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把亲兄弟明算账这话诠释的淋漓尽致,偏偏还觉得他们这样做很对。
除了管家和倪家的老保姆,没见到其他人,倪明昱开口问:“远皓呢?那次联系不是让他住家里?”
“小少爷在大小姐那里,昨晚出点事。”倪程凯神色略有担忧。
自打老爷入狱以来,倪远皓就没怎么回来过,高考结束立刻出去旅行,这事他还是从大小姐那里得知。
昨晚又因为打群架被暂时拘留,和之前相比,叛逆了不少。
出事?
倪明昱眉头微皱,眼中划过惊讶。
没等他开口问,倪程凯已经把情况告知。
“呵……胆子不小啊。”
倪明昱轻笑起来,饶有兴味地说:“等他回来记得问打赢没有?”
“……”
回来只是看看,本不想用午餐,见保姆已经忙活开,也就留下。
临近中午,厉泽阳送倪远皓回来,倪初夏随行跟着。
就这样,兄妹俩不期而遇。
得知三人并没有吃过,倪程凯立即让保姆多做些菜,留在厨房打下手。
“大哥。”
倪远皓主动问好,这是几个月来两人第一次碰面。
以往就对这个大哥心生畏忌,相隔这么久没见,那种感觉只涨不消。
倪明昱朝他点头,开口道:“会打架斗殴了,不错。”
语气很轻松,嗓音带着笑,纯粹是对他的调侃。
倪远皓被他这么一说,不好意思地将头垂下来,没接话。
都说长兄如父,他对倪明昱的印象,是比倪德康还要严肃的人,尽管他大多数都是笑的,也没有对自己说过重话,但看到他浑身不由自主就会绷直。
相较于大哥,他更喜欢与倪初夏相处。
视线落及她身上,见她一直瞅着倪明昱,眼底有些疑惑。
平时,凡是有两人的地方,准能听到互损斗嘴声,可今天却格外的安静。
没等他弄明白,厉泽阳率先开口,打破短暂的沉默,“我去后院转转,你们聊。”
倪初夏点了点头,松开他的手。
厉泽阳离开前,刻意看了倪远皓一眼,后者明白果断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后院。
客厅里,只留下兄妹两人。
一坐一站,彼此都没有说话。
倪明昱抬手轻拍身侧的座位,示意她坐下。
倪初夏坐下,问道:“脚伤好些了吗?”
倪明昱轻点头,回:“快好了,本来伤的也不是很重。”
一问一答过后,又是静默。
倪初夏调整坐姿,稍稍向后靠,腰还没碰到沙发后背,就靠在横在中间的抱枕上。
“这样靠应该会舒服点。”边说话,边替她调整抱枕的位置,保证她的舒适度。
倪初夏眨了眨眼睛,说道:“大哥,你突然变这么暖心,我接受不了。”
“……”
倪明昱无奈,用手拍她的头,“我看你就是找打。”
“这样才像是你的作风。”
倪初夏笑着弯下眼睛,伸手挽住他的手,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大哥,你对我说过有时候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实的,要用心去感受,我一直努力这么做。”
“看不出来,挺乖的啊。”倪明昱轻笑起来,柔声说。
“当然,我从小到大都很乖。”
倪初夏厚脸皮地应下来,问道:“可是那些用心感受不到的,又该怎么做?”
倪明昱反问:“什么是用心感受不到的?”
倪初夏沉默好一会儿,回答:“感受不到的太多了,比如我想知道你在国外的生活,想了解你都经历过什么。”
这些,除了当事人告知,就没有办法了解情况。
倪明昱眼眸微闪,轻拍她的手,“丫头,很多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我也不想刻意去回顾那些事,等时机成熟吧。”
这么多年经历的事情太多,若是一一交代没有几天是说不完,更何况,他也的确不想去触碰那些不美好的回忆。
“时机成熟是什么时候?”
倪初夏问过后,停顿几秒中,说道:“哥,你问我如果将来你与厉泽阳发生冲突,我会站在哪一边,是不是指你是站在于向阳这边的?”
