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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音同样喘得厉害,原本准备抬手擦一下被他吻得麻痛的唇,突闻他这么一句,浑身一震,手就僵在了嘴边。
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可能?
或者只是怀疑,现在在试探?
所以,现在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应?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连否认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不能开口。
而男人苍哑的声音又再度响了起来:“看到你还活着,真好。”
弦音心口一撞。
如果说方才怀疑自己听错了,怀疑他只是试探,那么此时这一句,已经明明白白地说明,他就是识出了她。
他就是知道她是聂弦音!
她不知道他是如何识出的她,也不知道他是几识出的她,她只知道,至少方才他让她张嘴看喉咙,就是骗她的。
眸中的震惊渐渐褪掉,一抹怒意和清冷蕴上瞳眼,她忽的自座位上起身,扭头就走。
男人见状,脸色微微一变,连忙绕过桌子,大步上前,长手长脚,一把就攥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拉住,“别走。”
弦音甩了一下他的手,没甩掉。
大手如同铁钳一般。
“那日骗你是本王不对,本王可以解释......”
解释?
弦音扭头看向他。
“解释什么?解释王爷不是骗我,那日王爷的确是出城办事去了,当日也回不来,三王府大婚的那个人不是王爷?”
久违的声音入耳,卞惊寒呼吸都颤了。
虽然她口气灼灼,虽然她言语奚落。
“能听到你说话,真好。”
她一直不做声,他知道,她是怕在他面前暴露自己,但是,他又担心,是不是因为那夜大火,被烟火所呛,喉咙里受了伤。
弦音长睫颤了颤,见他答非所问,觉得他是故意转移话题,便也不想跟他再多做纠缠,再次想挣脱他的手,却依旧未能如愿。
“请王爷放开我,我的胳膊都要被王爷捏断了。”
男人当即松了手。
弦音又继续拾步往门口走。
被男人再次一堵墙一般堵在了前面。
“不许走!你知道现在单独见你有多不容易吗?”
弦音怔了怔,也不知道是她太敏感了,还是想多了,竟从他依旧强势霸道的口气中,隐隐听出了几丝低声下气。
她抬头看向他。
他抿了抿薄唇,又开口道:“现在是在宫里,你又是女官,想单独见你,真的很难,本王费尽心机。”
所以,将她们四个人带到这三思殿来,查什么侮辱诽谤,只是他找的理由和借口?
那就说明在方才的宫宴上,他就识出了她。
也只能是那个时候识出来的,自进宫至今日,她跟他打照面也就是方才宫宴那唯一的一次。
只是,她如此谨慎小心,自认为算滴水不漏,他是如何识出来的?
“王爷到底想说什么?”
“那日本王骗你,是因为本王觉得跟秦心柔大婚那件事不会发生,谁知,突生变故......”
变故?
弦音弯了弯唇:“所以,王爷也承认自己是骗了我?”
男人一时哑了口。
的确,骗就是骗了,纵有千般借口万般理由,还是骗了。
“本王跟你道歉,”他握了她的手,“对不起。”
刚拿在掌心,下一瞬就被她抽了出来。
“没关系。”她回得也快。
然后就准备越过他的身边往外走。
他长臂一捞,自她身后将她抱住:“别走。”
熟悉的身子入怀,他只觉得胸腔震荡得厉害。
这些天他一直一直在找她,也一直一直在想,与她再相见再重逢的情景,独独没有想到是在此情此境下。
在看到霞妃身上衣服的那一刻,他有多激动,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当时,他还不敢确定。
他只是见过她曾经画的衣服图样里有类似这种外衣内穿的设计,也并不能百分之百肯定霞妃的这件是出自她手。
所以,他激动着,也紧张着,生怕是自己的空欢喜一场。
直到看到姓韦的那女子故意落下的衣服图样,他才终于确定。
对她的画风,他是多少有些熟悉的,最最重要的,是她每次图纸画完最后一笔,都习惯将笔尖在纸张的右下角一点。
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个嗜好,但是,他知道,因为他早就发现,她画的每一张图纸,右下角那里必定都有一个黑点。
今日这一张亦是。
惊喜就是这样来得猝不及防,他第一次觉得,上天对他不薄。
那么快就让他发现她还活着,那么快就让他找到了她。
双臂箍在她的腰间,大手握上她的腕,指尖轻颤,探上她的脉门。
那一抹明显的喜脉入手,他指尖更加抖了。
闭眼,深深地呼吸。
所有的缺失在那一刻都变得完整,那种感觉很强烈,强烈到无以名状。
她没事。
他们的孩子也没事。
其实,他已做了坏的打算,毕竟她死里逃生,那样恶劣的险境,她能活,已属不易,他并不敢奢望太多。
还有,他骗了她,曾经她都想过不要这个孩子,伤心气愤之下,做出什么举措来,他也觉得可能。
没想到,喜脉还在,他们的孩子还在。
饶是进宫了这般是非之地,她依旧让孩子好好的,已然说明了她的心。
“聂弦音,你会原谅本王的,对吧?”
