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伸手，欲扶她羸弱的肩。
她目光一缩，同时往后一退，巧妙避开他伸来的手。
不想让眼泪落下，更不想让他看见她此刻心酸委屈的模样。
少女略略偏过脸，依旧扬着下巴昂着头的姿势：“我没事。”
稳了稳一团乱麻似的心神，她疏离而客气道：“多谢公子。”
她与杨刚莫名其妙被关进刑部大牢，又莫名其妙被无罪释放。
凤明曦不想深究其中是谁与谁在搏奕，以她这样的小虾米，就算想深究也没这本事。
她也不想向谁申诉自己无辜。
如果疼痛一定要喊出来才能嬴得别人怜惜同情，她宁愿自己疼痛至死。
又深深朝他施了一礼：“大恩不言谢。”
“小曦。”南宫无殇眸光一沉，嗓音夹杂着浅浅无奈与淡淡怜惜。而他伸出的手，再度落空。
凤明曦，第二次不着痕迹避开了他。
一阵冷风灌入喉咙，凤明曦忽然抑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
南宫无殇面色骤变，少女似乎料到他接下来的举动，竟先一步后退再后退。
退出他解手可及的范围，又低着头遮掩着，一直不让他窥看她的表情。
“绿蔓，麻烦替我雇辆马车。”
说罢，又扭头望向同样因受寒冻伤而行动迟缓的杨刚，弯唇笑了笑：“杨大哥，我们得赶紧回去了。”
再迟，她担心赶不及在城门关上前出城。
绿蔓望了望自己主子，掠过早候在一旁的马车；为难地瞄了眼凤明曦，低着头，轻声劝道：“姑娘，你病了，需要看大夫。”
“而且，就算现在快马赶过去，也赶不上在城门关闭前出城。”
凤明曦既然决定要跟南宫无殇一刀两断，自然要断个干干净净。
她不看绿蔓，也不看南宫无殇，而是眺望南城门方向，声音轻若呢喃：“总得试试，我才甘心。”
绿蔓听不清她的话：“姑娘，你说什么？”
凤明曦回过头，微微一笑：“谢谢你，绿蔓。”
说罢，将身上披着红梅白雪的大氅脱下来，塞回绿蔓手里。
然后，坚定又决然地走向杨刚：“杨大哥，我们自己雇马车回去。”
高高在上的皇城，弹指间断人生死的皇权，她——还是离远一些吧。
“傻瓜，这时候闹脾气，你就这么跟自己过不去？”凤明曦自然没法走近杨刚，她的话未说完，就被一阵风般掠来的玉人给拦住。
那人修长手臂一伸，充分向她展示了身高以及男性的优势，压倒性地完全封死她的去路。
“你自己上车？还是我抱你上去？”男子心头压着一团莫名火气，语气却是轻柔的。
似无奈似哄劝似宠溺。
凤明曦猝不及防撞上他温柔如水般包容的脉脉眸光，心里委屈忽然排山倒海般涌了上来。
接着，鼻子一酸，眼眶一热，任凭她怎样努力逼自己都没用，成串成串的泪珠毫无预兆地滴落下来。
南宫无殇浑身一僵，心窝一痛。大手往虚空处一摄，将绿蔓抱着的红梅白雪大氅拿过来往少女身上一裹。
接着，不管凤明曦同意不同意，愿意不愿意；直接大手一抄，连氅带人打横抱起。
众人呆若木鸡中，他闪电般将她抱进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