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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后妈再次开了口:“飒雅陪老爷子散步去了,两人一会儿就回来。”
绵绵怔了怔。
除了老爷子,还有个飒雅,又是谁?
况擎野抱着小家伙往客厅走,绵绵站在那里有些局促,安婉便笑着招呼绵绵:“聂小姐怎么还站在那里?进去呀,进去坐,晚饭阿姨正在烧,应该一会儿就好了,我去看看。”
绵绵弯唇颔首回应,也走到客厅里。见况擎野跟小家伙在长沙发上玩耍,她双手攥着挎包带子,在侧边的贵妃椅坐下。
沙发对面几乎是一面墙的液晶屏幕播放着动画片。
有女仆人微笑走过来:“聂小姐,您的包我帮您放好。”
绵绵反应了一下,哦,连忙将挎包取下来,手机拿出来放到牛仔裤口袋里,挎包给了仆人:“谢谢。”
“不客气。”女仆人拿着包走了,放到门口鞋柜上面的壁橱里。
一会儿又回来了,“请问大少爷想喝点什么?”
“绿茶。”
“好的,聂小姐呢?”
绵绵考虑了一下,“白开水,谢谢。”
听到说白开水的时候,沙发上正被小家伙缠着玩手机游戏的男人抬眸瞥了她一眼。
绵绵想,大概是见她下午在公司要喝奶茶,且要两杯,现在却喝白水,意外了。
“擎野,过来帮个忙。”
安婉在室内楼梯的转角处唤。
况擎野抬手揉了揉怀里打游戏打得不亦乐乎的小家伙的发顶,起身,迈起大长腿走过去。
绵绵生出一种自己被他丢在一边,任由自生自灭的感觉。
“安姨要帮什么忙?”
“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不是我告诉老爷子的,是老爷子打电话给陆小姐,问去公司见你的情况,陆小姐说的。”
况擎野没做声。
他本就知道,是她们两人中的一人说的,不然,老爷子不可能知道得那么快。
“我也没想到老爷子就直接打电话让你把人带回来,你也同意了。”安婉的视线从远处客厅沙发上那个局促不安的身影收回来,看向面前高大的男人。
“老爷子高兴就行。”男人声音清淡,转身就回了客厅。
他能不同意吗?下午那通电话,老爷子可是连威胁的伎俩都用上了。
你若敢让人家姑娘将孩子打掉,我就敢从此不再吃心脏病的药,早点去地下陪我那曾孙。
你若敢不按照我说的,今天将人给我带回来,我就敢亲自登门去把人接过来。
他其实理解老爷子年纪大了,想抱曾孙的那种急切心情,他不理解的是,难道只要是怀上了,不管女的是谁,不管阿猫阿狗,只要是个母的,都行?
关于对方,电话里老爷子就问了句姓什么,叫什么名字,其余一概没问。
所以,那女人说要不要回去换身衣服,他说不用,女人问要不要买礼物,他也没买。
他就是想看看,这样的,老爷子也接受?
况擎野刚来到客厅坐下,门口就传来动静。
“小野回来了吗?人带回来没有?”老人的声音。
“爷爷你慢点,刚刚忠叔不是说大哥已经回来了吗?人也带回来了。”年轻女人的声音。
绵绵连忙站了起来。
一个二十出头,长得特别清丽干净,穿着一身白色蕾丝连衣裙的女孩子扶着一位老人走了进来,老人头发花白,精神矍铄,而且,身板也特别硬朗,虽然被女孩子扶着,却丝毫看不出病态,脚下的步子也很利落。
“爷爷。”况擎野也起了身。
然后朝两人指了指绵绵:“聂臻。”
两人的视线便齐刷刷聚在绵绵身上。
绵绵也礼貌地唤了声“爷爷”,然后对着那女孩,颔了颔首:“你好。”
叫老人爷爷,叫况擎野大哥,应该是况擎野的妹妹。
女孩将她从头打量到脚,噘了噘嘴,一脸失望。
老人倒是没什么情绪表现出来,只扬手示意她:“坐,坐。”
绵绵坐了回去,却如坐针毡。
“晚饭还没好,小野,陪我下盘棋。”老人示意况擎野。
玩游戏的小家伙一听就急了,一把抱住况擎野的脖子:“不要不要,我要大哥陪我打游戏,让姐姐陪爷爷下棋好了。”
况飒雅当即就表示了拒绝:“我才不下呢,没有一次赢的,我们况家能下赢爷爷的,只有大哥了,二哥和我都不行,而且,我也不喜欢玩那种老土的黑白棋,对了,二哥今天怎么没回来?通知他了吗?”
