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御书房,李子卿特意在外面等了一阵,果然等到了抱着折子准备去送给温言的岑遂。
岑遂看到凭栏远望的李子卿也明显愣了愣:“殿下这是...”
“听说岑公公抓了一个叫萧平的士子?”
岑遂不动声色的将折子颠了颠:“这个...前些日子科举舞弊一事东厂是查出了些士子,这萧平的名字老奴也有些熟悉。”
李子卿收回目光,嫣然一笑:“这萧平和本宫乃是故交,岑公公可否卖本宫一个面子?”
话都说到这儿了,才看到刚才太后的宠爱,岑公公说什么也不愿意拂了李子卿的面子,可那萧平...
岑公公的脸色苦了苦:“之前可不曾知道这萧平和殿下还有些交情,是老奴粗心了...可殿下是不知道,太后交代了要拿些士子开刀,这萧平眼睛也瞎了,又中了榜,认罪的文书也签了,现在若是无罪开释...会不会不太好?”
李子卿意外的看了岑遂一眼:“岑公公难道不知道萧平是益州刺史之子?”
“嗨,哪儿能不知道呢,”岑遂一身正气,“可咱家也不是那畏惧权贵的人物,萧平是权贵之后不假,可又是住在礼部尚书府上,又是失了明不能做官,这种士子都上了榜,所以礼部尚书才被贬谪了,现在要是说萧平无罪,那认罪文书...”
李子卿明白了些,这货估计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看来是自己没把话说清楚。
她再次开口:“岑公公,这萧平是本宫从边境回来时遇上的,观其言行,是个能治国安邦的人才,本官记得清楚,科举之前这萧平还未曾失明,当时本宫出游还曾与其一宴,个中曲折...岑公公不知情也难怪。”
要说放了这萧平,换了之前也不是不行,可现在俨然萧平已经成了科举舞弊背锅的最佳人选,而且认罪文书也发到门下复核通过了,现在放人,确实不是他岑遂卖不卖面子这么简单。
不处理萧平,礼部尚书背后那口黑锅怎么说?现在人都贬谪出京了,结果拿来弹劾其丢官的证据反而好好的出了狱,这事根本就没法交代。
可李子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管是有人请她帮忙,还是那萧平真和她有些交情,得罪在太后眼前正当红的李子卿,又不符合岑公公一向的办事思路。
在岑公公眼里,百官是可以得罪的,纨绔是可以得罪的,反正他一个宦官呆在后宫,也没人能把他怎么样,更别提现在还没多少人能惹得起他,可他做的事要是和太后的意思相悖,那就是在砸自己的饭碗。
这事可就难办了。
大概也是看出了岑遂的为难,不明白萧平已经成了这次科举舞弊案官方指定背锅侠的李子卿还以为这老货是没见到好处,她笑了笑:
“本宫最近在长安做的事情,瞒的住朝堂,可瞒不住岑公公,那报坊就开在香水铺子边儿上,香水铺子确实是本宫的,最近又研发出了些新东西,倒是可以送给岑公公,就当本宫的一点心意了。”
她挥了挥手,跟着来的一个公主府宫女将一份礼单送上,岑遂一开始还真以为是什么小玩意儿,打开扫了扫就呆在了当场。
这...才叫一点心意?
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的岑公公再次确认了一眼,当即就走不动道了。
老天爷,这是多少银子?
看见岑遂的身影定在了当场,李子卿也松了口气。
最怕的就是这老货不收银子,只要收了,那就什么都好说。
长安所有人都知道岑公公没什么爱好,要么看人倒霉,要么收点银子,毕竟宦官嘛,又爬到了这种地位,也是该培养些爱好了,可没个后代,有太后在也完全把持不了朝政,岑公公的爱好就全往捞银子上发展了。
自己一开始开香水铺子,那时候单纯就是为了赚钱,至于赚钱来做什么?当时还没这么多展开的计划,赚了钱当然是拿来行贿的。
李子卿可没什么不能给太监送礼的觉悟,恰恰相反,对于她来说,能用钱办到的事情,那可真比赌一把好太多了。
岑遂是太后最亲近的宦官,可以染指奏章折子,又管理着后宫,当初差点走投无路的李子卿最后的打算就是拿大把大把的银子把岑遂绑上自己的马车,可后来计划赶不上变化,岑遂的存在俨然变得无关紧要了。
这次李子卿把整个香水铺子的收益都砸了进去,送给岑遂,一是她对萧平印象确实很好,也想救他一命,二是跟岑遂拉上些关系,终究是有好处的。
就算是没明明白白读过前世大唐的史书,可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宦官干政是个什么样子,李子卿看的古装剧都提了不少,岑遂现在俨然已经成了当朝第一大宦官,要不是太后还算勤政,岑遂怕是都能站直了和温言讲话。
送钱嘛,不寒碜,只要和亲黄了,凭李子卿的记忆,在长安赚钱还是很轻松的,到时候钱多了也没用处,提前和岑遂打好关系绝对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所以那张礼单上的数字才会这么吓人。
岑遂明显也是被李子卿的大手笔震住了,他吞了吞唾沫,这比他之前藏下御史弹劾勋贵的折子,那些勋贵孝敬的还要翻上几倍,简直让他移不开眼睛。
明珠殿下居然这么有钱?这么多银子,堆在一起那得多大?
岑遂的脸上立马绽放出极为亲切的笑容:“老奴惶恐,有劳殿下关心了,老奴就喜欢这些新奇的事物,倒是让殿下看了笑话...好让殿下知晓,刚才老奴有所犹豫,那确实是因为萧平乃是科举舞弊案的首犯,已经定好明日处斩了,这事情是朝堂百官盯着的,实在是不好将其放出来...”
李子卿似笑非笑:“原来是这样,看来本宫是有些心急了...科举舞弊一事乃是大案,本宫这故人,看来是难逃一死了?也罢,本宫明年托人多给他上柱香。”
岑公公捏紧了礼单,看了看身旁两个跟着的小宦官,他们识趣的退下了些,岑公公这才凑近了李子卿:
“呵呵,殿下说的这是什么话,既然那萧平是殿下故交,而且是殿下亲自来要人,老奴说什么也得卖殿下一个面子...”
“实不相瞒,老奴倒是有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