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洛小苒贴心让其晒太阳驱寒的行为,陈令仪感觉心中暖暖的,并开口表达了感谢:
“洛小苒,本宫要杀了你!”
本应是怨恨激愤的语调,却因为长时间没有喝水,喉咙嘶哑,加之浑身没有力气,最后演变成低声的呢喃。
洛小苒又往那盆牡丹里吐了两颗葡萄籽,然后手中放下盛放葡萄的六角盘,一步一步朝陈令仪走去。
此时的陈令仪被牢牢绑在一座十字架上,披散下来的头发挡住了她那张肿胀不堪的脸,却掩盖不了她浑身散发的腥臭味。
身上穿的还是那日的华丽宫装,只是经过几个月的时间,这件价值千金的衣裳变的脏污油腻,多了很多撕扯过的痕迹。
洛小苒盯着陈令仪的衣服,越看越觉得可笑。
一般朝臣或者皇亲国戚进宫时,需穿符合规制的衣服,回家后就会换下,将衣服小心收好,以备下次进宫再穿。
可那日的陈令仪,甚至连宫装都无心换下,一心只想看她被老乞丐们侮辱的大戏。
——所以,洛小苒就让陈令仪亲身感受了一下,她自己想出的这个“绝妙主意”。
现在,这件象征着陈令仪长公主身份的宫装,就像它的主人一般,破损不堪了。
“给陈令仪灌进去些清粥,我陪她聊聊天。”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陈令仪就被太阳晒晕了过去,洛小苒朝着卫安吩咐道。
卫安上去就给陈令仪一个大逼斗,将她强行弄醒,不出意料地让自己受伤的手掌又渗出了血,看的洛小苒眉头一皱,倒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自那日脱困起,卫安会准时准点到地牢掌嘴陈令仪,这就导致她强行破开牢门时磨破的手掌,一直没有痊愈。
“皇上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谁都没想到,吃完后恢复些力气的陈令仪,第一句话会说这个。
尤其是她此刻的头发已经被束在脑后,露出那张青紫交加的脸,还要放话威胁,看的人忍不住发笑。
洛小苒当真有些不理解,陈令仪身处这个能被她分分钟碾死的状态下,哪里来的勇气一再对她放下狠话。
难不成像陈令仪这种出身皇家,成年后又大权在握的一类人,自信心都相当之高吗?
也对,他们有自信自傲的资本,他们有的是手段通过打击别人的自尊,来让自己获得别样的满足感。
想到这,一抹恶意陡然从心间升起,洛小苒想击碎陈令仪的骄傲。
“天启帝若真的关心你,为何到现在都没发现……长公主府已经易主?”
对于洛小苒的问题,陈令仪冷哼一声,倨傲道:“你以为你能掌控长公主府,是靠你手下那些虾兵蟹将吗?”
“要不是皇上恰巧将本宫禁足,寻常本宫三日不进宫,皇上就会察觉异常了。”
“我知道你被禁足了,府外围着禁卫军呢!”洛小苒美目中带着笑意,只是那笑意根本不达眼底。
“我的意思是,但凡这段日子他想起你,将你召进宫,你也就不会每日受折磨了不是?”
洛小苒把地牢里所有被陈令仪囚禁之人,集中安排在一间牢房,然后把陈令仪丢了进去。
这些人得了警告,不准害了陈令仪的性命,不准让她有残疾,其他想做什么——随便!
听说,那个被做成人彘的女子,她妹妹也一同被关在地牢里。
在看到陈令仪和她们一同关着,上去就抓掉陈令仪好几把头发,还把这件事写在姐姐的背上。
人彘姐姐五感只剩下触感,妹妹用手指在她背上写的字,让她得知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她想笑,可嗓子已经被毒哑,舌头也被剪掉了。
她想哭,可眼睛也被挖掉。
她只能拼命地朝自己妹妹点头,告诉妹妹自己知道了,也……死而无憾了!
妹妹似乎与姐姐心有灵犀般,再次见到准时准点来掌掴的卫安,跪下求她杀了姐姐。
“我姐姐与燕王妃有七分相似,也许,这就是庆仪长公主要把我姐姐抓来的原因。”
洛小苒那日被带进地牢的时候,妹妹看到她的相貌,惊讶到无以复加。
卫安皱眉,“你是在怪王妃吗?”
妹妹立刻摇头,声音颤抖,“我没有这个意思,恶人作孽,与他人何干?”
“我只是想求你帮我姐姐解脱,然后让我跟着你们……我已经无家可归了。”
给人彘姐姐一个痛快,卫安自己就可以决定。
至于她妹妹的另一个恳求,卫安得请示自家王妃。
洛小苒沉吟了一会儿,没有答应,只说在合适的时机,将地牢里的人都放出去。
当然,她会给他们一些银钱,用于安身立命,反正陈令仪库房里的钱财有很多。
……
“所以啊,你的这位皇上弟弟,并没有你认为的那么关心你。”
“献身给林元芳的是你,为的是帮助他成为嫡子。”
“杀害文德太子的是你,为的是储君之位空悬。”
“与林家周旋的是你,为的是他安稳无虞地登上皇位。”
“制造燕王府血案的还是你,为的是斩草除根灭掉文德太子之子。”
“这件血案,彻底断送了陈稷对你的最后一丝心软,文德太子之死,更是让陈稷将你视作复仇对象……”
“你怎么还能怪陈稷,不愿与你重拾小时候患难与共的情谊呢?”
“所有的一切,牺牲都是你付出的,鲜血都是你染上的,他冷眼旁观,却最终得到了一切,还将你赶回封地。”
“三年后,你得以回京,若我没猜错的话,庶常馆和科举舞弊之事,都是你在背后操控,可最后得到实际好处的,还是他。”
“可他是如何对你的,别的不说,我辞行那日,利用我在你面前彰显皇权威严,让你明白他是皇帝,便不再是你弟弟,最后还将你禁足。”
“陈令仪,你到现在还觉得,你们之间真的是姐弟情深吗?”
洛小苒接着又是一连串的话,句句直戳陈令仪的心窝、肺管子。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陈令仪崩溃地大叫,但那一点可怜的清粥并未给她带来多少能量,所以她以为的大叫,也只是脱水脱力后的呜咽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