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不仅地皮这一物，也不是单独为这块地皮所办的拍卖会。
玄学圈隔三个月就会开一次拍卖会，各家想卖的符箓、法器、经书等等都可以送上拍卖会，来的人除了圈里人，就都是些有钱的富人。
除了有灵气，有邪气的拍卖品，还有些其他的普通艺术品出售。
衍岚不好穿道袍，又不能穿病号服，还是谈竹送来的衣服。
“你救的那个老裁缝不知道往哪里送衣服，她又稀罕拿你比样板，每次的衣服就往我那寄，只是听我的话寄的少了些，你看看有没有现在能穿的。”
她让门中弟子搬了几箱过来，阵仗太大，衍岚早忘了自己以前是怎么个富裕法，匆匆忙忙选了两件，就让人把箱子搬走了。
没有戴簪子，衍岚只清爽地扎了个高马尾的辫子，穿了身绣金纹的白衬衣，直垂黑裤，又搭了件外衫，为避免引人注意又戴了顶棒球帽。
但天还是冷。
衍岚自认自己现在有病还体弱，泡了一保温杯红枣枸杞茶，又因为龙鱼吵着要跟，便再次翻出个透明塑料杯装鱼。
到了会场，才知道要请柬。
衍岚：“……”
衍道长老神在在背着手，手腕上挂着塑料杯的绳子，闲适自在地站在拍卖场前，在人来人往的热闹中悠悠抬头，极其自然地看了眼拍卖场的楼层。
唔，还行。
悄悄爬上去不是问题。
“喂，你不要犯病啊。”龙鱼在塑料杯子里吐泡泡，愤怒地警告，“你不要拉着我和你一起丢人，被抓到真的好丢鱼的！你以前都不来拍卖会的吗？连个请柬都不知道要！”
“来过，跟着师父师兄来过一两次，”衍岚理不直气也壮，“但我只负责走进去看热闹，拍卖场那边有师父师兄刷脸就可以进，要什么请柬啊，我这么厉害居然还要请柬。”
你厉害个狗屎啊！
脑子有病吧！
龙鱼愤怒地“tui”了她好几下，鱼鳍顶住瓶盖，要自己动手拧开。
她今天非要把这口水喷在臭道士脸上，一整天吊儿郎当没个靠谱的时候。
“衍道长，我刚刚还在想会不会碰见您，居然这么巧。”
身后声音清越，带着恰到好处的熟络。
龙鱼立刻停止动作，瞪出一双普通的死鱼眼在杯子里游。
“代小姐。”衍岚不紧不慢地转身，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并不是巧，我没有请柬，但算了算发现拍卖会代小姐会来，就在这等着，好混个进场的机会。”
代清玲拢了下媚茶色的风衣，失笑道：“这样？那您跟我来。”
代清玲似乎常来这场所，只是简单说了句二人便一起进入。
“道长是为了鹤鸣山那块地皮来的吧，我和您不是一场拍卖会，道长可以直接去A3拍卖场的0296包厢里，在二楼，是我长期包下来的房间。这样不露面，不显眼——等一下我和服务生说一下，他们会直接带道长过去。”
“多谢代小姐。”
“客气。”代清玲很好说话，笑了笑便看向走廊上的画作。
不是丹青水墨，也不是油画，是一个简笔画一样的三角形。
只有一个三角形。
下方成交价：
我艹，这个三角形一笔就三百二十万啊。
“这是什么？”衍岚不理解，但大为震惊，“艺术品？”
感觉龙鱼尾巴沾上墨，往纸上抽一下都比这玩意复杂。
“艺术品吗？对，艺术品。”
代清玲看着这幅价格匪夷所思的三角形，饶有趣味：
“但艺术品的价值和内容无关，只和有钱人有关。
“有钱人不喜欢就是废品，有钱人喜欢就是上品，有钱人拿来炫耀的就是极品，有钱人拿着不卖，藏着很少给人看的就是无价之宝。”
她稍微偏头，示意另一旁对简单画作大加吹捧和讲解的人，哂笑道：
“这些在旁边跟着吹捧推崇的人，无非是把富人的爱好再说了一遍，其实也不懂。当然，但凡和钱沾上关系，艺术品就只是讨好买家的商品而已。”
旁边有侍从小声请人。
代清玲轻笑道：“道长，我那边要开始了，等结束后我们一起吃个饭怎么样？主要商量下画廊的选址，图纸已经差不多了，就是还要根据选址风水变一变，比较急。”
衍岚：“好说。”
二人分开。
衍岚被吩咐过的服务生带去A3拍卖场的0296包厢，对方细细说了遍注意事项后关门离开。
衍岚随便翻了下桌子上的拍卖册，把水杯放在桌子上。
“那个三角形画的真丑，还没有我尾巴拍出来的水印子好看。”
龙鱼在水杯里边游边嘀咕：“我好像发现了发财致富的道路，我也画画，现场作画，那些拿着钱闲得蛋疼的人看到是条鱼画的画，说不定一新奇就买了——你听见没有？”
看衍岚不理她，龙鱼又看不见拍卖册，恼火地鼓起腮帮子把水杯盖拧开，扒着杯口顶着杯盖探出头，凶巴巴地：“喂，臭道士！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衍岚翻找到鹤鸣山的地皮，随意回应：“没有。”
“……”
龙鱼生气一哼，转身透过单向玻璃看向楼下。
台下基本已经坐满了人，年轻的拍卖师上台简单介绍后便开始介绍拍卖品。
“人类真奇怪，为了这些东西抢来抢去，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宝，只是些破铜烂铁罢了，果然是末法时期，都在屎坑里捡能看的。
“哎呀，遥想当年我修行的时候，我太太太爷爷就给我留了不少天灵地宝，祂可是拿到机缘化了龙的。
“咦，原来除了钱还能够以物抵钱啊，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喂，道士，你的钱够不够啊，要是不够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地给你两片鱼鳞换钱。”
衍岚不理它，正在看地皮的起拍价。
这是第十一个拍卖品，还有些时间。
“脑袋傻了，耳朵也聋了吗？”龙鱼哼哼。
衍岚被吵到，连头都没抬，语气平静：“没人会想要一只臭鱼的鱼鳞，拿着干什么，变得嘴臭又唠叨吗？”
龙鱼大怒，尾巴一拍掀飞瓶盖，被衍岚抬手接住。
“嗑瓜子，别吵我。”
衍岚把瓶盖放下，从桌子上抓了把瓜子塞到杯子里。
龙鱼双鳍捧了枚瓜子塞进嘴，终于不再啰嗦。
起拍价五千万。
按照道观的占地面积，这个起拍价真是低到不能再低。
但要是看这块地现在的风水，这个起拍价又算是中高水平。
“接下来是第十一件拍卖品，原鹤鸣山道观的地皮，共……”
衍岚扣合拍卖册，沉住气静待他人加价。
已经从五千万升到八千五百万。
衍岚按下桌上的按钮，包厢外亮灯，提示报价。
“九千万。”
台下人有些抬头看向包厢，小声议论。
“呀！道士你快看！”
龙鱼吐出瓜子皮，激动地指向台下：
“就是那个人，那个人我记得，不就是和你打架的那个人吗？也是他们家来找我的，就是两个字的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