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只是浅尝辄止。
厉泽川的唇移到她的耳边,轻声说:“以后我会加倍讨还回来。”
她虽然熟睡着,但车速还是很平稳,一路来到医院。
此时,医生已经候在门口,见老板怀里抱着女人,心里多少有些震惊,却没有耽误正事。
抽血化验的结果出来时,岑曼曼已经被送去病房,挂着点滴,并未清醒。
“厉总,岑小姐身体中的乙醚含量很高,大概要明天才能苏醒。”医生把报告交给厉泽川,“除此之外,身体并没有异样。”
厉泽川嗯了一声,坐回床头。
医生见此状,也就退出来,识趣地把病房门带上。
床上的人还在熟睡,房内的温度不低,唇瓣也逐渐恢复血色。
厉泽川静默地看着她,目光柔和带着一抹温柔,仿佛再没有什么能入得了他的眼。
今晚,算是这么多年来度过最忐忑不安的夜晚,一切都源自于她。
大手轻抚上她的发,带了从未有过的柔情眷恋,傻姑娘,以后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我保证。
天色已经渐晚,点滴吊完后,护士拔了针,厉泽川才算放松。
他的手紧握住她微凉的手,西装外套搭在双腿上,靠在椅子上闭目。
半夜时分,男人的手机震动,即使知道她不会醒,也拿着手机出了病房。
电话是张钊打来的,“老板,孩子被厉先生接走了,他一直哭闹,我没办法才通知他的。”
张钊算是体会到为什么说六七岁的孩子狗都嫌,实在太能闹了。
“嗯。”厉泽川应下,小家伙在厉泽阳身边也好。
“岑小姐怎么样了?”
“刚输完液,还在睡。”厉泽川刚想掏烟,抬眼看到禁止吸烟的标志,手干脆放在裤兜里,身体倚在一边。
张钊愣了一下,看来挺严重,都到医院输液了。
沉默一会,厉泽川开口,“明天上班和人事部打声招呼,把她调到我身边。”
“这……不太好吧?”张钊想也没想就把心中的话说出来。
“嗯?”
张钊解释,“老板你想啊,现在公司有太多流言蜚语,这个时候把岑小姐调上来,不是证明他们的猜测了嘛?”
“什么流言蜚语?”
待张钊口干舌燥把最近公司八卦的事情说了一遍后,是希望厉泽川收回命令。
哪知他只是沉默片刻,开口说:“照我说的做。”
“…是。”张钊答应,其实心里想咆哮:老板,你问过岑小姐同意了吗?!你这么擅自做主是追不到女人的!
“明天把带头造谣的人揪出来,直接开除。”厉泽川交代完,挂了电话。
他没有直接回病房,而是走到楼梯间,靠在扶手上抽完一支烟,等烟味散的差不多,才回去。
病房里并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零星灯光,重新坐回椅子上,大手精准地摸到岑曼曼的手,然后握住。
只是,这次却不同于刚刚,被握住的手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却坚定地回握,力气不大但足够证明她已经醒来。
男人的身形有一瞬的怔住,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低声说:“岑曼曼,我是厉泽川。”
床上的人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我知道。”
手机震动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
那双手松开,人影离开病房时,她突然觉得心里好空,害怕他就这么走了。
晕倒之前,她就在想停下不走的那辆车是他吧,心中是期待他来的。
刚刚在他回来的时候,鼻尖萦绕淡淡的烟草味,她甚至感受到自己的心悸动了。
“你再哭?”厉泽川是询问,但语气却是肯定。
他依旧坐在那里,两人手交叠握住。
“没有。”岑曼曼鼻音很重地回,将眼泪蹭到被子上。
“好,那我去开灯。”说着,他就要起身。
岑曼曼握紧他的手,语气有些焦急,“不要、不要开灯。”
厉泽川轻笑起来,重新坐下来,没再逗她。
“老板,谢谢你。”
谢谢你没有认为我是独自离开,谢谢你救我出来,更谢谢你能在这里陪我。
很多话,她无法说出口,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厉泽川深靠在椅子上,笑着问:“就只有谢谢?”
