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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盥洗的时候,宋蓉才回来。
秦燕问她做什么去了,宋蓉说自己肚子疼上了一趟恭房,大家也没有在意。
因为天气凉,盥洗结束,一个一个上榻了。
弦音一时没有睡意,又坐在灯下,翻开那本《景康后妃史》看。
其实,她也没有指望能在这本书上找到什么大楚第一妃,毕竟,这已经是先帝时期的事情了,所以,她看得很潦草。
直到视线忽然被其中一页的文字吸引了过去。
这段文字记录的是先帝的一位兰婕妤,原本温婉娴静,一次落水被救起之后性情大变,变得活泼好动、行为不端、举止怪异,经常说一些奇怪的话,还能唱奇怪的歌,可对自己的过往经历忘得一干二净,一向以一手好字闻名后宫的她,甚至连毛笔字都不会写,还怪笔不好,说自己只会写钢笔字。
艾玛,弦音瞳孔一敛,钢笔字!
钢笔不是现代才有的吗?
所以,所以,所以此人肯定跟她一样,是有人穿越过来穿在了她的身上?
弦音特别激动,是那种他乡遇故知的激动,不,比那还要激动。
她赶紧往下看。
太医说这位兰婕妤是因为落水得了失心疯,而一位得道法师说,兰婕妤的体内有了另一个灵魂,不论哪一种,都是被人当成了异类。
先帝也不再踏足她的寝宫。
后来她自己跑去了龙吟宫,请求先帝放她出宫,先帝不允,她便忤逆先帝,和先帝争吵了起来,先帝盛怒之下宠幸了她。
看到盛怒之下宠幸了她,弦音心里也是够够的。
尼玛,既然盛怒,还宠幸?
果然男人就是靠那方面占有女人,来表示自己征服了女人吗?
她接着往下看。
此人因此怀上了龙胎,怀孕期间还几次三番地想要堕掉腹中孩子,未果,也曾多次试着想逃出宫去,也未果。
十月期满,诞下龙嗣,龙嗣平安,此人却突然没了气息,心跳脉象全无。
众人以为她殁了,正准备给她料理后事,却不想她又突然诈尸醒来,只是,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当初落水之后的这一段经历,且,又恢复了当初温婉娴静的性情。
靠!
读到这里,弦音一掌拍在桌上。
震得桌上的一杯茶水都撒泼出来,溅在书上,也震得已躺在榻上的三人都抬起头看她。
弦音连忙赔笑脸:“抱歉,抱歉,看书看激动了,你们无视,继续睡,快睡!”
赶紧拿袖襟将书页上的茶水拂去。
所以,最后,穿越的那人又穿回现代去了?
如何穿回去的?
因为生孩子吗?
都说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转一圈,所以,生死一瞬间的那一刻,穿回去的?
弦音摸摸自己的小腹,一颗心无法平静了。
关于兰婕妤的记载并不多,很显然,兰婕妤原本的灵魂还在的,所以,穿在她身上的人穿回现代了,原本的她就回来了。
那她呢?
她这幅身子正主的灵魂还在吗?
以前,她也看过不少穿越小说和穿越电视,如果原主灵魂在的,多少应该有些原主的记忆残片什么的,她是一丁点都没有。
所以,她怀疑,她的这幅身子的正主可能已经死了。
只是,生孩子真能穿回现代吗?
不知为何,曾经那般想要穿回去,如今看到这个,她反而生出一些恐惧。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决定留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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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揣着心事,弦音睡得很不踏实,一直被梦魇所缠。
迷迷糊糊翻个身,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脸压到了什么东西,似是人的手,她睁开眼,惺忪间发现宋蓉站在床榻边,正将手抽回去。
还未等她开口,宋蓉已先小声解释:“不好意思,碰到你了,我宫宴上吃坏了肚子,已经起了三次夜去恭房了。”
因为她们睡的是通铺,宋蓉就挨着她边上,起床下榻,会碰到她也很正常,她也经常踩到她们的腿啊胳膊什么的,所以,弦音也没有多想。
迷迷糊糊瓮声道:“夜里凉,披件衣服。”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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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来早忘了这个小插曲。
因为她满脑子都是《景康后妃史》上看到的那段文字。
如果这位兰婕妤还在人世,她肯定会想办法去先帝遗妃居住的太妃所见一下对方的,只可惜史书上记载,这位兰婕妤诞下龙嗣五年后也去世了,所以她也再无其他信息。
接下来的几日都很平静。
沐辰很中规中矩地教她们,也没有再为难她。
将那本《景康后妃史》看完,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弦音便送去史料阁还了。
从史料阁掌事那里得知所有史料都有目录的,她便塞了点银子给掌事,让他帮她查一下,有没有大楚第一妃这样的目录。
管理掌事帮她查了很久,结果让她很失望,没有。
所以,她也没有再借其他的史书了,怏怏地回了住所。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既然出现在她梦中的女人,一定是跟她有交集的,史书里的女人都已经成为历史了,怎么可能会是大楚第一妃?
