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逝,转瞬到了立冬节气。以为会很快就到来的战争并没有发生,襄阳在萧泰治下一切康泰,百姓安居乐业。
城内关于新朝横征暴敛,官逼民反的故事一个又一个的流传着,说得有鼻子有眼,让人不得不信。而萧县令上任后的几次露面的公开讲话,都表示了襄阳不会再加赋税,不会随意增加兵役,让百姓在惶恐的同时又有了些心安。
绍渊居所,因是过节,颇为热闹,下人们早早的准备好了过节的东西。
绍渊看着鑫云的来信,面含笑意。
云儿在信里抱怨肚子太大,好看的衣服都穿不起来了,语气里却满是做母亲的快乐。
他收好信笺,抬头道:“爹爹,云儿已怀孕六个多月了,我实在有些不放心,我身体已经康复,您去云儿身边可好?”
仲世清的面前摆着几个小碗,每个碗里都装有一些不知名的液体,他左手拇指和食指间捏了颗赤色的小药丸,右手执刀轻轻的刮了些药粉,每个小碗里都放了些。
然后用银针依次搅拌,静置了会儿,逐个的嗅了嗅,又尝了尝,有些失望的道:“你们都是猪啊!特别是柳辰,你好歹也是学过医的,这么好的药丸,你们怎么不知道问人家要个药方过来!”忍不住的跺着脚,“现在了虚坐化,这样的好药就要失传了,真是暴殄天物!”
柳辰被骂得一愣一愣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接过仲世清手里的药丸,又听他道:“这个收好了,不要随意给渊儿服用,生死攸关的时候用,可以救命的!”
“是!”柳辰赶紧将药丸收好,溜之大吉:“我去外面帮忙啦!”
“爹爹,师伯说他炼药一生不过得了数丸,可知此药乃是可遇不可求之物,爹爹不必挂怀,我刚才所说之事……”
“我也不放心那个丫头,明日我便动身过去,我不在这里,你也不许任性,都是快要做爹的人了。”说到此处,仲世清很是高兴,“哈哈,我可以第一时间看到我的宝贝外孙子了!”
仲世清应绍渊所请,去了一趟长安,为范杰调养,后来又接到了柳辰的求援信,知道绍渊因苦夏病倒后,病情始终不见大好,无法正常饮食,反复呕吐,便又匆匆赶到了襄阳,已近两个月了。
阴家老宅亦在过节,庆余堂内坐满了人,气氛却有些压抑。
阴识道:“大伯、父亲,白水镇有乱民暴动,从者甚众,大家尽量减少外出,家里护院也要加强防卫。阴岭叔,最近情况如何了?”
“禀家主,各位老爷,乱民数量现在已经有五百多了,还在不断的增多之中,头领叫帕罗,白水镇周边的富户已有十几家被他们洗劫,他们的目标主要是粮食和金银细软。不过我看他们是向着蔡阳去的。应不会往我们这里来!”
“他们可伤人命?”阴祥文问。
“乱起来自然有伤亡,据我探知,他们并不嗜杀。”
“人性难测,他们此时不嗜杀不代表他们一直不嗜杀,在这条路上走得越远便会越视人命如草芥。我们不能有侥幸心理,阴岭叔,你多招募些护院回来,家里护院的月例,每人加一成,几个组长每人加两成,你多派人外出探查,即使帕罗不来新野,也要防止他人有样学样。”
“是,我去安排!”
“诸位自今日起不要随意外出,若实在有事非出去不可,一定要多带护卫,速去速回。”
回了房,鑫云叫来老虎,把事情和他说了一遍,让他去找阴岭,万一有事,听他调派。
老虎犹豫了会儿,才道:“我在院里留下两人,其余人听阴爷调派。夫人,你看需要让公子增派人手吗?”
