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一看这架势,恨不得一脚踹过去:妈的!你还要不要脸了!恶心!真他妈的恶心!
“张卿对朕的忠诚,朕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赵桓一脸的和善。
“臣不敢,臣愧对陛下,那宗翰在北撤的时候,臣领兵去拦截,却未能擒住他,是臣的过错!请陛下责罚!”
“诶,胜败乃兵家常事,卿不必自责。”
一看赵官家如此好糊弄,张俊更加开心。
但他继续在滴眼泪:“陛下真乃圣明仁德的君主,此次收复河北失地,是河北百姓之福,是天下苍生之幸!”
童贯:你个小狗日的有完没完!
赵桓笑起来,似乎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张俊忽然又说道:“陛下,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但说无妨。”
张俊看了一眼童贯,赵桓说道:“童贯,你先退下去。”
“陛下,臣……”
“嗯?”
“臣告退。”
童贯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走出去后,童贯在心里骂道:这个张俊还真是个小婊砸!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让陛下被他蒙骗了!
这里只剩下赵桓和张俊,赵桓说道:“卿且说来。”
“陛下,臣今天来的时候,听说,那日宗翰在连夜撤兵的时候,是被人故意放走的。”
张俊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纯真无邪的样子,全身每一根汗毛都散发出正义的光辉。
“哦,竟有这事?”赵桓也是一副朕好吃惊的样子,“你听何人所说?”
“一位当日晚上参与追击宗翰的都头说的。”
“叫甚名字,人在何处?”
“叫周峰,是神武军第三军第一营下的一个都头(百夫长)。”张俊连忙又补充道,“臣也不知道他为何会跟臣说,他说事关重大,自己良心发现。”
“哦……”赵桓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你觉得这件事朕该怎么做?”
“臣觉得陛下应该严查,因为此事牵涉非常大。”
“你此话怎讲?”
“臣刚到赵州的时候就听说过,边境一些军头和北边有私下的贸易,那宗翰必然是贿赂了一些人,才得以逃脱,具体是何人,臣就不得而知了。”
张俊这话就差指着岳飞的鼻子说岳飞和宗翰私下有贸易往来了。
还真是贼喊捉贼啊!
历史上的张俊,在赵构面前,也是出了名的会嚼舌头的。
赵桓微笑地看着张俊,那笑容要多温和就有多温和,他说道:“朕最近也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一听赵官家也查了一些蛛丝马迹,张俊立刻来了兴趣,但是他表现得还是很沉稳的。
“臣愚钝,不知陛下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
“自然是边境走私的一些。”赵桓一脸和善,“但这些都是小事,朕懒得去多操心。”
“陛下,这可是大事,这关乎到国朝军政问题,那些人走私……”
“哦,张卿这样说来,倒好像也有道理。”
“这些人因为走私,竟然故意将宗翰放了,这等大罪实在是……”张俊停顿了一下,想了想,继续说,“当然,虽然有神武军的都头检举,不过臣相信岳帅是无辜的,岳帅秉公执法,一心为国,下面的士兵和将领无不爱戴岳帅,对他忠心耿耿,听说他出兵中山府,百姓纷纷到路边去迎接他,高呼岳飞……”
张俊越来越来劲。
“高呼岳飞什么?”赵桓问道。
张俊犹豫了一下,说道:“高呼岳飞万岁!”
“哦,竟有此事?”
“岳帅自然是忠于陛下的。”张俊话锋又一转,“但是……”
张俊这颠倒是非、故弄玄虚的本事,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赵桓倒是也配合他,继续问道:“但是什么?”
“但是下面的人,未必就忠于陛下了,他们唯岳飞马首是瞻,万一……”
说到这里,张俊又不说了。
“万一什么?”
“万一某天来一个黄袍加身,那就……”
他此话一出,赵桓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张俊吓得赶紧跪下来,说道:“陛下,臣只是说出臣心中的忧虑,岳帅是忠于陛下的,岳帅乃是我大宋的栋梁之材!”
什么样的话能杀人?
一边高度肯定你,一边说你是致命威胁。
这种话听起来给人的感觉非常客观,没有私心,但如果你真的相信了,就会被忽悠瘸。
“如此说来,岳飞有谋反之嫌疑?”赵桓的语气变冷了。
“不不,岳帅绝无谋反嫌疑!但下面的人有何心思,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他们连宗翰都放走了!”
赵桓冷笑起来:“你说得似乎也有道理。”
“臣只是说出臣的心里话,臣无时无刻都在为陛下着想,为大宋江山着想,陛下的想法,就是臣的做法,陛下让臣往东,臣绝不往西,臣愿意为陛下肝脑涂地!”
“好!说得好!这话朕爱听!”
“臣不是谄媚之臣,臣希望做陛下的栋梁之臣,为陛下分忧!”
“嗯,你确实为朕分了忧。”赵桓的语气依然和善,“朕问你,那彭城的王灿你可认识?”
张俊心头微微一颤,他当然认识,王灿嘛,他的白手套。
但是,赵官家要查王灿,绝对查不到他头上来。
因为他张俊做事,是很讲究的。
张俊说道:“听说过,臣去年见过他,是关于军中粮食问题的,找他买了一点粮食应急,陛下为何问他?”
“哦,没什么,他说你是他的靠山,能让朕的禁卫旅在这一带死得不知所踪。”
张俊立刻说道:“陛下,臣与此人绝无关联,陛下明察,臣愿意配合朝廷的调查。”
“朕是相信你的,但是你看,这王灿就要提拿到东京去审了,他跟朕说他手里有你走私的确凿证据。”
张俊顿时如坠冰窖。
不对啊!我何时留下证据了?
王灿每次在边境赚完钱,在自己这里高价买东西,这怎么叫走私了?
这不叫走私!
但是张俊还是有些害怕,因为他不是王灿,他怎么知道王灿那里到底有什么。
“这些证据若是送回东京,交给刑部和大理寺,还有皇城司,你可就面临公审。”
赵官家的语气很温柔,但这份温柔却让张俊肩头压了一座山一样沉重。
张俊确实是一个很狡猾的人,他下面有大量白手套,自己绝不会亲自出面。
把钱玩转得非常溜,其他官员在他面前,那简直是小儿科。
但是,既然赵桓早先故意安排他到边境来,要办他的时候,肯定不会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