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夫人羞愤的脸红脖子粗,见丈夫正冒火,一个字也不敢再反驳。
她也有些后悔劝丈夫去做保媒人,万一李家真的珠胎暗结,以后老爷和白家,必定生出嫌隙。
不仅如此,自己和老爷怕是再不能相敬如宾一生了。
“老爷,莫气莫气,你是见过安泰世子的,一表人才,言行举止都规矩,不,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来......”罗夫人越说越小声,她突然没了底气。
说起来,她并不了解李家,当初安泰伯爵进京封爵,伯爵夫人三天两头给她下帖子,请她去府上坐。
盛情难却,伯爵夫人不但知礼,说的每句话都很动听,让她每次去都高高兴兴的回家。
一来二去,俩人便熟络起来,之后不知怎么就以姐妹相称。
现在回头想想,罗夫人也觉得懵,她们是怎么熟热起来的?
当初怎么就认为安泰世子与白家二姑娘相配?
罗夫人越回忆越心惊,她不是无知的内宅女子,越想越细思极恐。
她似乎掉进了圈套,“若......那是圈套,那珠胎暗结之事怕是......真的?”她一屁股坐在罗汉榻上,轻声的喃呢。
“什么圈套!说清楚!”罗良才满肚子火,心里对白家愧疚的要死,恨不得现在就背着竹条子上门去。
“我......老爷,我怕是被人算计了!”罗夫人捏着帕子,身子微微发颤,慢慢讲述她与伯爵夫人交往期间的疑点。
旁观者清,罗良才没听多少内容拍案而起,抖着手指着妻子,半晌说不完整一句话,“她说是菩萨指引你们相识?她说是就是啊!
你,你,这个......就,就说了几次好话?
送了几份体恤你的补品?就姐妹啦?
啊!怎么就成姐妹啦!”
罗良才望着天花板喘着大气:“我也蠢,我蠢!我怎么就信了你的枕头风!完了,完了,我要怎么和阅书老弟交代!”
罗良才又抱着脑袋喃喃自语。
罗夫人垂着头,又怕又委屈,惊觉事态可能比她想的严重,心里七上八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心里头依然期盼着李家的事不是真的:
“或许,或许安泰伯爵家也没那么坏,只是想与白家结亲罢了,或许,安泰世子的事并不是真的?或许......”
罗良才大声喝道:“或许个屁!不管安泰世子到底有没做那腌臜事,天黑后,我必须去白府一趟!
你去库房备礼!得大礼!再备根竹条一起带上!”
“老爷,这是去作甚?安泰世子的事,也不知真假,若真的,再负荆请罪不迟。”
“你啊你!你是越老越糊涂了!若是假的,自然最好!若是真的,你可有想过后果?
听你刚才说起伯爵夫人的言谈,我猜测安泰伯爵的背后还有只手!
必定还有猫腻!快去快去!备礼!别忘了竹条!”
罗夫人越听越心慌,连连点头,提着裙子往库房跑,心里头把伯爵夫人给记恨上了。
罗良才转头吩咐管事:“让人把马车停在后门,你现在就跑去白家,通知白大人,请他留个后门儿,我们戌时末进去!”
“是!老爷!”
罗良才在屋中踱来踱去,越想越不对劲,此事绝对不可能空穴来风。
安泰伯爵刚进京半年,从没听说他与人不和,手里只有一万骑兵,驻守京都东、南郊外巡逻,这差事谈不上是肥差。
若说他们挡了谁的路,那人应该不敢乱传与白家扯上干系的事。
这谣言,明显是挑拨自家和白家的关系,难道有人故意要整我?
为了离间我与白家?离间我与白家......和夺嫡有关?
罗良才到达白府前,把所有利害关系仔细分析几圈。
白阅书坐在堂屋中间的榻上,刑部尚书杜立坐在另一边。
一个横眉竖眼,一个幸灾乐祸,俩人都斜着眼瞅着罗良才。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传闻必定是真的!
罗良才差点跪下落泪,双手奉上竹条,愁眉苦脸的解释:“阅书老弟啊,我,我真不知,不知此事!
都是我那臭媳妇吹的耳旁风!我不好!我不对!我不该听我媳妇的话!你打我,你打我一顿消消气!”
白阅书瞅了眼他手里的竹条,好半晌,最终叹了声气:“坐吧。”转眼吩咐下人奉茶。
管事东田亲自上茶,然后退到门口与两位大人的亲信守着门,不让任何人靠近正堂。
杜立嘲讽道:“瞧你没出息的样儿!被枕边风一吹就找不着东南西北了?兄弟的女儿也坑害,你当个什么官!早点告老还乡得了!”
“是是是,杜兄说的是,说的是。”
罗良才一个劲的点头,只要白阅书不往心里去,除了祖宗不能骂,骂他什么他都能承受。
白阅书喝口茶润润嗓子:“可分析出里头的利害关系了?”
罗良才点头道:“八九不离十。”
杜立昂首挺胸,拍了拍茶几,故作威严的喊:“说来听听,让本官斟酌斟酌你还配不配当官!若不配当官,就去干洗茅房的差事得了!”
罗良才剐了杜立一眼,真想找机会抓破他的脸!
可是他不敢,三人的武力值属他最低。
罗良才心中叹气,徐徐道来自己的看法。
听完罗良才的分析后,白阅书才开口:“你猜的没错,安泰伯爵背后有人,只不过,不是几位小王爷,而是太后。”
“承王!”罗良才瞬间了然,凑近白阅书小声的问:“他,他还没死心?”
白阅书点点头,“我猜想,即便没有珠胎暗结这回事,他们迎娶婉芸后也不会让她过的顺心,如此一来,你保媒把我女儿推进火坑,你与我很难再做友人。”
罗良才拧眉道:“我们效忠的都是皇上,我想不明白,离间你、我有何用?难道,不做友人我们就不效忠皇上了?”
杜立眯着眼睛深思,他也有些看不懂太后的这般做法。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白阅书重重呼出一口浊气,继续说:“看似只有你、我之间有裂痕,若向外望去,届时,杜立会站在哪边?与我们交好的那些人又会如何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