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军报送过来。”
一脸严肃的顾怀走进书房,将一封军报放在了李子卿面前的书桌上。
写稿子写了好些天的李子卿总算是回过了神,打开了军报细细看了一遍,立刻吩咐道:“把地图取过来。”
一副详细的疆域图被摆到了桌子上,李子卿修长的手指从长安出发,一路模拟了李易走过的道路。
这封军报是李易在邺城发出来的,走的八百里加急,如今军报已经到了长安,说明李易已经深入草原了。
李子卿的手指从岷山的森林慢慢移到了被金川和黄河夹着的平原上,微微顿了顿,然后越过了滨兰山脉,重重的点在了草原上:“李易应该已经到了这里。”
站在旁边的顾怀估算了下行军速度,否定道:“不对,已经十多天了,以骑兵的速度,应该走的更远些。”
李子卿让开位置,顾怀走到地图前,看了看那片自己无比熟悉的草原,将手指移到了更前方的位置:“应该是这里。”
“已经快到牦牛河了?”
“现在这个季节,草原边缘的部落很少,不会超过三个,如果李大哥他们真的走的是那条路线,位置只会比卑职猜的更远。”
李子卿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这么看起来,进度真的已经很快了,本来李子卿还以为李易会一路从岷山打进去,但从军报上看起来...李易居然找到了条暂时不会被吐蕃人发现的路。
对于李易的决定,李子卿不会干涉什么,况且也没办法干涉,她没带过兵,虽然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但现在的她对于军事还算是一窍不通,绝对不会做出以前在史书上看到过的那种朝中大臣对着前线将领指手画脚的举动。
一旁的顾怀心神仿佛已经完全陷入地图里面了,视线久久的在那条路线上面徘徊着。
李子卿没有叫醒他,只是走到窗边站着,开始为最近的长安一系列事情复盘。
引起了不小风波的妇联成立后,太后听了李子卿的意见,没什么大的动作,只是让进入了妇联的女子们为婚育新政的推行而奔走,不仅得到了一些大臣的赞赏,在民间女子之间也有了越来越大的影响力。
这个举动总算是让朝廷的官员们放下了心,总算太后没有再得寸进尺,这样看来,妇联成立对他们的影响总算是压到了最小。
当然,这些事情跟李子卿已经没关系了,妇联的建立得益者是太后,能用妇联做事情的只有太后一个人,李子卿禁足令的取消算是唯一得到的东西,但李子卿并没有后悔,因为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为了和太后做交易。
这些日子她过的颇为清闲,一边等着西边的消息,一边忙着在长安赚钱,勾栏和香水铺子如今都是日进斗金,连最不赚钱的报坊都开始盈利起来,毕竟虽然每一份报纸都赚得少,可架不住卖的多。
李子卿现在总算是不用担心缺钱的问题了,可钱太多了也没什么用,本来李子卿都打算好了实在刚不过太后就给岑遂送钱来着,现在看来这笔钱倒是可以省下来。
就是陈皇后被李子卿坑的有些惨,也不知道现在在后宫呆的怎么样了。
李子卿心里倒是没什么愧疚,后宫争权,自己只是个出主意的,又没逼着陈皇后上,她自己把事办砸了,这锅怎么也轮不到李子卿背。
出于人道主义的同情,她倒是想去见见陈皇后,可太后估计是被陈皇后闹的寒了心,一直没同意。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长安的局势应该暂时会稳定了,勾栏和报坊帮助太后控制舆论,妇联帮助太后真正的插手朝政,西边的消息最终会为太后的地位一锤定音,哪怕失败了,太后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这些是李子卿答应太后的,现在已经都做到了,按照现在李子卿在太后心中的地位来说,就算是李易没有成功,和亲应该也是不用去了,但她在长安的地位嘛...
估计李子卿还得努力一下,毕竟她实在不想当一个站在太后身后的女人。
现在她知道了太多的秘密,也掌握了太多东西,可还没有东西能让她和太后正面对抗,如果哪一天太后犯了失心疯觉得李子卿成了威胁,那李子卿估计还真没什么反抗的余地。
一步一个脚印,总得慢慢来,李子卿这样安慰自己。
进了长安,一路勾心斗角,拉关系搞对立无所不用其极,对抗和亲引导太后心意,现在的她才算是有了些自由。
可真正的自由还很远,远到李子卿暂时还看不见在哪儿。
......
“够了,本宫要出去!”
“皇后娘娘,太后不让开门...”
“给本宫开门!本宫要出去,本宫要出去啊,呜呜呜...”
黑暗的大殿里只燃着几支烛火,苍老的宫女们面无表情行动无声,床上躺着个不能动不能说话的废人,堂堂大唐皇后扑到门边哭的不成人样,这场景要是传出去怕是能让听到的人都生起些同情。
太惨了,跟冷宫有什么区别?
不,应该说比冷宫更恐怖,好歹身后没有双眼睛带着讥讽静静的看着。
陈皇后耸动的肩膀停了下来,她也感觉到了这个目光,说起来很奇怪,一个人的视线是没有实质的,哪怕是瞪穿了眼睛,也不会有人能注意到,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唐皇躺的太久的原因,那带着讥诮的目光明明白白的落在了陈皇后的背上。
陈皇后的身子微微一颤,随即咬牙切齿的回头,已经素颜许久的她披头散发,提着凌乱的裙摆跑到了明黄大床的旁边,对着上面的人影疯狂大叫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不传位给建元?”
“到底你是皇帝还是太后是皇帝?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为什么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你从来都不爱我?你只爱那个庆妃,你只爱她!”
“死得好,死得好啊,庆妃该死,你该死,太后也该死,都该死!”
沉默和黑暗能让一个人发疯,陈皇后的精神状态明显有了些问题,唐皇任由陈皇后拉扯着自己的睡袍,眼神里的讥诮消失不见,最后只剩下浓浓的疲惫。
是啊,我们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