岑曼曼试探性回答,“等我出院做饭给你吃。”
“我不是亦航。”
言下之意是,一顿饭远远不够。
岑曼曼歪头看着他,走廊的光线从门上的窗户投进来,刚巧落在他脸上。
五官英俊,眼里含着笑,眉宇间是放松之态,她从未见过他这般。
“困了就睡吧。”厉泽川没等她回答,倾身替她捻好被子。
这样一来,两人的手自然就松开了。
岑曼曼缓慢眨眼,在他离开前伸手拽住胸前的衣服,借着他的力起身,在他错愕、惊愣中,送上了红唇。
病房内,静谧没有一点声响。
双唇相贴时,她的心都要跳出来。
等了很久,也就几秒钟,没见他反应,岑曼曼心里有些失落,刚要离开,就被男人的大手扣住后脑勺,深吻落下。
男人的大舌撬开她的齿关,搅动、共舞,在她毫无防备下长驱直入。
刚开始这个吻只是单纯的吻,到最后,连从未经历过情事的岑曼曼都觉得变味了。
她紧张地攥紧厉泽川的衣服,支吾了一声,感觉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双唇离开,岑曼曼无力地倒在床上,像是经历了一场马拉松,喘的厉害。
厉泽川顺势压下来,低声笑着说:“不会换气?”
岑曼曼将头埋进被子里,摇头不说话。
这个吻是她主动的,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如果刚刚他没有刹住车,是不是就……
“把眼睛露出来,看着我。”厉泽川双手撑在她两侧,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岑曼曼拉开被子,真的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迷茫又染了羞涩。
男人被她的目光盯的下腹一紧,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谷欠火,开始席卷。
他闭了闭眼,沉声问:“刚刚的吻仅仅是感谢?”
岑曼曼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的话,你只要眨眼就好。”
话落,刚好是她需要正常眨眼的时候。
厉泽川看到,面色有些僵硬,从床上坐起来,“我知道了,你睡吧。”
他觉得,需要再抽一支烟冷静一下。
岑曼曼有些焦急,她蓦然起来,拉住他的手,“厉泽川,不是你想的那样,刚刚那个不算数。”
“那怎么样才算数?”
“我……”岑曼曼犹豫了半天,干脆从床上下来,赤脚站在地上,“你那天说的只有女朋友才能管你,对嘛?”
“嗯。”厉泽川意味不明嗯出声。
“我、我想管着你。”岑曼曼说着,不管不顾抱住他的腰。
片刻的沉默后,厉泽川问:“以女朋友的身份?”
“嗯。”岑曼曼点头。
“不再缩回自己的壳里?”
“嗯……我不是王八。”岑曼曼抬头,有些委屈。
当乌龟也比王八好呀。
厉泽川笑了,弯腰将她抱起来,放回床上,“嗯,你不是。”
黑暗中,岑曼曼唇角勾起,瞌上眼睛。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就当给彼此一个机会。
……
临海苑。
厉泽阳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
小家伙在靠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快要睡着,脑袋碰到枕头的时候,突然揪住厉泽阳的衣服,“爹地……”
倪初夏轻敲他的脑袋,“看清楚,他是你小叔,我还没本事生出你这么大的儿子呢?”
厉亦航哼唧了两声,翻身滚到倪初夏身边,“曼曼姐姐不在,勉为其难让你抱着我睡吧。”
倪初夏被他的举动和话语气笑了,明明就是想让人抱着,还偏偏说出欠揍的话。
等了半天没有等来温暖的怀抱,厉亦航眨巴眼睛,问道:“你不想抱吗?”
“抱!小婶婶特别想你。”倪初夏将他搂在怀里,把被子盖好,“你说说,岑曼曼和你爹地是什么关系?”
厉亦航转动黑溜溜的大眼睛,还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最后得出结论,“曼曼姐姐是我的,我是爹地的,所以她也是爹地的。”
“……”倪初夏美眸浅眯起来,伸手打在他屁股上,“你还会等量代换呢,不错啊!”
“哼,我会的还有很多呢。”被夸的厉亦航傲娇了,扭着小身子往倪初夏怀里钻。
这时,厉泽阳从衣帽间换好衣服出来,就听她嚷嚷,“老公,你侄子耍流氓,娇俏漂亮的老婆被占便宜了!”