唇瓣轻贴着她的耳珠,他嘶声相问。
弦音微微僵了颈脖。
他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凭什么觉得他骗了她,一句对不起,她就会原谅他?
凭什么觉得他放过了杀害小兰和暗卫的凶手秦心柔,她就会原谅他?
“并不会。”将他的手臂掰开,她听到自己如是说。
然后,再次准备离开,却被他抢了先。
这一次他没有再拉她拦她抱她,而是抢先走在了她的前面:“你若执意要走,本王就直接将你带回三王府!”
弦音难以置信。
“你威胁我?”
将她带回三王府,就等于告诉众人她不是江语倩。
“你可以试试。”男人拉开了门。
弦音气结。
胸口起伏了片刻,看了看等在大殿门口的三人,大概是听到了开门声,三人也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她咬牙:“王爷到底想要怎样?”
男人扬袖指了指方才他们坐的那张桌子:“你坐回去,让本王将今日这件事查清楚。”
尼玛!
被人胁迫,弦音英雄气短。
只得转身走回到桌旁自己的位置坐下来。
而男人则是出了门,吩咐一个太监:“将本王的腰牌拿去三王府给管深,那日在御书房拾到的字条本王就放在听雨轩书桌的第三个抽屉里,让他拿了亲自送进宫里,要快!”
太监领命而去。
弦音却是莫名得很。
难道当日她们四人中真有人写了侮辱他的话?
他方才说为了单独见她,他费尽心机,她还以为此次调查只是幌子呢。
可现在看这个样子,又似是确有此事。
“所以,三位姑娘还得再等上一段时间,如果站累了,可以搬凳子坐一会儿,抱歉。”
男人低醇的嗓音再度响在外面。
三人也是没办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在外殿中搬了椅子坐下。
男人又返身进了弦音的这间偏室。
关门、栓门。
走回到她对面的位子撩袍坐下来,看着她。
弦音不做声,他也不说话。
两厢沉默了好久,弦音心里也是汗哒哒。
在管深送那什么纸条过来之前,他们难道就一直这样大眼瞪小眼?
反正正腰酸背疼,她便索性双臂一枕,趴伏在桌上休息。
或许是怀孕后人就是嗜睡,又或者是他在边上,她整个人感觉到了安定,枕着手臂趴没多久,她就睡着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在拨弄她的头发,她惺惺松松睁开眼,就看到男人不知几时起了身,就如同方才吻她时那样,站在桌子的另一边,倾着身子,大手落在她的侧脸上,似是正在将她额前的碎发顺到耳后。
她怔怔看着他。
“醒了?”他将手撤回。
弦音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衣袍。
而对面的男人只穿着中衣。
她坐起身子,披在肩上的外袍滑下,她取下来,递还给他:“谢谢。”
男人没有接。
“你披着吧,刚醒就脱,容易着凉。”
弦音便直接放在了他面前的桌上。
男人正欲再说什么,门口蓦地传来“叩叩叩”敲门声。
“王爷。”
是管深的声音。
男人举步过去开了门。
管深进来。
男人又顺手将门关上,拴好。
“王爷,奴才......”
管深正准备说,没有找到他说的那什么字条,因为听雨轩的书桌只有两个抽屉,怎么会在第三个抽屉里?
可刚开口,就被男人出声打断:“去桌边坐着,本王有些事情要问。”
管深这才看到坐在那里的弦音。
管深并不识她,不过,见她身上的穿着,知道她应该是女官,便朝弦音颔了颔首算是招呼。
弦音亦是点了点头。
“坐。”男人又朝他扬了扬袖。
管深怔了怔,没有动。
因为他发现屋里只有一张桌子,两张凳子,一个凳子女子坐着了,就只剩下一个凳子了,且还是主位,他如果坐了,这个男人坐哪里?
“本王的话你听不懂吗?”男人蹙眉。
管深便连忙走到弦音的对面,可还是不敢坐。
“奴......奴才坐了,王爷坐哪里?”
“本王喜欢站着。”男人沉脸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