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就变得小肚鸡肠起来。
见到有女人盯着他时间久了,心里就不舒服,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
“怎么了?”厉泽川没弄明白,他刚才表现应该是没有问题。
岑曼曼握着他的手,小声地说:“李娜喜欢你。”
听到原因,厉泽川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我说正经的呢。”岑曼曼抿唇看他,略有不满。
男人揽住她的腰,带着她走出医院,“我虽然控制不了别人的心思,但是你放心,我的心思都在你这里。”
岑曼曼听到他说的,唇角微微上扬,口是心非道:“你在哄我开心吗?”
“天地良心,说的都是实话。”厉泽川附耳低声说着,趁她不注意,亲了亲唇角。
岑曼曼红着脸,把眼睛别开不去看他,催促他去取车。
厉泽川没松手,依旧紧搂着她,“这么不经逗?”
“才没有,就是想尽快回去。”
“嗯,我也想尽快回去。”厉泽川贴近她说出这句话来,分外的旖旎,令人心生遐想。
坐上车,岑曼曼察觉路线不对,询问:“不去临海苑接亦航吗?”
“嗯,这两天让他在那里。”厉泽川点头。
虽然孩子只在见到他的时候情绪由波动,但毕竟还小,需要给他时间忘记这件事。
当然,他也有私心,月中要出差,希望借着这几天,能多陪陪她。
岑曼曼问:“那明天学校那边呢?”
“她道完歉,我会让张钊着手把学校的股份收过来,参加春游带队的老师全部开除,一个不留。”
他厉泽川的儿子何必要在学校受莫大的委屈?
岑曼曼愣了一下,“真的要这样吗?”
“曼曼,人善被人欺这句话不无道理,在你眼中那些老师可能没有做错认识事情,但是在我眼中,他们所犯错误是不能忍的。”
男人偏头看了她一眼,低声解释:“遇事之后,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安抚家长,反而对李家人畏手畏脚,生怕他们怪罪下来,这是老师、学校该做的事情吗?”
“我没有想那么多。”岑曼曼垂下头。
她考虑的事情与他并不在一个层面上,所以想的也没有他那么长远。
厉泽川腾出手,覆在她手背上,“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让你明白很多事情并不是好声好气就能解决,有些人你忍让他就会得寸进尺。”
虽然很多事情是要经历过才能明白道理,但他并不希望让她去吃那些亏,只能用言语以及时间告诉她。
岑曼曼抬起头,眼中是对他的信任。
类似这样的话,倪初夏其实也对她说过,当时是在上学,彼此之间没有太多利益的牵扯,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而如今,再听他说起,心中是有感触的。
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就能佐证,譬如,先前林凤英与朱琦玉对她的所做,再譬如,李娜做的那些,都是因为她们认为她好欺负。
这个社会,欺软怕硬的人比比皆是。
厉泽川见她目光如此依恋,笑着问:“明白了?”
“明白。”岑曼曼重重地点头,为缓解气氛,破天荒来了句,“谢谢厉老师的教诲。”
男人松开手,轻捏她的脸蛋,分外宠溺说:“还是要多学着点。”
……
隔天上午,倪初夏在客厅与厉亦航玩拼图,厉泽阳带来消息。
把拼图放回去,起身问:“爸要见我?”
“嗯,汪敬刚才来了电话。”厉泽阳点头。
倪德康与莫少白的这场官司其实胜负早就定下,只是一直要走程序,所以拖了一个月余都没进展。
这期间,所有的事情都是汪敬接手,费用自然由厉泽阳担负,看在厉氏的面子上,他也没收太多就是。
“没定时间吧?”倪初夏坐在沙发上,心里多少有些乱。
自倪德康进去之后,她虽然没有去看过他,但是事情的进展都有关注,会及时把消息告诉倪远皓。
她以为,就这样等到一审结果下来,却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见面的要求。
厉泽阳开口:“不想去可以不去,不用勉强自己。”
倪初夏沉默片刻,说道:“我会去,你让汪敬安排一下吧。”
终究是做不到太狠心。
对于他做的那些事情,她无法原谅,但是要让他一辈子不去见他,否认有他这个父亲,也是做不到的。
厉泽阳拿起手机,走到后院给汪敬打了电话,回来告知时间安排在她午睡之后。
“小婶婶,我这边都快结束了。”
厉亦航催促她快点归位,很快就能把拼图完成。
倪初夏重新回到小家伙对面,继续刚才的事情。
头发随意地绑在身后,穿着宽松白色T恤,下身是嫩黄色热裤,更显肤色白皙。
这样,倒是一点看不出是怀孕的女人,是贪玩的女孩还差不多。
“不对,这块应该在那边的。”
厉亦航拼完自己的半边,开始过来纠正她的,到最后,叹气说:“俗语说一孕傻三年,小婶婶,我觉得你要傻六年。”
倪初夏:“……”
她好想拍他哦。
拼图终于完成后,厉亦航开心地拍着手,和倪初夏‘give、me、five’。
“小婶婶,你肚子为什么还不大?”
小家伙坐在软垫上,小心翼翼地摸向她的肚子,还没碰到就又缩了回来,像是怕打扰TA睡觉。
倪初夏直接掀开衣服,露出平坦的小腹,“还有一两个月才能显怀。”
厉泽阳走过来,弯腰将她抱到沙发上,语气略带不满:“谁让你掀衣服的?”