弦音刚离开史料阁,另一抹身影就出现了。
是沐辰,对,也就是秦义。
他似是正好路过,又似是很不经意地问史料阁掌事:“方才好像是江姑娘,她来做什么?”
掌事自是如实回答:“江姑娘来还书,然后,还让在下查一查史料阁里有没有大楚第一妃的史书?”
“大楚第一妃?”秦义面露疑惑,静默了片刻,“她还的是什么书?”
“是这本。”掌事将弦音刚还过来的那本《景康后妃史》递给秦义。
秦义伸手接过,垂眸看了看。
“原来是这本。”
这不就是那日他替她从书架最上层取下来的那本吗?
竟然看了那么多天。
“能借给沐某看看吗?”他问掌事。
“当然可以。”
“多谢。”秦义将书卷了卷,拢进袖中,“对了,她还有没有说别的什么话?”
见掌事愣了愣,秦义又连忙解释:“是这样,沐某正在试图深入地了解她们四人,然后因材施教,毕竟只有一月时间,很紧,希望她们能最大程度地学到东西。”
掌事了然,点点头,回想了一下,“好像也没说什么,就在下查完目录,告诉她,没有大楚第一妃的时候,她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没有也正常,应该在现在的宫里,或者还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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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屋,关门。
在桌旁坐下,秦义自袖袋里掏出那本《景康后妃史》翻了翻。
因为中间有两页纸特别硬轴,所以很容易就翻到了那页。
应该是被打湿过,从书页上水渍的颜色来看,似是茶渍。
下意识的,他就凝目看起此页的内容来。
白纸黑字一字一字入眼,他的眸光也一点一点敛紧。
一口气看完,他又再一字不漏地看了第二遍。
看完之后,他身子朝椅背上一靠,久久不能平静。
脑子里似是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浮出来,似乎他一直搞不懂的问题,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虽然这个答案是那样让人匪夷所思,又是那样让人难以置信,可是,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
所以,她真的已经不是原本的她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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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三王府。
卞惊寒长身玉立在云随院的院中,因为身着黑袍,将他几乎与这一片浓浓夜色融于一体。
空气中一股异流涌动,一抹黑影从天而降,翩然落于他的身后。
“王爷。”
卞惊寒转身,面对着来人。
来人再度出声:“今日那个丹丹又去南郊会了那人,给那人送了很多吃食。”
卞惊寒“嗯”了声,“继续盯住她,不要打草惊蛇。”
“王爷为何还不行动?”
“得找一个合适的机会。”
一个最大程度上打击到皇后母子几人的机会。
忽的想起什么,“对了,派人去查一下从凌云国来的那个叫沐辰的史官,查仔细一点。”
“是!”
黑影领命而去。
卞惊寒又一人在夜风中静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拾步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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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蓉每日看一遍给卞惊寒的那双鞋子,感觉鞋拔子塞了几日好像并没有大多少,她又决定重新做一双,做一双脚寸大点的,所以不上课、不学规矩的闲暇时间又忙得不亦乐乎。
秦燕就变着法子地往沐大史那里跑,一会儿问个自己没有搞懂的史官上的问题啊,一会儿送瓶插花什么的过去。
宋蓉依旧是存在感最低的,不声不响,也没做什么。
弦音空下来的时间就基本上用来挺尸了。
孕妇易累,她要多休息。
这一日授完课,秦义从皇帝那里请示到了出宫手谕,说自己要出宫去买一些书,顺便逛一逛大楚的繁华京师。
皇帝本是让宫人作陪的,被秦义拒绝了,说自己一人独来独往惯了,有人跟着不爽利,皇帝便也没有坚持。
独自一人出了宫,秦义再三确认无人跟踪之后,便直奔京师十里街的云翔书铺。
进了书铺,挑了几本书,等书铺里买书的两个客人离开了,便闪身进了一间偏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