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们在犍为郡查了半个月,并无发现。此地的公孙家族自成体系,与其他郡县的公孙氏并无特别往来,自十三年前反叛兵败,便全族被灭,并无后人。犍为郡和蜀郡之间离得较远,又有群山阻隔,和蜀郡的公孙家从无往来。”老虎这一趟差出得不容易,人明显黑瘦了,脸上也胡子拉碴的,但看着比原来精明了些,也是有长进的。
“公子,我在太守府呆了快一个月,还找机会偷进过公孙述的书房,未发现异常,这段时间,我和公孙府的一个老下人混得不错,套过他的话,蜀郡公孙家与十三年前的事并无关联。”左家军中的老人老贾,擅长开锁,为人机灵,颇有点装神弄鬼的小门道,绍渊第一次派他任务,他很是努力。
“公孙述可有什么特别爱呆的比较隐秘的地方吗?”
“好像并没有,他在府里一般是在书房和卧房,办理公务和接见下属都会在书房,并不避人!”
“书房中可有密室?”
“肯定没有,里面只有两个柜子上了锁,我都打开看过,一处是存放各类上级的文书,还有一处是一套孩子的衣服和整套的银饰。我听那个老下人说,十几年前,公孙述最喜爱的胞弟意外去世,他特别伤心,我猜这里装的就是这个孩子的东西。书房里没什么特别的,两排书架,一套桌椅,有一整面墙上挂着很大的山水图。”
“无忧,你怎么看?”听了老虎和老贾两人的反馈,绍渊问。
“公孙述八年前被任命太守,其父也一直为官,我认为他们与十三年前的逆案无关,不然陛下怎么会任他为太守呢?公子是不是多虑了!”
“也是,查一下我更放心些,既然无碍,联姻之事你想得如何了?”
“好,请公子作主!”
“公孙家适合与你联姻的姑娘便是公孙清雅和公孙清屏,这是她们的基本情况,你自己看吧!”绍渊递给无忧一卷布帛。
公孙述府中,凌老刚刚离开,公孙述便把夫人喊了过来。
“刚才凌老过来,是受左沐安所托,想和我们结亲,夫人怎么看?”
“老爷上次不也是这个意思嘛!他们提的是谁?”
“没有明说,我听着像是钟意清屏。”
“虽然清雅是姐姐,不过太娇憨单纯,左无忧自小吃苦,两人不合适,还是清屏稳重些,老爷若有所吩咐,也是清屏更靠得住,这方面,左家倒是和我们想到一处去了。”
“我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查左家,有不少左家军的旧人依附了过去,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不过奇怪的是,左家的事,左沐安并不多管,都是左无忧在忙,他们最近在梳理田产生意,左沐安毫不插手,难道此人真的视金钱如粪土不成?”
“张大夫不是说了嘛,此人体弱,需要静养,恐是有心无力吧!”
“夫人,你去和清屏谈谈,我要尽快促成此事,左毅,左毅……我要让你后继无人,我要左家成为我们公孙家的附庸奴隶,也许这才是最有意义的复仇吧!”公孙述的脸上慢慢的浮现出一种扭曲的笑意。
“老爷,”公孙夫人见状,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袖,担心的喊道,“老爷!”
公孙述整了整表情,微微一笑,道:“夫人,无妨,你先去吧!”
待夫人走后,他走到那面挂了山水画的墙前,沉沉的凝视着画卷,忍不住摩挲着画中的几处村落,嘴角慢慢牵起,眼中意味不明。
画上是一江秋水,澄蓝澈底,两岸的绵延群山,袅娜迎人。苍江多曲多支,点缀着几簇苇丛、几弯村落。画面的右下方,山中缀有一个湖泊,湖中飞墨数点,似是扁舟几叶,游湖赏景。
如果绍渊在,以他的博闻强记,也许可以看出,画卷中所绘的山水,正是岷江流经的犍为郡内的翠屏山和桫椤湖,如果发现此点,绍渊定是会心生警惕,可惜,无缘得见。老贾虽见了此画,在他眼中,不过一幅山水而已。
“凭什么我们举家灭族,你们还可以再耀门楣……哼哼……左家……冯异……左毅之子必须去死!”
仲秋之后,不过数日,柳辰便赶到了左府,见自己不在的时间,少爷还养胖了些,身体状况也不错,非常高兴,他细细向绍渊汇报了在长安的点滴。
“少爷,冯异将军为何突然相助?不然袭候之事不会这么顺利的!”
“当年带兵过来救援的便是冯异,同为沙场征战之人,对于左家的牺牲他最能感同身受,也许是不忍吧!他们出发了吗?”
“八月十一大军开拔,五千兵马,两千是骑兵。”
“安西候,虽然是个虚衔,不过对我很有用处,按律可拥府兵五百。柳辰,去把任大哥喊来,这下有他的用武之地了,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是!”
“传信子规山,按最强配置送五百套武器装备过来。”
接下来的时间,两家联姻的事迅速定了下来,在大家都想速办的前提下,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于一个月内完成。
丙子年,九月十八,宜嫁娶,一夜之后,公孙家的八姑娘公孙清屏成了左家大公子左无忧的妻子,皆大欢喜。
冯异带兵,一路急行,他早就派出探马,调查了流寇的情况。
益州流寇比较成气候的主要有三股,都有天险可守,每股人数在五千到一万不等,大多是受灾的民众聚集而成。
冯异穷苦人家出生,他明白老百姓不是被逼到了绝路,是不会落草为寇的,所以和益州牧商量了分化剿寇的策略,带头者一击必中,绝不姑息,随从者投降不杀,服苦役代刑,投诚着既往不咎,并且益州牧低息借粮给受灾严重,确实难以为继的村寨度过灾年,等来年收粮,再还给州郡。
借粮之事,因州府之中存粮不够,益州牧本来有些犹豫,后来还是应下了,连同了本地世家大族,不知许了他们什么条件,各家均出了粮。
此例一出,平寇势如破竹,冯异抵益州不过二十天,便完成了圣命。
此战之中,冥顽不降者不过五百余人,冯异虽知道这些也大多是苦命人,但军令已下,既然不降,便不留手,杀伐果断,令人心惊。而兵士伤亡不足百人,算是大胜。
邓禹经过这次实战,成熟稳重了很多,从第一次杀敌后高烧两日,到最后已经可以在战斗的间隙被轮换回来休息时,躺在尸体旁入睡了。
冯异对他更是欣赏,在定下分化敌人的策略后,邓禹无师自通,想出来许多的小妙招,是个神助攻。而且这小子运气非常好,他参加的几次围剿,都能很巧合很轻易的找到进入敌人大本营的近路,胜利得如同儿戏,兵士们都叫他“吉祥物”。
随后,冯异婉拒了益州牧的款待,让李茶带主力先回长安复命,自己带着邓禹和十几个亲卫前往大邑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