倪明昱点头,“向阳与你丈夫之间的确有利益之争。”
所以,对立是必然的。
这次军演,也只是一个开始。
“大哥,你知不知道他很过分,当时明明是我拿到第一手录像,却让他白白捡了便宜。”
倪初夏没有详细说当时发生的事情,但通过观察倪明昱的表情,也明白他是知晓这件事的。
“他一心想要超过厉泽阳,有时自然会剑走偏锋。”倪明昱笑着回。
倪初夏不高兴地哼了哼,低声抱怨,说的大抵是她觉得于向阳与厉泽阳是没法比的,劝说倪明昱要离于家的人远一点。
倪明昱笑了笑,只是听着她的话,偶尔说上几句话。
这应该算是迄今为止,两人最和谐相处的一次,聊了挺久,没有争执、斗嘴。
最后,倪初夏开口说:“你的事如果不想说,那就不说吧。”
每个人都有过去,既然事情已经过去,就没必要再去深挖,过于执着,可能会揭开别人的伤疤。
无论是身份,还是他肩膀上的纹身,这些都无法改变他是她大哥的事实。
“这么善解人意?”倪明昱笑。
“那是当然。”
说完,倪初夏撑着沙发站起来,活动身体。
随着孕期的增加,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会觉得腰酸背痛,要时刻变化坐姿与站姿才行。
宽松纯色t恤,下身是牛仔热裤,外套是果冻色的防晒服,头发随意盘成丸子,青春洋溢,一点也不像是怀孕五个多月的少妇。
倪明昱目光落在她的小腹,无奈开口:“你怀着孕也就胖了肚子,平时要多吃点,不然营养哪能跟上?”
“我最近报了孕妇形体班,没事和一群准妈妈练习形体,说是这样对孩子好,产后也容易恢复。”说着,立刻做了一个不算难的动作。
“他也由着你这么折腾?”
倪明昱看着她双臂贴耳,双手合十向左倾,浑身绷紧,保持着警惕,像随时都能从沙发上起来扶住她。
倪初夏站直身子,点头说:“是啊,有时候还需要他陪我一起上课呢。”
倪明昱:“……”
直到倪程凯走来,告知饭菜已经做好,两人才停止交谈。
四人落座,倪明昱开了瓶白酒,给两人都斟上。
“大哥,我不喝酒。”
倪远皓推脱,欲要把酒递还回去。
倪明昱眉头微扬,道:“快上大学了,可以喝一些。”
见他坚持,倪远皓也就没推脱。
三人喝酒聊着天,气氛还算融洽。
倪初夏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吃过饭就来到客厅。
家里老保姆很心细,在她回来之后,将房间重新打扫一遍,床单被套也都换新。
倪初夏得知以后,便上楼回房休息。
睡得迷迷糊糊,听见说话的声音,强忍困意睁开眼。
厉泽阳站在阳台上,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
门没有合严实,以至能听到声音。
没一会儿,他挂断电话,转身走进来。
见床上的人睁开了眼,走过去坐在床边,小声问:“吵醒你了?”
倪初夏轻‘嗯’一声,注意到他拿的手机是自己的,眼睛眨呀眨地问:“谁打来的?”
厉泽阳回:“方旭的电话,汇报公司情况。”
“哦。”
男人替她捻好薄被,压低声音道:“先睡吧,微信的几条消息醒来再回。”
倪初夏点点头,瞌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钟。
厉泽阳并不在房内。
她掀开被子起床,洗漱过后,拿了手机下楼。
客厅里并没有人,见玄关处没有鞋子,她推门走出去。
前院,树下的阴凉处摆放了藤蔓摇椅,倪程凯躺靠在上面,手里拿着蒲扇,目光看向院外。
“远皓,你是我们三人中最年轻的,身体素质怎么这么差?”话是倪明昱说的,秉承欠扁的风格,“我脚瘸了都比你快。”
院外,两人手里都拿着羽毛球拍,正处在中场休息时间。
倪初夏缓步走到充当裁判员的人身边,轻声问:“怎么想到过来打羽毛球?”