“他说他忙,一个两个的,整天就忙忙忙,”老人很不悦,“还有,黑白棋怎么就老土了?”
“怎么不老土?你看现在几个年轻人下那种棋?”
“那是因为现在年轻人都耐不住性子,一个一个跟得了狂躁症似的。”
况飒雅鼓鼓腮帮子,很不以为然。
老人哼完,转眸看向绵绵:“聂丫头会吗?要不,陪老头子去书房下一把?”
绵绵没想到老人会邀请她,看向况擎野。
黑白棋,她当然会,可以说很会。
她担心的是,跟老人独处,如果老人问些她跟况擎野的问题,又或者关于“孩子”的问题,她要怎样回答才好?
况擎野若跟她通过气还好,可是这厮事先什么都没有跟她讲。
意识到她的视线,况擎野扬目朝她看过来,并伸手朝她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绵绵汗。
只得起身,讪讪笑着回向老人:“我会一点点。”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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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绵绵扶着老人去了书房,况飒雅就坐到了况擎野的边上:“大哥,你怎么跟这种灰姑娘认识的?你不会是中了人家的圈套吧?”
“左边左边,对,”况擎野垂目看着怀中小家伙手里的手机,眉眼不抬,“向来不是只有别人中你大哥圈套的,你有见过你大哥上过谁的当吗?”
况飒雅想了想,也对。
“只是......”她还是不明白,她天之骄子一般的大哥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女人,“你图她什么呢?”
“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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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绵绵正襟危坐。
“丫头,看你落棋,不像是只会一点点,倒像是个老手。”
“爷爷过奖了。”
“不用谦虚,也不用刻意让我,棋逢对手,是幸事。”
“谦虚的是爷爷吧,我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呢,哪还会刻意相让?”
老人爽朗而笑。
绵绵一手心的汗。
“你跟小野是怎样认识的?”下到一半时,老人突然问。
绵绵一怔,果然逃不过。
咬唇想了想,“我跟况总......是一个意外。”
老人抬眼看她,见她也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便也没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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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况飒雅一边吃着葡萄,一边拿手肘碰碰况擎野:“你不上去看看?就不怕出个什么状况?咱家老爷子可不好相处,走错棋了会骂,说错话了要翻脸,不称心了还会掀棋盘,我算是见识他的棋品了。”
男人抬眼淡淡瞥了一眼楼梯:“能出什么状况?再不好相处也不会吃了她。”
况飒雅撇嘴:“你心真大。”
当然,下句她没说出来,到底是心大,还是压根就没有将人放心上,只有他自己知道。
晚饭好了,菜都上了桌,书房里的人还没下来,安婉就亲自去喊了。
书房里正好一局结束,两人下了一个平手。
老爷子对这样的结果很是满意。
绵绵却早已汗流浃背。
要知道,为了不赢对方,又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不让对方发现,真的比赢棋还难。
下楼的时候,况擎野兄妹二人都打量着她跟老人,她不知道他们是带着什么心里,但是她却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他们两个就是完全置身事外的局外人,包括况擎野。
上餐桌的时候,绵绵理所当然被安排在了况擎野的边上。
坐在他身边,绵绵觉得比跟他爷爷相处还紧张。
桌上琳琅满目一桌子的精致好菜,很多是她见都没见过的,她只顾低头吃饭,偶尔夹一两筷离自己最近的菜。
虽然她低着头,但是眼角余光还是看到了安婉几次暗示况擎野给她夹菜,况擎野都恍若未见。
她也不受伤,毕竟只是演戏,又不是真的是他的女人。
好在有钱人家讲养生,晚餐都少食,除了在长身体的那个小家伙,保姆追着赶着喂之外,其余人都吃得很少,所以结束得也快。
碗筷收下,餐桌上摆上各种新鲜水果。
老爷子起身,敲了敲况擎野面前的桌子:“跟我上去,我有话跟你讲。”
安婉招呼绵绵:“来,吃水果,你现在就要多吃水果,补充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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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
老人坐在书桌后,况擎野站在书桌前。
“将人家肚子搞大的人是你,你说你对人家是什么态度?”
