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南宫绎至少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危,凤明曦心里也算稍稍安定了些。
想着烈炎催促她练功的话,她认真检讨了一下,决定日后改一改往昔懒散的态度。
“你最好没有胡说八道蒙骗我。”
撂下警告,凤明曦就离开了凤凰神域。
才过一天,红兰就风风火火跑到凤明曦跟前。
“少夫人,事情好像不太妙啊。五小姐刚刚悄悄出府去了。奴婢收到消息,她是私下去见凤大少爷呢。”
凤明曦的表情一下冷凝下来:“收到喜糖,震惊两天;她这是缓过神,又不死心了?”
不管南宫丽姬此刻跑出去见凤可期是因为不甘心还是别的原因,总之,都是南宫无殇不肯放弃与凤可期私下交往的感情。
“你还让人跟着她吧?”
见她神色不好,红兰连忙点头:“在你没有下命令之前,奴婢会一直让人留意她的动静。”
凤明曦轻轻松了口气:“那就好。”
想了想,又道:“密切留意着吧,万一有什么不对劲,你再告诉我。”
红兰面露困惑:“那眼下的情况,少夫人不打算出面理会吗?”
万一那两个人私下这一见面闹出点什么来呢?
凤明曦失笑:“先看看情况吧。如果凤可期还有点担当,应该会借此次见面的机会与她说清楚。”
说清楚了,也就可以断得一干二净了。
“当然,依凤可期的人品;这个么——只怕仅限于我们的美好想像与期待了。”
就算南宫丽姬不主动约他,他大概都会找机会偷偷摸摸见南宫丽姬一次。诉诉委屈表表钟情及无奈,然后再哄骗南宫丽姬芳心一颗,且对他更加死心塌地。
以上这些,才是凤可期十有八九会做的事。
红兰听得心头猛地一跳,当即又惊又急道:“少夫人,那这样的话,五小姐现在与他私下相处,岂不是非常容易出事?”
凤可期如果铁了心要攀上楚国公府这颗大树,那就非得拿下南宫丽姬不可。
在今天之前,他已经哄得南宫丽姬一颗心全系在他身上。
如今他要做的,岂不是……。
念头转过,红兰已经急出一身冷汗来。
凤明曦冷笑一声:“我猜他当然非常想把这个想法变成现实。只不过今天嘛,量他还没有如此胆量。”
在这风高浪争的当口,将他龌龊的心思付诸行动。
那头,她祖母才刚刚为凤可期定下婚事。
这厢,凤可期只会急不可耐想要稳住南宫丽姬对他的心思。
而这,才是他目前要做的头等大事。
接下来,倘若南宫丽姬还继续与凤可期私下偷偷摸摸见面的话,那处境才是真的危险了。
红兰见她说得笃定,神情又从容万分,慌乱的心才稍稍安定:“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不会出事就好。”
真出事,她可万死难辞其咎。
最起码,她对不起公子在她极小的时候就将她救回来。不仅让她从此衣食无忧,还让人教她武艺,如今更让她留在少夫人身边贴身侍侯。
光是冲着公子对她活命的恩情,她就不能看着五小姐出事。
凤明曦微微一笑:“虽然眼下暂时不会出事,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你记得一定要让人时时留意着五小姐的动静。”
忠烈侯府已经定下婚事,凤可期不会拖得太久的。
红兰见她神情云淡风轻,可轻淡的语气却透出郑重其事的态度来;她心里一肃,更加不敢掉以轻心。
待到暗中留意南宫丽姬的人回禀,说是南宫丽姬与凤可期相见之后,就是一轮抱头痛哭各诉衷肠;再然后,就是指责长辈不顾他意愿,强硬定下的婚事云云。
凤明曦得悉这些言语,冷笑一声就搁下了。
