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中间最大的帐篷里,李易折断了射进手臂的弓箭箭杆,看向了对面的白胡子老头:“你是这个部落的首领?”
穿着兽皮,打扮的像个巫师的白胡子老头仇恨的看向李易受伤的左臂,嘴里叽里呱啦哦念叨了一阵,李易皱皱眉头看向了懂吐蕃话的魏老三:“他说什么?”
魏老三现在满心都是外面那些装满了财物的帐子,然而李易没放他去抢,反而把他拉过来当了个翻译,本来就不爽,听了白胡子老头的一串话,上去就给了老头一巴掌,把他抽的天旋地转:“这老头在诅咒将军,说将军受了创,就一定会死在草原上。”
可怜的白胡子老头给这一巴掌抽的差点没背过气,缓了好久才缓过来,又继续恶毒的叽里呱啦半天,这次李易倒是没让魏老三翻译,光看表情就知道老头在说什么。
他懒得再问,只是让魏老三审审有没有地图,就出了大帐。
左臂已经不能动了,箭上不知道有没有淬毒,李易的心情有些烦,他呆的中军已经足够安全了,没想到还是给不知道哪个吐蕃人抽冷子射了一箭。
还好当时他下意识躲避了一下,这只箭才没有射中胸口,不然这脸可就丢尽了,还奔袭什么王庭?第一战主帅就阵亡了。
部落里依然充斥着喊杀声,刚刚才冲散那些吐蕃骑兵,李易就下了全军散开的军令,既然大局已定,接下来就该任由骑兵们自行索敌了。
李易也没想到丝棉部落居然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聚齐起几百骑兵,还反冲了一阵,他还以为只要天雷扔下去,吐蕃人就会惊慌失措,再被骑兵一冲,就能直接踏平这个部落。
结果吐蕃人给他上了一课,不仅是在发现骑军的第一时间部落就在围栏边上组织起了第一波反抗阵地,甚至还开始集结骑兵。
所以骑军虽然冲破了围栏,炸散了部落的阵地,却被一旁杀出来的吐蕃骑兵冲了个措手不及。
于是左翼骑军不仅没有达成想象中的冲穿部落,反而还和吐蕃骑兵打起了骑战,冲进部落里的骑兵也被到处出没的吐蕃人拖慢了,无论老弱还是青壮,清一色的拿着弓箭和骑兵打起了巷战。
还好右翼的兰州骑兵没让他失望,不仅从后方冲破了部落,还堵住了正在和岷山骑兵交战的吐蕃人,来了个前后堵截,这才算是把吐蕃人彻底打垮,定下了大局。
这个夜晚的奔袭战,胜利注定是属于大唐骑兵的了。
他看着处处燃起火光的部落,想着这第一战总算是没丢了殿下的脸。
......
“十五个,十六个...”从右翼冲到左翼,横跨了整个部落的向二蹲在一具尸体旁边,正板着手指数着自己今晚砍的人。
这种仗打起来太顺了,不像在凉州,作为斥候的他还得和敌方斥候转战百里,用各种手段才能杀一两个,今晚的吐蕃人简直跟路边的牛羊没什么两样,像样的反抗都没有,骑着马冲过去一刀砍下去就是个人头。
这也给他带来了很大的挫败感,他对金银没兴趣,反正军饷就够喂马了,自己也不打算娶媳妇,攒钱做什么?说不定哪天就死在战场上了。
砍了七八个,射死七八个,向二冲锋前的小目标不仅完成,反而还超标了,他有些烦恼,心想着干脆再多杀些,反正一定要是个倍数才行。
用手中的刀戳了戳眼前那个吐蕃骑兵的尸体,确认落马不是装死,向二回头上了自己的战马,看了吐蕃骑兵那匹现在已经无主的战马一眼,想了想又下了马把它捆到了围栏上。
可别跑了,等会儿我杀完人再回来接你,李将军说了,俘获的马都要带上,到时候一人双马,才像个奔袭的样子。
被驯的没了野性的战马没有反抗,向二仔细的把缰绳打了个结,满意的点了点头,眼角余光却发现了火光下的角落处好像闪过了一片阴影。
身为斥候,又喜欢用弓箭,向二的目力自然没的说,他不相信自己会看错,紧了紧手中短刀,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脚踩在被鲜血侵染的草原上,并没有什么脚步声,而燃烧着的房屋角落里一个老妇和一个少女却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老妇没有犹豫多久,她狠狠一推少女,用吐蕃话低声说了一句:“白玛,快跑!”
被推开的少女还有些茫然,老妇却已经冲出了阴影,朝着少年骑兵扑了过去。
没什么意外,杀惯人的向二只是把短刀一甩就割开了老妇的喉咙,老妇甚至还没发出什么惨叫怒骂声,就已经无力的扑倒在地。
躲在阴影里的白玛梅朵捂住了嘴,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泪花在打转,她想跑,可脚却怎么也动不起来。
一刀结果了老妇性命,向二正准备走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看见自己不跑还扑上来,这老妇在想什么?
他看向那片阴影,突然笑了笑,走了过去,视线正好对上了在角落发着抖的白玛梅朵的眼睛。
白玛梅朵确实很漂亮,虽然是吐蕃人,可在大唐人的审美里也算是个美人,向二有些腼腆的挠了挠头:“你好。”
少女的眼睛更惊恐了,她再也忍不住,用吐蕃语开始求饶,扑到了少年的脚下,用颤抖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向二没怎么犹豫,他能听懂突厥话,却听不懂吐蕃话,既然招呼打过了,确认是吐蕃人,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抓起少女的头发,将她提了起来,手中的短刀缓缓靠向她的脖子。
被抓住的少女仿佛一下子有了力气,拼命的挣扎起来,连衣服都挣脱开了,露出些能让少年人眼前一直的风景,可向二却看都没看一眼,手中的短刀抖都没抖一下。
一声怒吼从围栏边传过来,向二抬头一看,是一个骑着马的吐蕃少年,他看向向二的眼神充满了仇恨,看向白玛梅朵的时候,却又是心疼又是痛惜。
向二懂了,他的笑容越发明朗,借着火光,他确认好了位置,右手一用力,便让白玛梅朵雪白的脖子出现了狰狞的血痕,血液喷涌染红了裸着的上半身。
马上的少年似乎有些崩溃,向二放下已经断气的少女,语气温暖,仿佛在和友人说话:“没事,我送你们团聚,这种好人,不当白不当。”
他甩了甩柴刀,看向马上的吐蕃少年:“你是第十八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