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娘瞄了眼巧笑倩兮的少女,见她巴掌大的俏脸完全寻不着半点惧怕来人的影子。
她暗松口气,放下心来,便不作声。
这种争执,不需要她出面最好。她乐得缩在后头,只待一会争出个结果,她负责接受就行。
杜月娘装聋作哑无视的贵妇人不是别人,而是与凤明曦有过数面之缘的忠烈候夫人严氏。
至于一踏进行知牙行就张口跟凤明曦抢人的少女,光是瞧她衣着华贵的模样,就知道她是从来不懂得低调二字怎么写的——忠烈侯千金凤映容了。
“强盗?你说谁是强盗?”即使凤映容确实是因为在外头匆匆一瞥,瞥见凤明曦才追进来与她抢人,此刻也绝对不会承这种担恶名。
凤明曦瞧她怒气冲冲,一副气愤得脸红脖子粗被人冤枉的样子,就觉好笑。
“谁应,谁就是强盗罗。”
凤映容听闻她嘲弄讥讽的口吻,更加气得七窍生烟。
“你……你别得意,这个女人,是我先看中的。你非要买,那就是你抢我的。你才是仗势行凶的强盗。”
“你倒打一耙的技艺如此娴熟,显见是惯性行为。实在让我叹为观止。”凤明曦笑吟吟掠她一眼,还应景地拍了拍手。
头一转,对躲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杜月娘淡声吩咐:“杜管事,好戏看够了。拿文书来签了吧,我赶时间。”
杜月娘望了眼站在凤映容后头的贵妇人,又悄悄拿眼角瞄了瞄一旁懒洋洋坐着拿书卷覆面的男子。
转身把文书及沈文秀的卖身契拿了出来。
“她给你多少银两,我出双倍。”凤映容见她拿着一叠文书出来,立即伸手要抢,却被杜月娘不着痕迹地躲了过去。
凤明曦朝杜月娘笑了笑,扭头,不屑地看了眼趾高气扬的凤映容:“小姐,你想当散财童子只怕来错地方了吧?”
“行知牙行打开大门做生意,若连最基本的信用都没有,怎么在京城立足!”
果然是被宠坏的大小姐,自以为有权有钱就了不起。
不知道这世间,有些东西并非权钱能换来的。
凤明曦嘲讽地说完,就向杜月娘伸手。
杜月娘常年与各种客人打交道,岂会看不出凤明曦有恃无恐。
既然凤明曦不惧对方,证明旁边陪她一起来的男子身份绝对非同一般。
至少,即使不能压忠烈侯府一头,也是与之不相上下的人物。
因而,杜月娘连一分迟疑也没有;只朝凤映容歉然地笑笑,就将文书与契约递给凤明曦。
“这位小姐抱歉了,我们行知牙行打开大门做生意,既讲究诚信也讲究先来后到。”
她指了指引起争端的沈文秀,谦恭却不卑微地说道:“她是这位姑娘先选中的。请恕我不能违背牙行的宗旨,做出违约之类令人唾弃不齿的行径。”
“不过我们牙行还有许多优质货源,小姐若是有心,不妨另作他选?”
凤映容瞪着凤明曦,见对方笑眯眯的样子,就觉十分不顺眼,兼且气不打一处来。
她怒哼一声,骄横地扬着下巴,冷冷道:“什么另作他选?我今天就要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