厉泽阳走过来,看着一大一小像连体婴儿一样,唇角略微扬起,伸手将两人分开,掀开被子躺在一边,顺势关了灯,“时间不早了,快睡觉吧。”
这样,厉亦航就睡在厉泽阳身边,和倪初夏隔开了。
小家伙不干了,瘪了瘪嘴,伸手戳戳男人,“我要睡中间。”
倪初夏乐得笑起来,舒服地窝在厉泽阳怀里,“一边去,老公是我的。”
厉亦航呜咽起来,还是曼曼姐姐最疼他,小婶婶就知道小叔,重色轻宝宝,呜啊……
越想越伤心,最后干脆嚎啕大哭起来。
厉泽阳抬手按了按额头,翻身拎起小家伙,横在了两人中间,沉声说:“只此一次。”
厉亦航可怜兮兮眨巴眼睛,乖巧地点头,小心翼翼地挪了身子,想靠近倪初夏,又怕她嫌弃自己。
“小婶婶给你开玩笑呢,不哭了。”倪初夏抱着他,轻拍他的后背。
大概是真的累了,没一会小家伙就睡着了。
倪初夏扯过男人的胳膊,将头枕在上面,小声问:“你说大哥对曼曼是认真的吗?”
她从未把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以至厉亦航对曼曼的过度依赖和张钊的那番话都只觉得是正常。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倪初夏不满意这个回答,伸手挠了挠他的胸口,“曼曼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是不会让她被人欺负,就是大哥也不行。”
黑暗中,厉泽阳无奈挽起薄唇,捉住她四处点火的手,哑着嗓子说:“大哥的人品还是有保障的,别瞎操心。”
听到他的话,倪初夏放下心,哼了一声问道:“昨晚的事情你都处理好了?”
昨晚皇冠盛宴闹得那么大,今早也只有寥寥几家报社报道出来,说是背后的老板出面对警察解释只是惊险的主题测试,对于造成恐慌和损失,他会全权负责。
倪初夏在看到这篇报道后,觉得所有的解释都很合理,如果那晚她没有遇到娇娘和他们,真的会相信。
但经历过后,她就更加肯定和厉泽阳有关,是他出面压下了这件事。
男人轻嗯了一声,懒懒地回:“差不多了。”
秦飒被裴炎重点看起来,唐风和飞扬继续调查影刹的下落,而他也该找机会去见杨闵怀。
如今的行动小组,除了裴炎和杨胜是他五年前那批留下的人,其余四人都是近些年从基地挑选出来的,无论是默契还是信任,其实都不稳固,还需要磨合。
倪初夏见他并不愿意透露太多,也没有再问,只是将脸侧过来蹭着他的手臂,“无论发生什么,娇俏漂亮的老婆都会陪着你。”
厉泽阳身形顿了一下,深邃的眼眸在暗中隐隐亮着光,偏头看着中间睡得四仰八叉的孩子,无声叹了口气,只是道:“睡吧。”
天才蒙蒙亮的时候,摆在床头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厉泽阳小心抽出发麻的手臂,确保身侧的人没有醒,掀开被子下床。
短信是通过卫星信号发来的,内容自然是杨闵怀发来的,大抵是人都到齐,让他过去一趟。
洗漱好,厉泽阳进了衣帽间换上军装,出来时看到倪初夏迷茫地坐在床上,眼底划过诧异。
他跨步走过去,弯腰靠近,问道:“怎么了?”
倪初夏下意识环住他的脖子,将头磕在他胸前,“这么早就走啊?”
昨晚他回来的并不晚,回来处理公务,最后又被叫去接厉亦航,折腾到很晚才睡,这时天才刚亮就出去,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嗯。”厉泽阳轻拍她的后背,让她重新躺在床上,“时间还早,再睡一会。”
本来想强撑和他说会话,但实在是困,躺下没一会便和周公会面下棋了。
厉泽阳离开别墅,开车驶向郊区。
这次车后没有小尾巴,他开的很顺,没一会就到了杨闵怀所住的别墅。
车子最终停在泥泞小道,下车步行走到别墅外。林间的雾气很重,也就片刻,衣服就沾了寒露,发根也有些湿。
别墅院内的黑色藏獒象征性的叫了两声,然后钻进自己的窝里,半眯眼假寐,对来的这些人并不感兴趣。
门卫员不在门外守着,厉泽阳一路畅通无阻进了别墅。
“头儿!”