说着,伸手替她整理衣服。
“他就是小屁孩,这都吃醋了?”倪初夏笑着弯下眼睛,调皮地戳着他的胸口。
“我是怕你受凉。”厉泽阳坐到一边,一本正经回答。
倪初夏躺下来,把头枕在他腿上,“我都热死了,你还不让我开空调。”
可能是因为怀孕的缘故,总觉得胸口闷闷的,坐着不动,身上都会流汗,反观家里的其他人,一点事都没有。
厉泽阳抽出一本杂志,替她扇风:“春夏之交很容易生病,你感冒了还不能随便吃药,到时候还是自己难受。”
“嗯,知道了。”倪初夏眯着眼,享受着他的五星级服务。
厉亦航坐在软垫上,看了眼沙发上的两人,嫌弃地别过头,比爹地和曼曼姐姐还肉麻。
他的一系列动作正巧给倪初夏看到,她清咳道:“解释一下,刚才什么眼神?”
小家伙对着她做了鬼脸,屁颠屁颠儿跑到她看不见的地方,说着:“我不和傻人说话。”
“……”
倪初夏觉得智商收到了莫大的侮辱,拽着厉泽阳的袖子,撒娇道:“老公,他骂我!”
男人好笑望着她,配合开口:“学校和部队,你选一个,送他去哪?”
“啊……我不要!”
厉亦航从一边蹦出来,插着腰说:“小叔,你偏心,欺负我,偏袒小婶婶!”
“你小婶是我老婆,不偏袒她,偏袒谁?”厉泽阳说的理所应当。
小家伙心理受到打击,默默地捧着ipad,窝在一边看起电影,不想理这一对夫妻。
吃过中饭,厉泽阳抱着小家伙去客房午睡,倪初夏则回到主卧。
平常这个时间,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困意就来了,今天却迟迟睡不着。
因为上午的那个消息,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情绪去面对倪德康。
他可能会问一些关于公司的事情,亦或者家里的事,那时,她该如何回答?
难道要说实话告诉他,倪氏在不久之后就会从此消失,而那个‘家’也会瓦解吗?
胡思乱想下,厉泽阳走进来。
见她睁着大眼,出声问:“睡不着?”
倪初夏轻嗯了一声,从床上坐起来,问道:“下午你会陪我一起见他吗?”
“能陪你去,见他只能你去。”规矩在那里,他也无法改。
得到这个消息,倪初夏垂下头,有些沮丧。
厉泽阳把外套脱了,靠在床上,伸手将她揽在怀中,“先睡吧,醒来在想这些。”
*
下午三点钟,来到珠城警局。
汪敬把申请单填好,让倪初夏一一签字,半个小时后,才有人领她进去。
半年前,她也经历了这些,然后见到倪德康。
那会儿,身上是满满的斗志,觉得自己一定能把倪氏救回来,而如今,她已经在着手摧毁它。
变化的还有心态,半年前她不相信他会做出那样的事,现在确实证据确凿。
警察把门打开,再次叮嘱:“厉太太,您只有十五分钟。”
倪初夏朝他点头,走进铁门里。
倪德康坐在桌旁,手上铐着手铐,听到动静之后,他把双手拿下来,转头扯出一抹笑,“来了?”
“爸。”倪初夏坐到她对面,眼眶隐隐泛红。
鬓角已经全白,受了很多,也苍老很多。
父女俩对视,彼此都没有说话。
最后,是倪初夏先开口,“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倪德康回过神,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倪初夏点头,没敢问他如何。
“爸其实也没什么想说的,就是想看看你。”倪德康说完这句话,有些哽咽。
倪初夏紧了紧握拳的手,说道:“泽阳待我很好,我自己已经开始准备创业,你不用担心。”
“哎,这样爸就放心了。”倪德康点头。
两人又陷入安静当中,时间慢慢过去。
“夏夏,爸把公司交给黄娟是迫不得已。”倪德康出声解释,当时他抱着能少判几年是几年心理,才会出此下策。
倪初夏抬眼看着他,低声说:“这件事我并不在意。”
最终,没有把实情告诉他。
听到外面有人催促,倪德康有些着急问:“夏夏,你…你恨爸吗?”
倪初夏眸光略微闪动,沉默一会儿后,回答:“刚开始的确会有,可是已经不重要了。”
在看过瑶姨那段视频过后,她觉得很多事情其实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该了解,只是拖到现在。
倪德康抬手抹了把脸,主动站起来跟着警察离开。
是啊,很多事情已成定局,不重要了。
倪初夏坐在椅子上,缓缓闭上眼。
再次走出警局,太阳已经快要落山。
厉泽阳察觉她情绪有些低落,揽着她走向车旁,并没有开口问什么。
坐上车,倪初夏一改刚才的萎靡,元气满满地说:“我想吃糖醋鲤鱼,清蒸大闸蟹,还有桂花藕,你做的。”
厉泽阳没有惊讶,微抬下巴轻点储物柜上的手机,“给阿姨打电话,让她准备食材。”
挂了电话,倪初夏开口说:“爸他没有问我所想的那些,从头至尾都在询问你对我好不好,身体怎么样,看着他从意气风发的成功人士变成那样,心里挺难过的。”
厉泽阳说出中肯的话:“利益与亲情的天平,倾倒向哪一方其实就在一念之间,他虽然做错了很多事,但对你、对他的孩子的确不错。”
“我知道。”倪初夏点了点头。
“别想太多。”
倪初夏靠着,手放在小腹上,小声说:“妈妈就难过了一下,以后不会了。”
男人听到她的话,薄唇轻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