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之音冷喝,目光一斜,便望向绿萼。
绿萼吓得肩膀一抖,急忙将目光从百里卿身上收回。
“你一个二等宫婢,竟敢如此对百里姑娘说话,也不知道是仗了谁的势。”这些话都是之音代澹台潽说的。
绿萼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方才之音说,百里姑娘…这凰月王朝还有几个百里姑娘,也就大将军府那几位小姐。可是除了得了皇上免死金牌的大小姐百里卿,其余两位小姐哪儿能随便进出皇宫。思及此,绿萼的心顿时沉了下去。而卫嬷嬷则也是一惊,心里有些忐忑。
她就知道,这丫头不对劲,还好方才也没说太多过分的话。传闻这百里大小姐深得皇上喜爱不说,还与大殿下关系暧昧,而今看来,传言果真不假。
“奴婢该死,奴婢有眼无珠,不识泰山,百里小姐饶命,大殿下饶命。”绿萼已经俯跪在地,额头抵在地面,一动不动。
面对绿萼这忽然急转弯的态度,百里卿有些哭笑不得,“你又没有做什么杀人防火的事情,何须要你的命。”她随口一笑,尔后走到了澹台潽跟前,目光炯炯的看着他,柔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总觉得她做什么事情,都逃不过澹台潽的双眼似的。
这个男人,果然是深不可测的。很多事情,他似乎还没有打算告诉自己。而百里卿觉得,他不愿说的,便不要去问。
“我自然知道。”那男子温柔一笑,尔后看向绿萼和卫嬷嬷,“这一大清早的,你们吵吵闹闹的,所谓何事?”
绿萼这才抬头,双目莹润的看着那轮椅上的男子,道,“启禀殿下,事情是这样的。奴婢昨儿将德妃娘娘的衣服送来浣衣局,交给这叫素衣的宫婢浣洗。可是今儿来拿衣服,却发现这衣服上跑丝儿了。这可是德妃娘娘最喜欢的衣服,奴婢回去可不好交差啊!”那语气诚恳,仿佛做错了事情的真的是素衣一样。也没了方才那嚣张的气势,变得唯唯诺诺的。
百里卿心里冷笑,这宫里的奴才果然就像狗一样。
“殿下明鉴,这衣服奴婢浣洗的时候就已经坏了,奴婢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坏的。”素衣带着些许哭腔,柔柔弱弱的跪在那里,连头都不敢抬。
百里卿看着她,不由蹙起了眉头,“素衣你浣洗这衣服时,身边可还有别人宫人?”百里卿沉声问道,一听她这语气,澹台潽就知道,她又开始较真儿了。
素衣颤颤的抬头,目光闪烁的看着百里卿,咬了咬唇,尔后抬头看了看一旁的卫嬷嬷,“当时卫嬷嬷就在一旁坐着嗑瓜子,她都看见的。”
被素衣点名,卫嬷嬷的脸色顿时大变。而百里卿的目光也随着素衣的手看向卫嬷嬷,“她说的话可是真的?卫嬷嬷!”语气无端加重,她的话里带着几分威胁的味道。
卫嬷嬷听得一愣,脑袋压低了几分,犹豫了好半晌,才颤颤的点头,“是…老奴都看见了。”
“那你说说,浣衣的时候,素衣可弄坏了那件衣服?”百里卿走到了卫嬷嬷跟前,微微垂下脑袋。一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学着她方才的样子,轻轻地拍了拍。
虽然是轻轻地一拍,可是对与卫嬷嬷来说,这就是威胁、警告。要她说实话。
“没、没有…”一咬牙,她闭了眼说了实话。
立时侧面一道狠厉的目光投来,就算不去看,卫嬷嬷也知道那是谁。那衣服本来就是绿萼送来的路上勾坏的,静德妃的脾性一直不好,而且那衣服就是她最喜欢的一件。所以绿萼才会找卫嬷嬷帮忙,找个替死鬼。
替死鬼自然是找好欺负的了。素衣就是最好的人选,她身材娇小不说,平日里也没什么朋友,性子太直太纯,在这深宫里也只有吃亏的份儿。而且也没什么靠山,可以随便欺负。
百里卿扬眉浅浅一笑,尔后走到了绿萼身边,“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绿萼愣了愣,尔后压低了脑袋,愣是不敢抬头。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说的,好在卫嬷嬷也算聪明,没有将她们早已计划的事情说出来。今儿本来事情应该圆满结束的,这百里卿也不知道从哪儿杀出来的,事情都被她破坏了。
