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白贵暂时忍住了。
避免打草惊蛇。
明幽界不大,只比乾元洞天能大了一倍有余。只是略大一点的小世界。像乾元洞天,厉害的妖物并不多,他执掌乾元洞天后,遇见的修为最高的修道士,也只有法海一人。
池子小,养不出大鱼。
树妖姥姥是千年榆钱树,慈航普度也是千年的蜈蚣精。
这两个妖物,若说没一点联系,那不可能。。
打杀了树妖姥姥,京城的慈航普度定会有所察觉。
对于慈航普度,白贵还是有一点忌惮的。
他虽然有一定的胜算,可若没有十足的把握,轻易动手,就有些太过鲁莽。
他并不知道慈航普度的底牌是什么。
像树妖姥姥,只敢在郭北县作妖。京城是首善之地,人道王朝龙气庇佑,但慈航普度就敢在京城举办珈蓝法会,甚至得到了太子朱常洛的亲近和信任,若说没两把刷子,他是不怎么信的。
“等等……”
“这是冥府的气息”
白贵心神重新附在了星光之上,俯瞰金华寺。
寺内。
一只擎天巨手忽然从一处不知名空间探寻而出,一把握住千年榆钱树的树干。幽雾弥漫,这只大手像是吸盘一样。孤云子化作的白骨夜叉法相,瞬间就被这只大手从树干中吸了出来。
“黑山老妖!”
白骨夜叉法相猛地破开金华寺结界,凄厉喊道。
话音一落,他被大手碾成烟雾,一座黑黝黝的巨山显露而出,这巨山虽没有鼻孔,可却猛地一吸,白骨夜叉法相就化作了这巨山的养料。
白贵急忙收敛心神,撤回道术。
这黑山老妖能以本体破开一界,实力在他这个地仙之上。哪怕比不过天仙,但实力绝对非同小可。
不过尽管黑山老妖实力不容小觑,可白贵有昆仑镜在身,最是擅长遮掩气息,所以这一来一回,他并未暴露出自己的踪迹。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这道人自知自己活不了了,于是在临死之时,突破结界,告诉我这幕后之人的真名。”
白贵默言。
他能猜出孤云子此番想法,一者,就是拉树妖姥姥、黑山老妖下水,既然他活不了,那么道出黑山老妖真名,让“暗算”他的仙神知晓,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二者,就是死都死了,心存善念。
孤云子或许两者都有,或许仅有前者。但死者为大,已经死了的孤云子,白贵不介意将他朝好的方面去想。
当然,若是活着。
他可不会轻饶这孤云子,咒死是应有之理。
正待白贵细想如何对付这千年树妖、黑山老妖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聂小倩的贴身婢女小翠敲门,准备服侍他进行洗漱。
在从燕京到郭北县的路途中,他和聂小倩也算是定了终身。而小翠这贴身婢女,今后可是要给他当通房丫鬟的,所以亲自服侍他这个未来姑爷,情有可原。
二来,也是因为聂大人虽不是什么两袖清风的清官,可一路南下,带的仆从不多,刚搬入县衙,小翠不免要负责的事物多上一些。
“稍等一会。”
白贵喊了一声。
他做出下床的动作。
瞥见了地上的黄鼠狼尸体,一指点去,这黄鼠狼尸体化作齑粉。
洗漱,穿衣。
小翠温柔体贴,服侍周道。
少倾。
到了县衙客厅吃早餐。
聂大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喝了一口白粥,“贤侄,我刚才收到邸报,圣上……圣上驾崩了。”
他说着,干嚎几声。
但白贵却能看到,聂大人眼中的喜色,抑制不住。
万历二十年未曾上朝,又因国本之争,满朝文武百官对这个皇帝早就有所不耐。如今万历驾崩,这些文武百官哪会对一个未曾对他们施恩的皇帝,感到忧怀。
所以此刻聂大人干嚎只是场面活。总不能见圣上驾崩就喜色难掩,那样的话,就是杀头重罪了。
“我听朝中的同僚提到,当今圣上,也就是太子,有意明年开恩科。”
