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景泊颜朝门口的便衣侍卫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将人带走。
程盈盈是被他们拖出去的，走时留下一路哭喊声，很明显是不愿意走的。
李杞柠也不知道，瑞国公府内竟然会有程盈盈这种人物。
“终于知道拒绝女人了。”李杞柠瞟了景泊颜一眼，阴阳怪气地问道。
景泊颜面露疑惑，歪头打量着李杞柠，接着嘴角勾起笑意，说：“学会吃醋了？”
李杞柠丢去一记眼刀，并没有去理他，而是想着，景泊颜已经登基为帝，他的安全至关重要。
他若在瑞国公府被行刺，那整个瑞国公府都是要给他陪葬的，他若活着，能护得了她，若在不在了，谁能保得住她。
过去她没在意小厮婢女的事，瑞国公府都成空壳了，无所谓的。
恰好瞧见风络雅进来，李杞柠问道：“府内有多少人？”
风络雅思索道：“十来人吧。”
“风姨娘，你以前也是在中庭当过女官的，管的人比现在多，眼瞧着瑞国公府逐渐恢复往日之貌，不能不清楚底下人的底细。”
李杞柠起身扶着风络雅落座，继续道：“能留的仔细核查底细，不能留的尽早打发出去，再添新人。”
风络雅落座后，扭身从奶娘手里接过李杞朵，抱在怀中哄着，根本没搭理李杞柠。
“风姨娘！”李杞柠急了。
“干嘛！”风络雅抬眼一扫。
顿时李杞柠消了气焰，缓和了脾气继续说道：“你若忙，就让醉红楼的红翘姑姑帮忙物色一下？”
风络雅低头将帕子掖在李杞朵的衣领上，并道：“知道了，吃饭。”
李杞柠撇撇嘴，静静地落座。
这几年相处下来也算摸清风络雅的脾气了，刀子嘴是刀子嘴，该办的事却从不落。
吃过晚饭，又围坐在炉边聊了好一会儿，才各自回房去睡。
李杞柠屋内，景泊颜正拿着小剪子挑着烛心。
“你说允恒比周煜寒那小子还嫩几岁呢，能挑起瑞国公府的大梁吗？别再把孩子累到。”景泊颜拿过帕子擦了擦小剪子。
李杞柠一边铺被，一边说：“重担落到他身上了，都是没办法的事。”
景泊颜若有所思，屋内一时间安静了。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景泊颜猛地醒神，李杞柠也停止了手里的动作，直起身，回过头瞧向门口。
这么晚了，还有谁能过来啊。
许是迟迟不见有人开门，门外的人喊道：“小叔叔你在吗？”
景泊颜和李杞柠面面相觑，这小祖宗来干嘛！
景泊颜起身走到门口，利落地开门，问：“你来干嘛。”
“踏板太硬，睡不踏实。”周煜寒委委屈屈地说。
在漓王府，在宫内，他住的地方那可是软乎乎的被褥，让他随便翻滚的，可到了着，依旧翻滚，翻来翻去硌得慌。
景泊颜掐着腰，深吸了一口气。
好家伙，想他当年有歇脚的地方就不错了，周煜寒这小子竟然还挑三拣四的！
门口的话李杞柠都听到了，于是她道：“让晋王殿下进来吧。”
周煜寒一听，忙溜了进来，嬉皮笑脸地说：“皇婶最好了。”
景泊颜一听，高兴了，同样嬉皮笑脸地说：“你小子，可算叫对了。”
李杞柠看着这俩人，有些无奈。
当年刚认识周煜寒那会儿，她就觉着这俩人是一家的，如今一看还真是，叔侄两人都贱嗖嗖的。
李杞柠摇摇头，向柜子走去，在柜子里的最底下，还备了一床被子。
她抱着被走来，景泊颜忙迎了过去，搭把手。
两人将榻上铺得厚厚的，景泊颜还坐上去试了试，嘿，真软乎。
“过来吧。”李杞柠朝周煜寒说。
周煜寒笑呵呵的，走过去伸手按了按，接着脱了外衫，滚到榻上。
景泊颜给他盖了被子，掖了掖被角。
“快睡吧。”李杞柠轻声说着。
周煜寒闭上眼睛点点头，也许是真困了，他枕着枕头就睡着了。
李杞柠轻拍拍景泊颜，手指向门外，于是两人捏手捏脚地转过身，要往外走。
还没迈开脚步，就听周煜寒睡梦中呢喃了一声：“爹，娘。”
李杞柠固定在那里，景泊颜也停住了。
像是唤起了心底某处柔软，两人转回身，看着周煜寒。
李杞柠慢慢蹲下身来，双手扶在榻边，瞧了一会儿，抬头看了景泊颜一眼，说：“我们守一会儿吧。”
景泊颜点点头，也蹲了下来，猛地往地上一坐，背靠着榻边。
李杞柠轻拍了他一下，怪道：“你动静小些，别把他吵醒了。”
“你就放心吧，他睡着了跟死猪似的。”景泊颜不以为意道。
周煜寒在宫内，没少到他那里蹭吃蹭喝蹭睡，他习惯了睡硬卧，每次都要给周煜寒铺床。
“你说周煜寒这模样长得像谁？我小姑姑还是小姑父？”李杞柠盯着周煜寒，轻声说了一句。
“我哪知道，反正不像我。”景泊颜随口说了一句。
李杞柠继续瞧着，周煜寒遗传了李家的大长睫毛，虽然她的睫毛并不长，没准她儿子有这基因。
她大姑姑和小姑姑以及那三个姐妹，睫毛也不长，可是李允恒和周煜寒的睫毛却和李家其他男子一样。
没想到这玩意儿传男不传女，没天理！
再看，周煜寒的大双眼皮，自然是像徐太后的，略过，不看。
鼻梁……
李杞柠看向景泊颜，再看向周煜寒，再看景泊颜，再看周煜寒，反反复复几次，两个鼻子一重叠，颇为相似。
再看那张嘴，莫名眼熟，似乎和风夫人有些像……
风俊的夫人肖芷元，她的姐姐是羽安帝的原配发妻，是漓王的亲娘。
果然贵圈很乱，错综复杂的人脉总能逮到几个熟人，不信那就往上数三代，要么有血缘，要么是姻亲。
李杞柠仔细打量着，身边却传来鼾声，和榻上的人一呼应，呼噜声此起彼伏。
李杞柠轻叹，一看就不是好爹。
她伸手推了推，谁知景泊颜睡得跟死猪似的，还要意思说周煜寒！
她不知道的是，有她在，他才会睡得踏实，若是此时有不熟悉的脚步声，或是旁的气味混入，他怕是立刻就会醒来。
她摇摇头，起身从架子上拿了大氅，盖在景泊颜身上。
而她，穿好大氅，出门去李允恒屋内看看，总是换地方，也不知道她的小侄子会不会睡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