“卿卿,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办吧!你来着浣衣局,想必还有事吧!”澹台潽说着,目光下意识的瞥向百里卿怀里的那个锦盒。
百里卿点了点头,尔后转步走到素衣面前,垂目看着那小丫头,“你叫素衣是吗?这只锦盒是你发现的?”她冷声问道。
俯跪在地的素衣这才抬头,看向她手里的锦盒。转眼,那丫头的脸色大变,似是想起了当日的情景似的,刹那惨白。看得出来,她似乎对这锦盒格外的害怕。
“你先起来吧!”百里卿说着,便伸手将那小丫头从地上拉起来。
尔后,她回身看了澹台潽一眼,只道,“这里就交由你解决了,我有点事情,要好好问问她。”这个她自然是指素衣。
澹台潽笑着点了点头,百里卿这才带着素衣步进了长廊,往长廊尽头走去。
穿过长廊,细微的阳光从长廊边上的翠竹叶间投下,落在那两名女子身上。百里卿在尽头站定,两个人已经完全被那一丛浓密的翠竹掩去了身影。
她抱着盒子转身,定定的看向素衣,“这只盒子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回姑娘话,奴婢是在流经浣衣局的那天浣河里捡到的。”然后她又将那天发生的事情详细的和百里卿说了一遍。
原来事情就发生在昨天晚上,素衣一个人去浣河清洗衣服,远远的便看见那河面上飘荡着一只盒子。看那盒子的做工倒是挺精致的,心下好奇,就将那只盒子捞了上来。掂量了一下,还有点分量,所以素衣将它打开了。一打开,一股异香扑鼻而来,尔后便是浓淡不一的血腥味…等到素衣看清那盒子里的东西时,急忙将手里的盒子丢在地上,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大晚上的,饶是谁见了那盒子里的无脸人头都会吓得不轻。后来素衣想了想,将这盒子直接捧回去,本打算报告卫嬷嬷的。谁知回去的路上遇见了慈宁宫的江嬷嬷。这不,盒子被江嬷嬷拿走了,没想到现在却出现在百里卿的手里。
昨晚见了那人头以后,素衣就没睡上好觉,似乎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那颗人头似的。
“你能带我去昨晚你发现人头的地方看看吗?”百里卿拧眉,现在她根本不知道这人头是谁的,而且为什么只有人头,身体去哪儿了?还有凶手为什么要将这死者的脑袋装在这么精致的盒子里?还有这异香到底有什么作用?
一切都很茫然,所以百里卿需要从源头开始寻找线索。
现在能判断的就是,死者是被人杀死的。而凶手是一个极度残忍,冷情的人。看得出来应该是一个熟手,百里卿怀疑这种装着人头的锦盒应该不止一个。从颈部的刀痕来看,凶手切割的手法十分娴熟,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绝对不是第一次动刀子,做这样的事情。
另外,凶手还是一个做事有条有理,且性格沉稳,格外理智的人。这盒子里的头,头发被人精心的梳理过了,足矣证明凶手还是一个极其有耐心的人。
素衣点了点头,“姑娘随奴婢来。”说着,便转身提步,又穿过长廊而去。
两人在长廊尽头呆了几乎半个时辰,从长廊出来的时候,百里卿看见澹台潽坐在轮椅上,正等在那院子里。
之音不知道去哪儿了,他一个人等在那里,身影看上去有些孤寂。
“大殿下!”素衣先行过去,谦恭的见礼。
那男子才转动轮椅回身,目光直直的落在百里卿身上,“你们出来了。放心吧!素衣的事情已经交给之音去办了,不必担心。”他这话是对百里卿说的。
可素衣听着心里却格外的高兴,不由得抬眼偷偷地瞧着那轮椅上的男子。他很美,气质出尘,而且脾气也很好。这宫里的人都巴望着二殿下,可是素衣却觉得,大殿下最好。
“我现在让素衣带我去浣河看看,你要一起去?”她问道,语气温和。
澹台潽扬眉一笑,抿唇,“你愿意带我去吗?”