有句话凤可期倒没说错,她祖母确实态度强硬不顾他意愿定下的婚事。
不过,她祖母会这么做,那也得先看看凤可期自己先作了什么孽再来说话。
如此这般,南宫丽姬被他哄得越发死心塌地,后来又悄悄出去私下见了凤可期几次。
每次见面,南宫丽姬不外乎问一问他什么时候退掉那头婚事,又隐晦暗示,问他何时才会到楚国公府向她家长辈提亲……。
“哈,到楚国公府提亲?也不知该说她蠢还是说她天真好。”凤明曦听闻这些话,连嗤笑一番的心思都没有。
这时候,南宫丽姬正是一头陷入情网,完全沉醉在对方甜言蜜语里爬不出来的时候;无论他们做什么,在南宫丽姬看来,都肯定别有用心,且旨在强行拆散他们一双有情人。
所以,凤明曦也不着急。
只是仍旧让人盯着,别让凤可期太出格,也别让南宫丽姬吃了暗亏就行。
如此这般,日子过得飞快,南宫无殇终于自外地回来了。
南宫丽姬毕竟是他亲妹,且这事,凤明曦不乐意也不好出面处理,自是第一时间与他说明了情况。
免得日后真闹出什么事来,她反倒两面不是人。
南宫无殇这个兄长虽然对妹妹的关注,没有对南宫绎那么多;但不管怎样,那也是他一母胞妹,这样的事情不能轻易捅到长辈面前;便一直瞒着南宫霁,但他这个做兄长的,该劝还是得劝。
他便找了个机会,与南宫丽姬这个胞妹明示暗示地谈到了婚事这茬,而且也隐晦提到凤可期人品不可信,一直接近她是另有所图云云。
可情浓正烈时,不管是亲人还是别的什么人,只要提了不一样的意见;那就都是对他们有偏见的坏人。
南宫丽姬对自己大哥的话,自然也是半句也听不入耳。
只我行我素坚持,态度异常坚决地表示非君不嫁的模样。
兄妹俩各持己见,这一次会谈自是不欢而散。
第二日,南宫丽姬就迫不及待递信给凤可期,向他诉说自己委屈。
凤可期得知南宫无殇已知悉他们的事情,并且已开始横加干涉反对彻底之后,心就完全慌乱了。
安抚好南宫丽姬,他才回府;回去之后愈想愈不安。
“不行,我得加快速度才行。再这样拖下去,我就得被逼娶他们定那个女人了。”
而在这一次他们私下见面后,凤明曦就吩咐红兰一定要盯紧南宫丽姬。
而且,在下一次他们确定见面时间地点后,一定要立刻通知她。
虽然她姿态淡然神情从容,可红兰还是从她的吩咐里听出一种莫名的紧迫感来。
凤可期暗下做准备之时,红兰也在悄悄紧张地做着准备。
这一天,南宫丽姬又行动了。
她一向悄悄出府,打扮上自是选择低调素雅来。可她这一去到底是见心上人,哪里肯真正素面朝天去见人。
精心用螺子黛描了眉,又在本就娇艳的唇上涂抹了带着淡淡香气的口脂。
梳着精巧别致的流云髻,在青丝墨发中别着一支赤金凤头钗,单串的碧色流苏随着走动微微晃动,映衬得她肌骨如雪玉颜娇纯。
红兰暗中看到她打扮得如此精致,心想坏了,五小姐今天只怕另外得了信呢。当下不及多想,立刻前往清晖苑将此事禀给凤明曦。
“弄清楚他们在什么地方见面了?”
红兰连忙点头:“弄清楚了,就约在云中阁品兰雅间。”
凤明曦垂着眼眸默了默,才轻叹口气,道:“把消息传给无殇吧。”
约在云中阁见面。今天,凤可期肯定孤掷一注要对南宫丽姬下手了。
这件事,还是让南宫无殇出面更合适。
红兰怔了怔,转念一想,才明白她的顾虑:“是。”
云中阁是一座走高档路线的酒楼,平时客人就不多。
凤可期约的时间又不是饭时,且还在价格不菲的兰字雅间,这是在酒楼的三楼上,自然更是人者廖廖。
凤明曦与南宫无殇在府里碰头后,才坐马车赶往云中阁。
这时候,云中阁的品兰雅间里,凤可期对着打扮得令人眼前一亮的少女殷勤地劝着酒菜。
“姬儿,这是云中阁有名的爆酱鹅肝,你尝尝?”
