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桂巧的信便到了文信侯爷的手中。
‘啪。’
季阳华把信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怒吼:“玉儿是怎么想的!这种事也要揽在手里做!她以为白家是那么好得罪的吗!”
世子季元正拿过信,眉头瞬时皱起:“白家在皇上心中如日中天,若白家二姑娘被算计,皇上定会叫停宴席查办,到时,妹妹的尾巴若没收好......”
季阳华连连拍打桌面,“愚不可及!当初为父就该让你庶妹进王府做小妾,也好过这么个蠢货去做侧妃!这些年若不是有巧儿出谋划策为她善后,她不知得进冷宫几回!”
“父亲莫气,妹妹心性单纯......”
“单纯?她若真单纯就该听巧儿的规劝!少和太后凑一起!太后不是皇帝的亲娘,怎么可能把她当亲儿媳!她的脑子是装大粪的吗!”
季阳华靠在椅背上喘着粗气,通红的脸色像是能溢出血珠来。
庶子季元休忙起身安抚:“父亲莫生气,玉妃娘娘不听劝也不要紧,咱们可以将计就计。”
屋内的人纷纷看向他。
季阳华微微坐直身子,“说下去。”
季元休提问:“在事情还未发生前,若咱们去救下白二姑娘,当如何?”
世子季元正眼睛一亮,回应:“白家就能欠咱家一份情!事态不严重,白家姑娘未必会声张,皇上不会及时让人查办,妹妹自然也不会遭殃!”
季阳华汹涌的火气渐渐平复:“谁去办?”
季元休说:“父亲,就让儿子的媳妇去办。”
“为何要让你媳妇去办?世子夫人去办也一样!”季元正有些不乐意,不喜功劳被庶子抢。
季元休赶忙躬身解释:“大哥莫怪,大嫂的身份高,身边跟着的世家妇人不少,常理不可能独自去逛御花园,若由大嫂独自救下白姑娘,反而会引起太傅的猜忌,
我媳妇则不同,她一直不喜热闹爱独来独往,凑巧救下白姑娘更让人信服。”
季元正以及他的两个儿子,别过脸不做声。
即便他说的有理,但他们心里服不服气是另一回事。
侯爷季阳华点头赞同:“就让你媳妇去办,与你小娘分开多年,委屈你们了,待康王成为储君,为父就安排她回来与我们团聚。”
“谢父亲!”季元休高兴的道谢,心却越发寒凉,这种话说了几百次,次次都是敷衍。
这次小娘的信中没有明说,但隐约透露出一个信息,玉妃娘娘已然厌弃小娘。
他得尽快把小娘弄出宫,绝不能让小娘死在玉妃手中。
季元休有些丧气的回到自己的院子,站在院门口静默了好一会儿才进去。
他是从四品官阶,如今他的长孙已满月,他这一房本该分府另过,奈何父亲不同意。
打着父母建在不得分家的旗号,实则是想利用他们母子为侯府鞠躬尽瘁。
换个高兴的角度去想,父亲心里清楚夫人生的那些子女蠢笨如猪吧。
“老爷,我给你留了酒菜。”妻子刘氏站在门廊下迎他进门。
“嗯。”
季元休坐下猛灌两杯烈酒,与妻子谈起玉妃的事。
刘氏听完后,眉头紧锁直摇头:“老爷,这事儿我们可不能做!虽说能挣得白家的人情,但是玉妃娘娘肯定会怪罪,她拿我们没法子,但是小娘还在宫中,她必定拿小娘开刃!”
季元休红了眼眶,拉过妻子的手感叹:“你我还未成亲,她便进了王府......难为你还记得我的小娘。”
“老爷说的哪里话,我也是小娘生的,难道生母是妾就不用孝顺了?婆母把你教的这般好,她于侯府有功,公爹不该这般对她......”
“小心隔墙有耳。”季元休瞥了眼门外轻声提醒。
刘氏也胆怯的瞥了眼门外,轻声说:“老爷,我瞧着公爹对康王夺嫡之事上了心,这可不是好事,我瞧着......我瞧着皇帝心中早有人选。”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事只怕就我们这一房的人才看的清楚。”季元休又灌下两杯烈酒,并未动一下筷子。
“老爷别光喝酒,吃些东西。”刘氏为他细心布菜。
“自古夺嫡最伤外戚,父亲糊涂啊!你找时间去问问老二,他若不怕净身出府,我就找由头与他先分家出去!”
季元休顿了顿又说:“小娘一日没回侯府,我就只能绑在侯府,老大家就先委屈陪我们待在这。”
“老爷!这怎么使得,你这么做,定会惹怒公爹。”
“别担忧,只要老二不怕出府吃苦,我自有说辞,父亲找不出理由恼我。”
“老爷......”
季元休抬抬手示意她禁声,“能出去一个是一个,俩女儿的婚事你费心些,找个忠厚人家嫁了,嫁的远些不打紧,日后若咱们能带着小娘平安出侯府,再找俩姑娘团聚。”
“是,老爷。”刘氏含泪点头,“那白家姑娘那事儿真得做吗?”
“做,只是不能你一人做,到时......”季元休在妻子耳边轻声交代。
刘氏听后眸光忽而明亮,紧绷惶急的心也舒展了许多。
白府冰香院
儿子女儿多日没来探望,高姨娘心中惧意越来越深。
后悔与不甘心不断的在心中做拉锯。
“碧燕,你拿这两个金锭子,找看守院门的婆子打听四少爷最近可好。”高姨娘递给碧燕两个二两重的金锭。
高姨娘深知白府的下人最难贿赂,老太太派的婆子更是忠心,若不多给些,动不了她们的心。
“是,奴婢这就去。”
碧燕叩响院门:“李妈妈!请开开门。”
门外的两个婆子像早有预料一般,相视一笑。
门一大开,碧燕把金锭子分到她们手里,“过两日冰香院就要解禁,这些日子辛苦二位妈妈,这是姨娘给你们的茶钱,请收下。”
两位婆子没要退拒,接过金锭放进袖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