“这可是好事一桩。”
聂大人笑道。
“明年科举”
白贵听到这句话,暗自摇头。
泰昌帝朱常洛可是一月天子,因红丸案而驾崩。现在朱常洛宠信慈航普度这个妖邪,恐怕这红丸案就是慈航普度搞出来的。
刚登基,就暴毙。
谷聋倒霉的可怜。
“得蒙叔父提醒,学生这就回房,温习功课。”
白贵道。
他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孺子可教也。”
聂大人一脸欣慰之色。
……
回房。
白贵做出一副温习功课的模样。
儒经他早已惯会,此刻如此作态,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期间,聂小倩送来煮好的红豆粥。
白贵和聂小倩两人又是说了一会话,聂小倩被聂大人暗中嘱咐过了,不能在这段时间过早打扰白贵,所以两人只是温存片刻,聂小倩就起身致歉告退。
等到晚间,繁星点点。
“朱常洛即将驾崩身死……”
“等朱常洛一身死,短短一月间,换了两次天子,本来就是人道垂危,一旦如此,势必妖孽复兴……”
“我以七星续命灯暂时为朱常洛延寿一月。”
他掐诀布法,厢房内门扇紧闭,在外面,只能看到他在头悬梁、锥刺股,在用功读书,而不是在施展道术。
俄顷。
浮现一供桌,桌上有七盏黄铜莲花油灯。
灯光如豆。
幽幽暗寂。
灯柄处刻有朱常洛的生辰八字。
“五方降真炁,万福自来并。长生超八难,皆由奉七星。生生身自在,世世保神清。善似光中影,应如谷里生。三元神共护,万圣眼同明。无灾亦无障,永保道心宁。”
“北辰垂象,众星拱之,为造化之枢机,作人神之主宰……上至帝王,下及庶民,尊卑虽则殊途,命分俱无差别。凡夫在世迷谬者不知解谢之门,祈福祈生,莫晓归真之路……”
白贵一身羽衣,手持拂尘。
轻诵《北斗本命延寿真经》。
他对这续命七星灯连拜一百零八次,合一周天之数。
每拜一次,烛光一闪,火焰耀目。
等醮法完毕之时,刚才幽寂的莲花铜灯,已经烛火明亮、大放光芒。
“北斗咒曰:北斗九辰,中天大神。上朝金阙,下覆昆仑。调理纲纪,统制乾坤。大魁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高上玉皇,紫薇帝君。大周天界,细入微尘。何灾不灭,何福不臻。……愿见尊仪,永保长生。三台虚精,六淳曲生,护我身形。”
“鬼斗!鬼勾!鬼雚!鬼行!鬼毕!鬼甫!鬼票!”
“尊帝急急如律令!”
白贵再拜七星续命灯。
刹那间,北斗七星降下一缕星光,直入遥在燕京紫禁城的泰昌帝体内。
灯光辉映,浮现出泰昌帝附近的场景。
病床上。
泰昌帝握着一个少年的手,他气若游丝,咳嗽道:“校儿,皇父恐怕是撑不住了,朕待会立你为皇太子,你要多听大臣的话,少摆弄你那些木匠玩意……”
他耐心叮嘱,眼里透露着痛惜之色。
一句一话,皆是舔犊情深。
然而就在此时,一缕星光入体,泰昌帝朱常洛的脸色瞬间红润,病疴瞬间隐去,像是回光返照了一样。
“皇父……”
见到此情此景,朱由校哪能不明白什么,跪在地上,哀从心起,哭嚎道。
“朕还没死呢!”
……
晨曦垂落,刺入厢房门窗。
白贵收敛羽衣,他以望气术再观山河,见朝日霞霞,返死归生,不再是那副江河日下的场景。
“黑山老妖阻断冥界,不过斗部的七星续命灯……不是他能阻挡的。”
“有这段时间,我去一趟楼观台。”
“有师门不用,单打独斗,才是傻子。”
白贵心道。
他是楼观台的地仙,现在有难,找楼观台的祖师帮一下子忙,不算什么大事。不提别的,至少打听清楚这些妖物的来历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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