“谢谢期哥,你也吃。”少女脸颊微红,含情脉脉地看他一眼,挟起碗里的菜小口小口地咬着。
“这是桂花甜酒,度数极低,又有酒的醇美与桂花的香气,眼下天气乍暖还寒,女孩喝最合适。”他边说边为她满上一杯,“来,喝一杯暖暖身子。”
南宫丽姬浅浅尝了一口,登时眼睛一亮,那浓浓的欢喜自心底漫到脸上,似乎要从眼睛溢出来。
“味道确实很好,比我以前尝过的桂花酒都好喝。”在他殷勤含笑的劝说下,少女基本来者不拒,什么都尝一尝。
“哎,姬儿不可贪杯。就算这桂花甜酒度数不高,后劲不大;你这样喝水一样的喝法,也容易伤身。”眼看着少女连续喝了几杯,小脸都泛起浅浅酡红,他才伸手夺了白玉酒壶,劝阻她。
少女大概已然有了几分酒意,酒壶被他夺去,立时不满地皱着鼻子,嘟着嘴使起小性子来:“不,不嘛,我还要喝。”
“期哥哥,你让我喝嘛。”
“不行。”凤可期一手按住酒壶,一手按住她手背,语气温柔态度坚定,“再喝下去,你就要醉了。”
“我看你现在酒意都上头了,要不要到里面的小榻休息片刻?”他轻声劝着少女,眼睛却越过她凝在了织锦八扇屏风上。
再往左边的角落一瞟,眼睛微微一缩,盯着那松鹤香炉冒出的丝丝袅袅白烟;神情有刹那恍惚与犹疑。
只可惜,几杯桂花酒下去就已经喝得半醉的少女对他的反应一无所觉。
她歪着脑袋,娇痴的目光迷离闪烁,看对面的男子影影绰绰,似乎身影无数在她眼前晃。
她扬手胡乱在空中划了划,娇声埋怨:“期哥哥,你别乱晃好吗?你晃得我头好晕。”
男子目光闪了闪,看着娇憨可爱的少女嘟着艳红红的小嘴,感觉体内有头猛兽似乎正在不受控制地往外乱奔乱撞。
“你醉了。”他克制地吞了吞口水,起身走到她身旁,把她扶了起来,“我扶你到里面的小榻休息一会。”
“待酒醒了我们再回府。”
也不知哪句话触动了南宫丽姬神经,她立刻不快地拍掉凤可期的手,“不,我不。”
凤可期猝不及防之下吃了她一掌,痛倒说不上;就是意外之际,有些心惊。
扶她的动作下意识就顿了顿。
可他想到府里给他订下的婚事,暗下牙根一咬,把心横了起来。
“姬儿乖,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他轻声哄着,顺势俯身将少女拦腰抱起径直大步绕过屏风,走向里面的床榻。
许久许久,南宫丽姬感觉自己似乎置身火海一样,浑身都热辣辣的,怎么翻怎么滚都觉得热得难受。
她神智迷离地呢喃着什么,一会又扯着领子,一会又揪着不知打哪摸来的帕子……。
总之,在床榻翻来覆去地滚动着,她却一刻也没有消停。
如此这般,直把自己折腾到似乎惨遭蹂躏一样;从床榻零乱的程度,谁见到都会认为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男女欢爱。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南宫丽姬才汗津津地从半梦半醒中睁开迷蒙的眼睛。
茫然的目光中,对着陌生的天花与屋梁,她还几疑梦中,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愣了一会,她才渐渐意识到不对;意识终于慢慢回到她之前与凤可期在云中阁见面吃饭喝酒那一幕。
脑里有个突兀的念头闪过,她心里倏地一惊,继而急急低头一看,待看清自己身上的痕迹以及床榻零乱的种种迹象,脸色蓦地惨白一片。
“我……我这是……”
衣衫不整,酒后失德,还是已经……?
她紧紧揪着衣领,无助地睁着眼睛四下张望,也不知潜意识到底想找到什么。
就在南宫丽姬一片混沌中,“吱呀”一声响起,接着便见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她惶然低叫一声:“啊,别进来。”
接着,她第一反应竟然是扯过床上被褥一把蒙住脑袋,将自己整个人都缩在被褥里。
似乎如此作为,她就不用面对接下来的难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