虽然他老了,但是他的眼睛没瞎,心也没瞎,一切都看在眼里。
“对我来说,她就是一陌生人。”
“陌生人?你们床都上了,孩子都有了,你说是陌生人?”
“爷爷,那只是一个意外。”
本以为将那女人带回来,都不用他多说,这个男人都会主动让他将人打发了,谁知道,他竟然失算了,这个男人似乎对人家还看上了眼。
“意外也是你把人家睡了,让人家当了妈,你就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那爷爷希望我怎么做?娶人家吗?爷爷不是一向要求要门当户对吗?”
说服他接受陆思音的时候,每次搬出来的可都是这个理由。
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老人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比起门当户对,让你后继有人更重要。”
况擎野闻言就笑了。
“爷爷这话说得,好像打掉这个孩子,我以后就不会再有孩子似的。”
“很难。”
况擎野发现老人说这两个字也很艰难,心中顿时疑窦丛生,“为什么?”
老人又是静默半晌,才抽开书桌抽屉,在里面抽出一张纸,放在桌上。
况擎野伸手拿起。
白纸黑字入眼。
是一张医院检查报告。
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很多专业术语,他挑了几处关键看,患者的名字是他,检查时间是2016年,也就是两年前。
他再看向最后的结论。
弱精症三字入眼,他眸光一敛,愕然抬头。
弱精症意味着什么,他当然知道,会导致男性不育嘛。
只是,他为什么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病?
“知道我为什么非要留下这个孩子了吧?”老人问他。
况擎野拢眉:“我怎么不记得自己两年前做过这个检查?”
从报告的日期来看,正好是两年前他穿越的那天。
虽然他不是真正的况擎野,虽然他其实是秦义,虽然这幅身体本不属于他,他是穿越过来正好穿在了这具身体上,虽然不知道检查在他穿越前做的,还是穿越后做的,但是,有一点是很明确的。
这幅身子原主的全部记忆,他都拥有了下来,所以,无论是前是后,只要做了这项检查,他都应该知道啊。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有这个检查,当日游艇爆炸,你受伤昏迷,我请了一流的医师对你做了全方面系统的检查,包括这个,当然,也是因为正好在你内裤上提取到了......”
说到这里当事人没觉得什么,老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自然地清了两下嗓子。
“咳咳,后来,这份检查结果被我瞒了下来,除了医师跟我,没人知道。”
秦义很是意外。
见他不做声,老人低低一叹:“所以,只要你确定聂丫头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你就必须将他留下来,只要你不打掉他,我就答应你,结婚的事,你可以自己看着办,我再也不逼你跟陆思音,也不逼你娶聂丫头,你想怎样怎样,你们两人商量好就行,我绝不干涉,我只要我的曾孙好好的,否则,你就必须给我娶陆思音。”
“还有,关于聂丫头,我已经找人帮你调查过了,虽然不是什么名门之后,但是出身干净,家庭关系简单,无兄弟姐妹,无爷爷奶奶,就一家三口,父母都是中学老师,父亲犯了点小错误下岗在家,母亲还在上班,而她个人的经历也是单纯得很,早年写小说,后来生了场病,据说忘记了一些事,就没写了,这几年做过收银员、服务员、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经历,也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社会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