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意外
在隔壁的房内,被简单地处理好伤口的柳辰,因失血过多,人已昏迷,仲世清又重新给他清理了伤口,抹上了自制的生肌良药,开了个方子去煎药。
看着一旁焦急的众人,仲世清道:“不必担心,柳辰底子好,这次的伤虽看着惨烈,但大都是些皮肉伤,只是失血多了些,无妨,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绍渊如何了?”泠易忍不住问。
“渊儿和苏顺都吸入了一种迷药,怕是要睡几天,此药对身体没有伤害,我倒是觉得对渊儿也不算是坏事,我看他的脉象,最近应该是累得很,好好睡一觉也是好的。泠公子,让我给你把个脉吧。”仲世清突然话风一转,正色道。
泠易稍稍呆了一下,才笑着道,“我这小伤连血都没流几滴,就不用麻烦了。”
仲世清的双眼没有从泠易脸上移开,反而更专注的凝视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你们好生照顾柳辰,多给他喂些水,待他醒来,告诉他,渊儿没事,让他安心养伤。”
随后,仲世清拉着泠易道:“跟我出来,我有话说。”
来到院里,看祁远还在,泠易道:“人都不要紧,你先去忙吧!哪里能新婚第一天就跑出来?快回去陪新娘子吧!”
“平良,我……我叫叔父多派些护卫过来。”
“不用了,昨天是事发突然,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的。”泠易未及说话,仲世清已道。
“祁远,你先回去,以后我再和你细说。”泠易向祁远摆了摆手,被仲世清扯着进了书房。
“泠公子,你们刚到凉州时,渊儿便让我找机会给你把个脉,担心你体内留有什么隐患。你身体的复原太过于神奇,总让他忧心。”
泠易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心中无奈的叹了一声。
“渊儿一贯多思,又敏慧过人,你自鸟谷归来,种种异象,他一直心存疑窦。你也知道,渊儿自幼患有心疾,你又何必让他时时担心!”仲世清轻声道。
“鸟谷之中,我服了奇果,一身病痛尽消。自此,精力过人,百毒难侵,临山居中,鑫云给我把过脉,确实无恙。”
“那个丫头,”说到女儿,仲世清嘴角微翘了下,随即又正色道:“渊儿托我之后,我也细细观察过你,心中大概有数了。泠公子,还是让我诊一诊吧!”
泠易见难以推脱,只得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半晌之后,仲世清收回手,沉吟了片刻,泠易亦没有说话。
“你的状况,你自己清楚吗?”
“鸟谷之中,留有前人手札,我大致了解了。”
“你打算瞒身边的人到何时?”
“绍渊来西域所办之事基本已了,不日便会返家,而我不打算回去了,我会留在凉州,他们都不会知道的。绍渊那儿,还请先生代为隐瞒。”
仲世清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渊儿聪慧,我怕你是瞒不了的。”
“其实也是无妨,聚散离合,本是人间常态……绍渊通透,会明白的……他不问,我不说,就顺其自然吧!”
仲世清离开后,泠易制止了风枞欲追踪黑衣人的打算,只说:“大事要紧,不要耽误了绍渊的安排。”
风枞闻言,没有多说,身影几晃,便消失在了微曦的晨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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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来袭的黑衣人逃离后,回到了将军府,一直在后院等着的车营,被他们的样子吓了一跳。
十六人出去,只回了十人,且个个带伤,更有五人伤势不轻。
“影天,怎么会这样?你们遇到了什么?”
“车总管,我有事要向将军禀告。”被称为影天的黑衣人首领道。
“其余人先下去处理伤口,影天,你随我去见将军。”
王骏屋内的餐桌上摆着两壶好酒,六道阿雄新做的点心,颜色诱人,外形精致,清香扑鼻,一旁还架着一家古琴。
王骏半眯着眼,斜靠在太师椅上,口中哼唱着。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他睁开了双眼,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来,不等车营禀报,便道:“快进来,没把人伤着、吓着吧?”
车营推门而入,影天跪倒在地,伏身道:“属下复命,未能完成任务,请将军责罚。”
王骏脸色一沉,浓眉紧锁,道:“什么?”言中杀意凛然。
“老爷,”一边的车营见状,也跪了下来,“非是影队懈怠,此次行动,派了十六人,折了六人,回来的也个个带伤,这阴公子绝非常人。”
“竟有此事?”王骏语气放缓,“影天,你细细道来。”
“是我对任务的难易程度判断有误,带的是新选入的行动组,想作为训练课程,增加他们的实战能力,所以才会有如此结果。竹园之中,有两大高手,我们用了‘梦中月’,成功将人带出竹园,又遭人围攻,其中一人武艺极高,身手为我平身仅见,我觉得他的武艺还在教官之上,招式狠辣,招招致命。我们只得被迫撤回,还用了刘先生才研究出来了障形烟。”影子说到此处,犹豫的看了看王骏,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话就说!”王骏叱道。
“将军,属下……属下,似乎看到了无双公子。竹园之中,我还与他过了几招。”影天有些犹豫的道。
“什么?”王骏闻言倏地起身,将目光投向了车营,冷峻如电。
刚起身的车营反射性地又跪了下去,“老爷,此事绝无可能!别院之中,刘先生亲自检查的,绝无生理,我带人将他埋入了听霞山中……也许人有相似,泠公子的伤,老爷也是知道的,腿废目盲,怎么可能与影天过招?”
王骏又慢慢落座,“去请刘先生过来,影天,你最近选新人的眼光下降得厉害,是不是安逸太久了?”
在王骏不疾不徐的声音中,影天噤若寒蝉,努力将身子伏低,颤声道:“属下甘愿受罚!”
“鞭刑五十,先记下来,下一次任务中戴罪立功,若不行,加倍再罚。”王骏说到此处,稍顿了下,接着道:“你派一个行动组去调查阴绍渊,好好的挑一下,不要什么草包都派出去,丢人现眼的,然后,明日你亲自带人入先锋营王校尉麾下。”
另一屋中,阿雄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幸好公子无恙,也不知是风枞得了消息还是柳条里反应迅速……这留下来监视的人,也要除掉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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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中,甄家府邸,闺阁厢房,解忧手执狼毫,边写边念念有词。
“这样看来,当年在司隶街头害得公子嬷嬷身死的贵人只可能是贵义候夫人和宫中的王美人,当时那个时段,从司隶到长安成亲的人我已经都查了一遍,其中姓王的便只有这两家,这半年来,我刻意交好贵义候夫人,她家教甚严,平素谨小慎微,极为自律,实在是不像当街纵仆行凶之人,而宫中的王美人,据传恃宠而骄,一贯嚣张跋扈……我该如何为公子来报此仇呢?”
……
狼毫在丝帛上留下了许多杂乱无章的线条,而解忧犹疑的目光渐渐坚定,小姑娘暗暗的下了个决心,“公子,在我人生中最冰冷绝望的时候,是你带给我温暖,教我做人,教我弹琴,还给了我一个家,让我知道了快乐是什么……希望是什么……又赐予了我解忧之名……公子,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解忧的……我只愿你眉间长舒,安康平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