百里卿无语,却是走到他身后,两手搭在了轮椅上,推着澹台潽便往前走,“素衣,带路。”
素衣应了一声,急忙走在前面,为他们带路。
路上,澹台潽问道,“你今日进宫,所谓何事?”
百里卿撇了撇嘴,闷声闷气的道,“你既然知道我在浣衣局,知道我来了,想必也该知道是谁找我来的吧!”
澹台潽没有否认,只沉默着,算是默认了。
尔后,又听百里卿道,“你这人本事倒是不小。”她一大早赶来皇宫,知道她进宫的人只怕没几个,可是澹台潽却知道。
那男子有些无奈,只是掩唇轻笑,没有出声。
百里卿沉默了一会儿,故意放慢了脚步,这才对澹台潽道,“太后找我来,是为了一件案子。看样子,整个皇宫知道这件案子的人没几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连当今圣上都不知道吧!”
“什么案子?”澹台潽的眉头微蹙,脸上的笑意却还没有消退。
百里卿轻轻叹了一气,犹豫了片刻才道,“你膝盖上的盒子。”她说着,目光投在澹台潽膝盖上的盒子上。方才她搁在他腿上的,这样才能腾出手来推着他。
澹台潽闻声,便看了看腿上的盒子,伸手覆了上去,“这盒子怎么了?”看着盒子上的花纹,格外的精美,而且刻工细致,栩栩如生。想必,也值不少钱的。
“这盒子里装的是一颗人头。”
“人头!”澹台潽惊到了,腿一抖,险些将那盒子摔下去。
百里卿看得想笑,“你小心点,别给我摔坏了。我还还指着它破案呢!”
“死者是谁?”澹台潽许是跟在百里卿身边,看多了这种事情,虽然方才反应不小,可却也片刻就冷静下来了。
百里卿摇头,“暂时还不知道,这人头没脸,根本忍不住到底是谁。从脸型来看,应该是一名女子。”
“皇祖母让你来,就是为了让你破案的。那为何不将这件事情告诉父皇,交由刑部来处理?”
百里卿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老佛爷是觉得刑部那帮吃白饭的家伙,不靠谱吧!”她说着便笑了,推着澹台潽加快了脚步,跟上素衣。
随着素衣到了浣河边上,百里卿才松开了轮椅,走到了素衣身边。
跟前就是一条自上而下流来的人工河,河面两米多宽,两岸是一级级台阶,高处种了垂柳。这里想必是整个浣衣局,风景最好的地段。
“你是在哪里发现盒子的?”百里卿抄手将河面从上至下打量了一番,站在这里根本看不见浣河的上游尽头。
素衣顺着台阶步了下去,然后走到了河边,指了指她站的位置,“回姑娘话,奴婢当时就在这里洗衣服,那只盒子是大概就在那个位置。”她的手指一转,指了指从她位置往上两三米的远的地方,约莫离河岸一米远左右。
百里卿想,这盒子应该是从上游飘来的。找素衣问的事情也差不多问完了,她便让素衣先回去,然后推着澹台潽沿着河岸一直往上走。
“你在想什么?”澹台潽问道,微微侧头看向百里卿。她的脸色看起来格外的凝重,一看就是在想什么严肃的问题。
百里卿慢慢松开眉头,闭了闭眼,看向一侧的浣河,“我方才在想,这盒子是从哪儿飘来的。”她说完,又问了一句,“你知道这浣河的源头在哪儿吗?”
