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进来得非常突兀,晚宴过半,公孙夫人拉着妹妹去侧屋整理妆容,突然之间,十余枝袖箭破窗而入,直射跪坐于桌案前的每一人。
厅内,每人独据一案,冯异,任侠反应最快,手中竹箸一抬,锵锵两声,袖箭斜插入墙。老齐,田童一矮身,箭从他们头顶擦过,公孙述正好侧身和冯异说话,袖箭擦过他的右臂带起一缕布条。无忧躲过袖箭,第一反应是双手一拍桌案,身体随之跃起,一个侧翻入了侧屋,将妻子护在身后道:“清屏不怕!”
公孙清屏吃惊的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夫君,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暖流,外面呼喝声传来,自己却感觉这一方天地安然舒适。
“有刺客!”几人没怎么被刺客吓到,老齐的大嗓门把众人吓了一跳。
冯异左手将案几竖起,如同盾牌般挡于身前,右手一提,把公孙述也拉到了自己旁边,口中边说:“公孙大人,可有受伤?”
公孙述没想到冯异反应如此迅速,一瞬之间已和冯异蹲在了同一个案几之后,自己想趁乱躲开的打算落了空,只得硬着头皮感谢了冯异。
其余几人见状,也各找地方隐蔽,又是一阵袖箭入木的“噗噗”声,之后便是呼喝声和兵刃相击声。
护卫们已经在屋外将杀手拦截,短兵相接。
屋内之人还未及缓一口气,任侠突然提醒道:“小心屋梁!”
话音未落,一大蓬白色粉状物迎头洒下。
“闭气!”
老齐双拳对着木质墙面平推而出,只听得“轰隆”一声,墙面被打出一个大洞,“将军,快!”
冯异已将外衣扯下,在头顶飞快旋转,如同一把大伞,将毒粉隔开。
几人自墙洞内鱼贯而出,刺客们没想到他们破墙,给了几人喘息之机。
田童撮唇为哨,发出尖锐短促的三声,公孙述心中隐隐有些不详的感觉。
“将军,我熟悉地形,快跟我走,离开此地!”
“公孙大人错了,敌暗我明,他有备而来,我们仓促应战,我们先据险而守,再作打算。万一途中再遇伏,恐有不测!”冯异淡淡的说。
前院突然传来几声哨音,田童道:“敌人有百数,离开此地的路有两处,一是我们来时的水路,一是峰后的天桥,水路方向未见伏兵!”
公孙述在一边听了心里发颤的想着“刺客的人数,霜林峰的退路,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口中却说:“水路安全!快,大家跟我走,楼七,护好夫人和小姐!”
“不!”冯异一把拉住公孙述,“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水路定有陷阱!田童,通知他们,边打边退,往天桥方向走,我们先开路!”
“是!”一同前来赴宴的冯异下属和随无忧来的左府众人均听命道。
公孙述无奈的被冯异拽着跟在身后。
从红叶阁通往霜林峰后山的路上果然有伏兵,不过数目并不算多。
打打停停,追兵越来越多,前方天桥已遥遥在望。
“将军,你们先走,我拦他们一会儿!”老齐摆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道。
这时,公孙述被道旁的石块一拌,成了个滚地葫芦,把唯一的通路挡住了,任侠抓住他背心的衣服,用力一提,已将他拎起,但这一耽误,追兵已从山壁上借力跃起,拦在了他们通往天桥的路上,几人被围。
冯异心中冷冷一笑,口中却问道:“公孙大人可有大碍?”
“都怪我,拖了你们的速度!”
冯异几人再不留手,边打边慢慢向天桥方向推进,但走得并不急,仿佛在等待所有敌人的到来。
离天桥还有二三十米的时候,几人不再向前,田童口中发出一声啸音,天桥对面的山峰上突然出现一队人,迅速通过天桥向他们奔来。
“老齐,围住,一个都不许走脱!”冯异命令道。
老齐领命向来时之路跃去,将山路守住。
田童发出啸声时,公孙述已知不妙,见有人来援,知道自己棋差一招,万幸今日所用之人大多是用钱雇来的,是山寇中的亡命之徒,漏网之鱼,与自己并无什么关系。于是,他大展神威,对着困兽犹斗的杀手拳打脚踢。
任侠恨他对绍渊下毒之举,摸出一根带在身上好几天的细针,趁着杀手一拳打中公孙述后背时,手中细针出手,无声无息的随之射入。
此针在江湖上有个称号,叫“牛毛附骨”,入体后并无外伤,附在射入之处的骨骼上,随人运动在体内游走,时不时的给人带来难以言说的痛苦,无法治愈。此针乃是任侠特意为公孙述准备。
战斗很快结束,来袭的杀手全部擒获,冯异的亲卫死了两个,晓风等人也个个带伤。
“汉布,清理战场后带队在左府附近等我,所擒之人交由公孙大人处置,我们明日返京!”
“是,将军!”最后突然神兵天降的队伍的队长应道。
待冯异等人重回红叶阁时,阁内的丫鬟和小厮在无忧的指挥下已经在打扫。
无忧的左臂上有一处刀伤,已经简单的包扎过,鲜血将衣袖染红。清屏担忧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她的衣裙下摆被撕去了一块,无忧包扎之物正是清屏的裙摆。
刚才混战时,有两人冲去了侧屋,无忧护着清屏,不小心被砍了一刀。楼七对着两人直使眼色,不知道杀手首领是怎么对手下交代的,两人没明白楼七的意思,最后死于楼七和无忧之手。
清屏却被无忧这一护乱了心神,原来有人护着竟是这样的感觉,也许,也许自己也可以获得幸福……
“公孙大人,这些人胆大之极,居然行刺朝廷命官,还请你务必严查!”
“自然,自然,实在没想到,我为将军洗尘竟然遭遇此事,实在有愧啊!让将军受惊了。幸好将军另有奇兵,今日之事,还要感谢将军的救命之恩!”公孙述一边拍着夫人的肩抚慰,一边道。
“我为将多年,对敌人常喜欢以小人之心猜之,故而身边护卫时常有明暗两路!公孙大人不要笑话我怕死啊!”
“将军说笑了!”
“老齐,带人前面清路,我们回左府。”
“诺!”
左府之中,绍渊却遭遇了危机。
“表哥,还走得动吗?”邓禹扶着绍渊,低声问。
“还好,前面向左,入了那片林子就好了!”
他们已从正院的侧门跑出,来犯者共有二十余人,今日左府防卫有些弱,留下的护院难敌来人,死伤惨重,柳辰和苏顺带人堪堪将人拦截,邓禹见情况不妙,扶起绍渊便离开了主院。
这时,突然一个烟花发着尖啸声在左府上空爆开,绍渊向邓禹解释道:“柳辰发的求援信号,你不要怕,援兵很快会来!”
这时,树林已在眼前,绍渊道:“从左边第三棵树旁入林,前行五步,右拐,再直行八步……”
几拐之后,绍渊示意邓禹停下,自己力竭瘫坐于地,“好了,此林是一个小小的阵图,一时半会别人发现不了,我们休息一下。”
烟花传出极远,跟着冯异才出红叶阁的无忧一见,心中大惊,估算了一下行程,知道自己无法救援,只能按耐下心中忧虑,祈祷着华仁堂和左家军的老兵能派上用场。
清屏敏感的觉得无忧身子一滞,不禁又加了些扶持的力量,“夫君可是伤口疼?还撑得住吗?”
“没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