,吐蕃人一定会被吓呆,只要他们不在短时间内集结起反抗力量,后面紧跟着的骑兵能够直接把部落冲烂!
这个战术有很多局限性,部落必须不知道骑军的存在,也必须不知道天雷这个东西,但凡提前做好准备,或是能够抵御天雷带来的震慑,一个大部落数千乃至上万的人口,就会给骑军带来难以想象的麻烦。
吐蕃人无论老少皆习骑射,只要上马就能战,哪怕骑军最后能将部落打下来,那种损失也是李易不能接受的,路还很长,这一路下去战损必须控制在合理的范围,不然还没到王庭,骑军就先没战斗力了。
李易不敢再去看眼前这些面露坚定的亲卫,他又狠狠咬了一口炊饼,知道这些人里有一些就会死在今天。
这些都是他的兵,都是他亲手从难民中挑出来,又一点一点训练,才变成了今天这幅军容严整,闻战则喜的模样,现在眼看着他们要上去送死,怎么能不心疼?
果然还是殿下的眼光长远,招兵就得是这种老实人,听军令,知荣辱,只要有命令,自爆式冲锋都敢上。
这两个月下来,他和这些兵算是有了感情,甚至还产生了一种感觉,只要以这些兵为框架练兵,练出来的部队能把禁军单手吊着打。
看看这些兵,再看看京城禁军,那些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只会逃命享福谈价钱,今天要换了是禁军,敢冲在两千骑兵的最前面?敢朝着数千人的中等部落冲过去?
别以为天雷能让这些人活下来,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改变战争的本质,战争是要拿人命去堆的,除非武器装备出现极大的代差,眼下天雷虽然可以帮助骑军有进草原打奔袭战的信心和战力,但被突袭的部落要是反应过来,一眼能给骑军造成很大的麻烦。
比如眼前这五十个亲卫,冲进去的一瞬间就会被数倍的敌人围攻,也许天雷能够开出一条路,但能不能冲出来,还得看他们的命。
两千多人的大军,进食不可能没有声音,但越是压抑着的声音,越能听出一股杀气,相比起在另一边突袭的兰州骑兵,岷山骑兵这里承受的压力就要小多了,毕竟还没上过战场,李易也只能让亲卫队给他们开路,而另一边经历过战事的兰州骑兵,李易就要放心多了。
半刻钟过的很快,吃完了东西,李易深呼吸一口气,再次翻身上马,看着已经全副武装的朱重八:“重八,记住,不要恋战!只要开出一条路,就从两边出部落,别死了!”
朱重八魁梧的身子配着魁梧的大马,借着落日余晖在草原上留下一大片阴影,他拍了拍身上黑色的禁卫铠甲,手中特制的大戟舞的虎虎生风:“将军放心!待俺杀出一条血路,给同袍们开道!”
李易点了点头:“全军上马!”
风声骤起,铠甲碰撞声合奏成悦耳的曲目,已经数天未曾卸甲的骑兵们纷纷上马,整个军阵开始弥漫起肃杀气息。
“列阵!”
马蹄声清脆,按照已经交代下去的安排,亲卫在最前方,其后是呈尖锥型的骑兵方阵,以五十亲卫为锥尖,两千骑兵铺在后方,如同散开的乌云,斥候队伍在外围游弋。
这样的军阵,后方可以加速,哪怕乱起来,也不会有太多的践踏事故,而且能冲多远,只看最前方的凿阵有多强,偏偏在这方面,李易对带着天雷的亲卫有信心。
没有察觉到从岷山钻出来的骑军的部落,大概率是不会有拒马的,只会有围栏,所以骑兵能够肆无忌惮的直接往前冲,而最前方的五十亲卫就要负责开出条路,不管是炸掉围栏,还是冲破大门,总之他们要给后方的骑军指出一个方向来。
一战用去一百多颗天雷,李易压抑住心疼,他知道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第一战,一定要用最小的代价拿下!
他将头盔取下,长发飘摇,手中长剑指向前方:“出击!”
马蹄声动,势如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