“城外的护城河。这浣河就是从那儿引过来的。”澹台潽说着,目光从她脸上收回,又接着道,“从这里一直往上,河水会经过冷宫,与冷宫里的那片湖交汇。”
“冷宫?你说,你要是凶手,这锦盒你会选择藏在什么地方?”百里卿狡黠的一笑,眼里闪过一抹明光。
澹台潽听得一愣,尔后抬头讶异的看着她,“你是说,这盒子是从冷宫飘来的?”
“如果是你,你也会将盒子藏在冷宫对吧!冷宫里人烟稀少。”百里卿说着,兀自点了点头,算是多少有了点头绪了。
“澹台潽,你下去帮我查一查,近三四天内,宫里的失踪人口。”百里卿还是挺了解皇宫这个地方的,很多人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去关心,去在乎,甚至很多人根本不知道那个人曾经存在过。但是凡是宫里的人,总是有记录的。
“宫里的人太多了,你确定要逐个调查?”
“你且让每个宫管事的吩咐下去,查清楚自己手底下的人,是否还在。然后让他们将名单呈上来便可。”百里卿说着,顿了顿又道,“若是有人胆敢虚报,那就严惩不贷。”
澹台潽笑笑,点了点头,“好,就依你所说。”
“恩,这件事情你尽快去办。”百里卿松了口气,现在也只能出此下册去慢慢的寻找死者的身份了。
“我要是办好了,可有什么奖赏?”那男子含笑的问道,转头满眼期盼的看着百里卿。
百里卿愣住了,半晌才道,“你想要什么奖赏?你堂堂凰月大皇子,难道还缺什么不成?”
“我缺的是你。”他伸手握住了轮椅,两个人就此顿住了。
百里卿只觉自己的心一跳,和煦的风出来,她垂下眼帘,对上了澹台潽的双眼。那男子的脸妖娆妩媚,绝色倾城,单薄的唇嫣红、娇嫩,像是樱桃一般。她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弯下腰去,在他唇上轻啄一口。
这次换澹台潽愣住了,可是转瞬,他却笑了。这院子里没人,不过他相信,百里卿这么突然的一吻,绝对不是因为没人,而是因为她想亲了。想亲所以就亲了。
“味道如何?”他扬唇,戏谑的道。
百里卿咂了咂嘴,舔了舔嘴唇,“嗯,甜的。”
“是吗?”澹台潽那双丹凤眼眯起,然后抬手朝她勾了勾手指,“再尝尝,真的是甜的?”
百里卿狐疑的看他一眼,尔后傻傻的将脑袋凑过去,又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刚想说,是甜的。谁知那男子却乍然抬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来了一记格外深沉的吻。
这一次,百里卿是彻底的傻了。她怎么就这么笨,乖乖的送上去让他欺负。
“澹台潽…”换气的空当,她唤他的名字。
男子深沉黯哑的“嗯”了一声,半眯眼继续深情的汲取她的芬芳和甜美。
吻了好半晌,百里卿的唇约莫要肿了,那男子才放开她。
“你别老是欺负我。”她半羞半恼的嘟囔,蹲在他跟前,将脑袋埋在他腿上。
澹台潽深邃的一笑,连眉眼都弯了弯。他的卿卿,还是一如既往的害羞,不过他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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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奖竞答开启,在命案篇结束前,都可参与竞答。
提问1:人头锦盒一案的凶手是谁?(100币奖励)
提问2:猜测死者的身体,凶手是如何处理的?(50币奖励)
ps:妞儿们尽情参与,直到命案篇结束,都有机会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