七月的天,温度很高。
在室外待一会儿浑身就都是汗,别说运动。
厉泽阳攥住她的手,解释道:“整天在空调房里身体会垮,出来淌些汗有好处。”
倪初夏仰头望着他,“那我也要运动吗?”
男人一本正经点头,开口说道:“你只要做夜间运动就行。”
“……”
倪初夏美眸浅眯起来,压低声音说:“那也要你配合才行,我一个人怎么做?”
厉泽阳短促一笑,反问:“哪次没配合你?”
深邃的眼中点缀柔情,笑意直达眼底,男人一改平日里的冷淡、漠然,仅仅是一个笑,已经令人心动不已。
倪初夏攀上他的胳膊,踮脚、情不自禁在他脸上印下蜻蜓点水般的吻。
脸蛋绯红,像是刚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做完这些,她心虚地去看不远处的两人,好在他们沉浸在你来我往的厮杀中,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泽阳,我们回家吧。”拽住他的袖口,轻晃着,有撒娇的意思。
厉泽阳好笑看着她,伸手揽住她的腰肢,附耳戏谑道:“怎么,想要了?”
倪初夏轻戳他的胸口,没好气开口:“你这么流氓,你那些手下知道吗?”
“这事只有和你知道。”
厉泽阳将下巴磕在她头顶,轻轻蹭了蹭,分外温柔。
三点半左右,两人告辞,开车回临海苑。
他们走后没多久,两兄弟也回到别墅,各自回房冲澡。
五六分钟后,倪明昱从浴室出来,手机在床上震动。
“什么事?”
“你怎么没回来?”
此时,宁婧撑着脑袋望着桌上的菜,十足郁闷。
听他说很快就会回来,所以,才会把午饭做好。
可是临近中午时分,他并没有回来,只能在这里等着,哪知道靠在沙发上睡着,醒来都已经四点多了。
听了她的问话,倪明昱才想起她还在那边等着,回道:“临时有些事。”
宁婧问:“那晚上还需要我做饭吗?”
倪明昱想了一会儿,“暂时不用,你先回去吧。”
“那行,我把菜用保鲜膜封好放进冰箱,明天中午你热一热就能吃。”
宁婧说道这里,犹豫片刻,说道:“你的脚也恢复差不多,我也该回事务所上班了。”
“嗯。”
倪明昱只是‘嗯’了声,将电话掐断,眼底波澜不惊。
*
回到临海苑,倪初夏盘腿坐在沙发上。
左手边是果盘,右手边摆着手机。
她点开微信,有三条未读消息。
岑曼曼发来的消息,是一张照片。
她穿着婚纱,站在花丛间微笑,无论是取景还是拍摄,都很用心。
倪初夏打字回:“真漂亮,看的我也想穿婚纱了(无奈表情)。”
她想,应该没有谁是不期待穿上婚纱的吧。
即便不是结婚,也想试穿。
剩下的两条消息,是齐泓发来的,大抵是说yl的事情以及韩立江正在与倪柔闹离婚,但这是毕竟关乎到韩家的脸面,被韩英杰压了下来。
倪初夏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唇角浅浅上扬。
是嘲讽、亦是觉得好笑。
当初,倪柔陷害她不成反搭上了自己,而后又利用她与韩立江曾经是未婚夫妻为噱头,企图利用这点朝她身上泼脏水,只是到最后却令自己成为笑柄。
有因必有果,那时做的恶事正在她身上出现恶报。
虽说倪氏破产有她在后面推波助澜,但倪柔与韩立江之间,却与她无关。
落得如此田地,怪不了别人,咎由自取罢了。
“别说韩爷爷,就是黄娟也不会轻易让他们离婚的。”
倪初夏发出去,又补了句,“不过,如果你想让他们离婚,我有办法。”
齐泓很快回过来,是一段语音,“他们就互相折磨吧,省得分开又要祸害别人。”
隔了几秒种,另一条发过来,语气没有上一条的温声,而是带着愤恨,“你妹真是疯子,我现在不管做什么门都要锁上,防止她随时闯进来。”
倪初夏听了两遍,眼中划过诧异。
“你说的那意思,是我想的那样吗?”
发完这一条,斟酌片刻,紧接着回:“她看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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