“不必了,他那么忙,我又不出门去,省得他担心。”
不必他们告知,襄阳已然知道了此事。
消息由当时为防朝廷征伐襄阳,而派至荆州太守府的探子传回。
白水镇突发民乱,响应者众,短短时日便已发展到千人,镇上的街长亭长均已归附,荆州太守正在整兵,即日出发围剿。
“主公,你觉不觉得有些奇怪,白水镇之乱并未形成弥漫之势,蔡阳令应可独立解决,怎会由太守直接发兵围剿?”
“绍渊是怀疑?”张霸道。
“以征伐白水镇为由头,实际上直逼襄阳!”绍渊的手指在荆州地图上缓缓划过,自宛城到南阳郡,到蔡阳县,再到襄阳县,“白水镇属蔡阳,这个民乱并未出蔡阳县域,即使蔡阳令担心无法处理妥当,最多上报南阳郡,太守怎会直接介入?白水镇距离襄阳太近了!所以我担心……”
“所谓任满是绣衣执法,只是你的猜测,他的失踪也许是遭遇意外,却使得我们白白紧张了这么久,我觉得先生所虑,有些杞人忧天了。”羊牧道
“是,自任满失踪后,大家精神一直绷着,是有些草木皆兵,此次太守对白水镇用兵之举,并无证据证明会对襄阳不利,我们还是不要自己吓自己了。”萧泰亦道。
“白水镇民乱,是荆州发生的第一起,太守重视也是正常的,他必定是想用雷霆手段给暴乱者以痛击,也让其他心思不定的人心生畏惧。”张霸道:“我们不必过于紧张,泉山,安排探子多注意征伐大军的动向。绍渊,我们外松内紧便可。”
“是,全凭主公安排!”
议事结束,绍渊和吴迪一起去了牢狱。这段时间入城的,身份存疑人员均关押于此,经两人缜密甄别后,或放或抓。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的警惕心已不如当初,绍渊有些隐隐的担心。
处理好这里的事,绍渊没有回去,而是辞别吴迪,去了一趟华仁堂。
见是公子,掌柜的直接将其迎到了后堂。
“师祖于三日前已抵新野,夫人身体情况良好,胎儿亦发育良好,师祖说稍微大了些,他会让夫人少吃些来控制。”
绍渊眼前立马浮现出自家的小馋猫看着食物的可怜样,忍不住莞尔。
“再抽调四个武艺好的去新野听夫人调遣。”
“是!”
“彦青何时可到?”
“他已从乌丸出发,最多一旬便可抵达!彦青说,乌丸局势,我们静观其变即可。”
“长安呢?”
“宫中依旧是甄娘娘独宠,陛下年纪越大,猜忌之心越重,近来因各地镇压民乱不利,又罢免了不少官员,大臣们有些人人自危。”
“范家如何?”
“范杰依旧以不良于行示人,范家目前在出售田产商铺,准备回扬州老家去。”
“他又辞官了?”
“是,回长安后,他上下奔走,解决了朔方之战中伤亡兵士的抚恤问题,便以身体病残为由,辞了官。”
“如此年轻的一个大将之才,真是可惜了!”
“朔方传来消息,文杨上任并州都尉后不久,得到曼莱南回的消息,于八月初带了三百精兵自朔方轻骑出关,阻击曼莱,后再无音讯。暗里走私马匹的富户和官员,邓公子已和他们结盟了。”
“曼莱部手里有什么宝物不成,让文杨如此激进?算了,不用管他,让邓禹调教好自己的青羽卫,马匹的事要做得干净些。”
“林炜娶了婉婷为继室!”
“什么?婉婷?”
“是,祁度止收婉婷为义女,婉婷以祁家小姐的身份入的都尉府。”
“林家女为祁家妇,祁家女为林家妇,又通过婉婷,和泠易成了姻亲,这样一来,他们的关系更是休戚相关,荣辱与共了!”
“郝泽王子有和乌丸贵族联姻的打算,一时之间不知选择哪个贵族,想请公子参谋!”
“我对乌丸局势远没有他了解,让他相信自己的感觉,同时告诉他,唯有实力才是最靠得住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