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翊青想开口拒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瑞王的大腿不抱可惜。
“我的病已无大碍,五日后,我会与祖父一同前往。”
莫林听完白翊青的答复,心中又是一愣。
七年,第一次听他清晰连贯的说一句话,以前不是说“嗯”就是说“好”。
也是白翊青第一次与他对视这么久,眼神儿里再没有一丝唯唯诺诺。
听说小孩大病一场会长个子,难不成还能长胆量又长嘴?
莫林瞥了眼桌上木雕,拱手拜别。
当天晚上,白逸来清夏院探望孙子。
“青儿若身子不适,可以不去,不必逞强。”
孙子大病初愈,万一被欺负病了,得不偿失。
避暑期间的验考,前几年他觉得挺有意思,近两年,有些贵胄争强好胜,会使些小手段,他便懒得再去。
与往年一样,今年他本不想去避暑。
太师提出立储的建议后,皇帝告知他是时候培养新君,他才决定亲自去瞧瞧几位王爷对待输赢的气度。
“祖父,孙儿想去,家里太热了。”白翊青回答。
白逸摸着下巴的胡子笑呵呵的说:“嗯,也好,就当去养病,把瘦下去的肉养回来!若有人对你使坏,尽管告诉祖父,祖父参他全家。”
“倘若,是孙子欺负别人呢?”
“尽管欺负!你祖父在皇上那儿有些颜面,那些个皇孙贵族,不敢把你怎么样!”
白翊青只是随口问问,祖父的回答让她心中一暖。
这次去避暑,她是否还需要继续当小透明?
原身常年不在家,家人对她不够了解,很多事与原身不同,不大会引起怀疑。
宁禹阎则不同,他和原身相处七年,每天一起进出书院,睡觉的院子也是俩隔壁。
“青儿,太师向皇上提起立嫡之事可有听说?”白逸问。
“嗯,父亲昨日来看我时提过此事。”
白逸点点头,语重心长的说:“青儿,咱们白家忠于皇帝,你切记不可随意站队,更不可背信弃义。”
白翊青了然,祖父虽然挑明不站队,实则是提醒她不可背叛瑞王。
看来,皇帝意属瑞王当皇帝,可是,又为何不直接立储?
白翊青眉目肃然回应道:“祖父放心,孙儿明白的,只是,孙儿是瑞王的伴读,外边儿的人应该早把白家与瑞王绑在一起。”
白逸默了默,感叹道:“说起来,当年皇上把你指给瑞王做伴读,瑞王因此遭遇多次不测,好在你是个......”
白逸望向孙子,眼里里满是慈爱:“那些人看你没威胁,才渐渐安了心。”
这个便宜祖父好温柔,白翊青眼眶突然有些湿润。
她清楚,他是为原身流露的祖孙情,这,不属于她。
祖父说的话,在白翊青心中百转千回。
瑞王因为原身做伴读而被暗算?为何?
祖父和父亲的门徒、好友,大多屹立在朝堂,白家支持哪个王爷,谁的胜算就高!
白翊青迅速拼凑出未来的方向,笑着说:“祖父,孙儿,可要继续藏拙?”
夺嫡的序幕已经展开,她这个时候露出头角,瑞王与其他人必定认为她过去只是韬光养晦,故意懦弱。
白逸惊愕,神色微愣。
随后,嘴角缓缓扬起一个笑容,仰天大笑:“好,好好!真是我的好孙儿!不必再藏拙!
做你想做的事,说你想说的话!有祖父和你父亲兜着!兜不住咱还有皇上撑着!”
大儿子随皇帝一起斗过太后,杀过匪类,诛过叛贼!
俩人有过命之交!生死兄弟!看谁能动孙儿一根汗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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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瑞王府书房
“王爷,白少爷的院子里堆满了金丝楠木块,书桌上也有未雕刻完的木头,朝中传闻不假,白少爷会木雕,而且,他现在说话流畅,敢与奴才对视。”
莫林正在禀报今日在白家所见到的事。
‘磕,磕,磕......’手指敲击木质桌面的声音。
声响持续了好一会儿,宁禹阎心有疑惑,“本王从不知他会雕刻......本王真是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伴读。”
夜离抱拳问道:“王爷,是否需要属下深入查探?”
“不必,他一直是皇室众多伴读中最懦弱无为的一个,因为他的寂寂无闻,我才能相安无事多年,
如今,他不愿再藏拙,正好让戏台子上的戏子们紧张紧张。”
白逸曾是先帝的伴读,儿子白阅书是当今皇帝的伴读。
十五年前,皇帝下旨白翊青作为瑞王的伴读,朝中有很长一段时间流传,皇帝意属他继位。
自那以后,四岁的瑞王在宫中被算计无数次,幸好养母温贵妃是个聪慧之人,为他挡下不少风雨。
后来,众人发现白翊青心拙口夯,对瑞王的算计才递减不少。
大家心里头门清,瑞王母族势力不在京都,白家父子终有老去的一天,白家放在懦弱的长子手里必定会垮台。
白翊青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意味着瑞王有一个没用的助力,其他派系求之不得。
宁禹阎眼神冰凉,嘴角勾着一抹阴邪的笑:“白翊青若这个时候立起来,呵~有意思,本王的几个弟弟可要彻夜难安了。”
出发冰泉行宫前一天傍晚,曾氏思来想去,决定亲自去一趟清夏院。
清夏院,是她特意为‘儿子’选的地儿,院子周围幽静,也没有与其他院落相通的长廊,很少有下人需要经过清夏院去别处做事。
曾氏站在紧闭的院门外叹气。
早早关院门,这也是她再三嘱咐东水做的。
只要少爷在屋子里,院门就必须关上,防止哪位小主子不叫门就闯进去看到不该看的。
只要白翊青静下心运用空间感知,以她为中心,二十米内的波动能清晰传达到她脑海里。
院外的人站了好一会儿了,她猜到那是谁,嘴角勾了勾,继续雕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