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将其实想攻城来着,毕竟手里有了巨型投石机这样的大杀器,谁不想赶紧立功呢?
可是主帅却趴在营帐里谁都不见了,只有晚上喝酒的时间,听郭浩在这里将一天发生的事情慢慢说来。
四月十七日,府谷,折家。
“宋军驻扎在保德城外,就没动静了?”
“没动静了。”
“不攻城?”
斥候说道:“没有攻城。”
“有派人去周边的村落吗?”
“这倒是有,去村落买粮食,另外听说路上所有商旅的物资全部征用了。”
“买粮食?”折可求嘲讽地笑道,“还真是仁义的王师!”
宋军此举明显是从政治层面做文章,赢得民心。
折可求又问道:“黄河边如何?”
“有侦查到宋军。”
“果然如此,想要阻断我大军南下。”折可求说道。
“折帅神机妙算,宋军劳师远征,敢在府谷撒野,是自寻死路!”幕僚王铮说道,“折帅何不立刻按照之前策划的线路渡黄河,与保德城里应外合夹击宋军?”
“不急!”折可求说道,“本帅已经向麟州发出军令,命麟州出动一万人马,三路大军合围宋军!”
“折帅英明!”
折可求说道:“就是不知宋军是否隐藏有大量骑兵。”
“若是吴玠手中有骑兵,之前在太原城之战中应该就拿出来了,但据说吴玠并未出动骑兵。”
折可求说道:“这两年说不定会增加一些。”
“一是宋国缺马,二是若吴玠有骑兵,折武将军岂还有回来的机会?”
折可求沉思片刻,说道:“你说得有道理。”
四月二十日傍晚,郭浩疾步走到吴玠的营帐外。
“小娘子,你这颗葡萄真好吃,娇嫩多汁,美味可口。”
“吴帅真是讨厌,吴帅想吃葡萄,人家这里还有。”
“咳咳……”外面传来郭浩的咳嗽声。
吴玠坐起来,说道:“两位小娘子先行出去,本帅稍后再去找两位。”
郭浩看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走出来,然后便疾步走了进去。
“吴帅,派去麟州的斥候传回消息了,麟州兵马于今日已经出动!”
“近日儿郎们休整得如何?”
“都已经休整过来,精力旺盛!”
“黄河边可有探查到敌军情况?”
“听村民说这两天有些地方被封锁,不让人靠近。”
“看来折可求的主力要来了。”
“折可求非一般将领。”郭浩说道,“吴帅打算怎么对付他?”
“折可求当然是留着本帅亲自对付,本帅要活捉他,送到京师交给皇帝陛下。”吴玠开始穿衣服。
显然,现在不是搞女人的时候了,正事要紧。
“你立刻调三千骑兵埋伏起来,恭候麟州的折家军前来!”
吴玠的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与之前跟小娘子打情骂俏完全是两个人了。
郭浩说道:“一共只有五千骑兵,吴帅要难道不要多留一点对付折可求?”
“对付折可求不需要那么多骑兵,两千足够。”吴玠目光明亮地看着郭浩,“折可求身上有太重的包袱,他瞧不起我们,这里又是他的地盘,他不会轻易逃走的。”
如果折可求知道这个后辈已经在商议自己逃走的事了,不知会不会气得暴跳如雷。
“末将领命!”
郭浩离开了吴玠的营帐后,立刻悄悄跑去骑兵营去调兵。
郭浩连夜带着三千骑兵一路往西。
四月二十二日,黄河边上出现了大量的折家军,他们分布在漫长的战线上,随后在指定的地方集结。
一些后勤军官带着人在附近的村落开始强行征调民众的物质。
每一家仅仅留下未来一个月能吃的。
这显然是不打算给宋军留口粮。
四月二十三日,宋军的斥候也变得频繁起来。
保德城内也接到了府州大军南下的消息。
黑压压的折家军出现在黄河南岸,厉兵秣马。
这时候,从麟州出发的一路人马也已经快速朝保德城挺进。
在折可求眼里,吴玠这种出身低微的人,连他的后辈都算不上。
用他自己的话说:折家在西北和西夏打了一百年,名将辈出!吴玠?吴玠算什么?代州金军云集,吴玠敢在这个时候发兵,显然过于幼稚!
大宋另一个将门,麟州杨家,在金军南下的时候,杨宗闵以生命扞卫了自己家族的荣誉。
哪怕是坑货姚古,也在河东战死,姚家的忠义也算是保住了。
至于种家,种师道勤王,病死在靖康元年的东京城,种师中驰援太原战死。
唯有折家投降。
四月二十三日下午,初夏的阳光映照得整个世界明晃晃的,山间的树发出飒飒的声音,偶尔已经能听到蝉鸣。
山神岭的地形不算陡峭。
郭浩带着人就潜伏在山坡后面,这几天他们吃喝都在这里。
“报!郭统制,敌军……敌军来了!”斥候满头大汗,说话都上气不接下气了。
郭浩正在啃馒头,听闻后,随手把馒头塞到衣服里,从地上爬起来。
“来了多少人?”
“至少万人以上!”
“先准备好弩弓手!”郭浩赶紧开始穿衣服,他说道,“快!埋伏在前面的山岭,安排八百人!”
“是!”
“其余人赶紧准备!”
“是!”
不多时,一大队人马出现在视野中。
那是从麟州调度过来的折家军,浩浩荡荡,颇为壮观。
这里离保德已经不远了,他们不会知道,自己将在抵达目的地之前,被宋军埋伏。
“报!”传令兵飞快而来,对着麟州都统折云说道,“都统,辎重队有一部分人吃坏了肚子。”
“吃坏肚子的都先停下来,找人替上,其余人继续行军。”
显然,这种情况,折云见怪不怪了。
古代打仗,不仅仅临阵指挥是一门艺术,行军管理也不是容易的事。
人一旦上路,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会发生。
更别说还带着一万多人。
兵马钤辖张志说道:“都统,此地距离黄河不过三十里,过了黄河便是保德,不如在前方先找地方歇脚,养精蓄锐,以备冲杀!”
“这一带多山,前方又有山坡,并非歇脚之地,等到了黄河边,再休息不迟。”折云说道。
“都统英明,是下官疏忽。”张志说道,“不过这一带不可能出现敌军,宋军深入府州之地,不敢随意分兵。”
这时说话之间,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却见队伍中一人应声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