裴炎见到厉泽阳时,明显有些激动,激动之余还不满地瞪了秦飒一眼,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用离开头儿这么多天。
之后唐风、叶飞扬等都向男人问候,秦飒自知理亏,没好意思再说话。
厉泽阳对着裴炎等人颔首,然后朝着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略微点头,“杨叔。”
杨闵怀扫了众人一眼,说道:“既然来了,就都坐下吧。”
唐风和叶飞扬这是第一次见杨闵怀,知道他比厉泽阳的等级还要高,两人都很局促,等他们都落座后,才坐下。
“事情的经过我都听阿胜说过了,秦飒这次行动的确太过鲁莽,好在没有造成人员伤亡。”杨闵怀开口说话,随后问道:“泽阳,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么一问,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厉泽阳身上。
杨胜和裴炎倒也没什么,唐风和叶飞扬眼底有些担忧,虽说这次行动失败是秦飒惹出来的,但毕竟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怎么也做不到看着他被惩罚还无动于衷。
夏岚直接站起来,对着杨闵怀说:“秦飒虽然没按照计划实施,但是他重伤了影刹的左膀右臂,算是将功补过。”
杨胜脸色不好地反驳,“就光不按计划行事都能让他滚出基地,何况他还当中开枪,造成群众骚乱。”
杨闵怀是他的爸爸,裴炎、唐风他们听不出他话中的包容,但是他却明白,就因为秦飒是他塞进来的人,所以即使犯错也没有事情吗?
“胜哥说的没错,秦飒这样鲁莽行事已经不止一次,若是再有下次,后果难道还要让头儿替他承担吗?”裴炎附和。
他永远都是站在厉泽阳身边,说出的话、做出来的事情自然也会是最先考虑他。
夏岚脸色有些不好,她一直都知道裴炎不怎么喜欢他,但这个杨胜,她是第一次见,也不记得之前有得罪他。
不过是为同伴求情,至于一个两个对她摆脸色吗?
杨闵怀出声制止几人的争吵,“行了,都少说两句,叫你们来不是吵架的。”
厉泽阳表情一直淡漠,他的目光悠悠落在秦飒身上,随后视线移开,说道:“计划是我定下的,行动也是由我指挥,出了事理应是我承担责任,杨叔,你来定夺吧。”
无论是五年前的那支行动组,还是如今的,犯错就该全权由他负责,这算是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的传统吧。
“头儿!”裴炎拧眉喊着,要不是有杨胜拉着,他就要和秦飒拼命了。
秦飒眼眸有些诧异,并没有料到厉泽阳会把责任都揽下来,站起来说道:“既然是我犯的错,我会一力承担。”
“退下。”厉泽阳抬眼狠厉瞪着他,侧脸线条冷硬,“杨叔,你发话吧。”
杨闵怀看了他一眼,发话,“接到通知,西部部分地区恐怖活动密集,派别人去终归不放心,你带一批人过去吧。”
“我们目前的任务是逮捕影刹,你把泽阳哥派出去,这边怎么办?”杨胜霍然站起来,双手紧紧握拳。
“影刹的任务交给你,有唐风和叶飞扬他们辅助,相信不会让我失望。”杨闵怀招了招手,不一会儿,有佣人把轮椅推过来,搀扶他坐好。
“爸!”杨胜目眦尽裂,显然不能接受他的安排。
“这里只有杨上将,没有你爸!”杨闵怀冷下声来,目光扫视了众人一眼,“没有意见都散了吧,泽阳出发前记得再来一趟,有些话要嘱咐。”
厉泽阳点头应下,率先走出别墅。
杨胜气红了双眼,愤懑出去,赶上男人的步伐,“泽阳哥,我并不知道他会这么安排。”
这么做,无疑是剥夺了厉泽阳指挥的权力,明明这件事与他没有丝毫关联,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决定?!
“嗯。”厉泽阳在离院门外还有一米远的地方停下,慢慢踱步走到狗窝边,静默地看着那条年迈的藏獒,“我走之后,他们就交给你,一切行动都不能以牺牲为前提。”
身后五人听到他交代的话,心里五味陈杂。甚至一向大大咧咧的唐风眼眶都有些泛红,直接把头扭过去。
裴炎踱步走过来,倔拗地说:“我归珠城军区管,要跟着头儿一起去。”
他的军籍一直挂在珠城军区,也就是厉建国的手下,而他只会听厉泽阳的命令,就算杨闵怀在基地等级高,也使唤不动他。
“头儿,我本来就没资格参加这次行动,让我跟着你去吧。”夏岚上前请求。
唐风眼珠转动,上前扯了一把杨胜,“胜哥,我觉得还是让夏岚加入进来吧,我们需要她搜集情报。”
杨胜若有所思地点头,“也好。”
“唐风,你!”夏岚脸色有些不好,没有厉泽阳在,谁稀罕加入那个行动?!
“你要感谢我才是。”
唐风对着她笑了笑,转身时翻了白眼,想单独和头儿一起出去,门都没有!
------题外话------
嗯对,厉大哥谈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