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见天色不早,赶忙起身去给婆母请安。
站在正院门外,世子妃用力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扯出微笑才跨进院门。
“儿媳妇给母妃请安。”
“嗯,坐。”承王妃扶着额头,脸色有些暗沉。
“母妃可是没睡好?”
“还不是旭儿的事!刚醒来就想着要出去找白翊青拼酒,本妃哪能不知他的心思!他哪是要去拼酒,他是要......”
承王妃赫然而止,不愿再多说:“算了算了,不提这事儿,头疼的很。”
“母妃少忧心,多为自己的身子着想。”
“嗯,世子的身子可好些了?”
世子妃略过宁正云早晨的反常,回应道:“肠胃已经无大碍,调理的药再喝三天,府医的意思是只要多注意饮食清淡,可以不必再喝药调理。”
“他天天往外跑,怎可能做到饮食清淡!让府医开药,再喝些日子,肠胃若不好,什么病都能跑出来。”
“是,母妃。”
白翊青得知宁正旭被强制禁足,幸灾乐祸之余深感疑惑,“王爷,承王为何如此怵祖父和父亲?”
“当年他谋害先皇,就是太傅发现的端倪,并且找到让承王太后无法推脱的证据,再由你父亲去和承王谈判,
你父亲不喜冠冕堂皇威逼利诱,直接给承王两条路,要么再发一次国丧,要么他领着妻儿离开。”
白翊青可以想象当年两派剑拔弩张的情景,必定危机重重。
“当时太后的势力强盛,皇上,祖父和父亲就不怕被灭口?”
“怎能不怕,父皇提起当年的时候,也还有些后怕,虽然朝中拥护他的老臣众多,但终究敌不过太后的势力,
当时,父皇只有一万兵在京都,承王则有五万禁卫军,我外祖的兵一直镇守在南边,京都真要打起来,远水救不了近火,外祖只能赶得回收尸。”
白翊青猜测:“承王答应去封地的条件,就是太后的势力不可立即铲除?”
宁禹阎点点头:“差不离是这个意思,他当年要皇帝许诺留下几个重臣,倒不敢直说自己的野心,只说他们对先皇有功,
父皇欣然答应,一来不废一兵一卒赶走承王,二来也能做个人情,万一有重臣往后明白他的仁义,有朝一日被策反为己用也极好。”
白翊青顺口的喊道:“皇上英明!”
宁禹阎柔情的剐了刮她的鼻子,“嘴甜。”
“你的嘴更甜......”白翊青说着便吻了上去。
书房中传来暧昧的亲吻嘤咛声。
漫长忘我的一吻结束,宁禹阎嗓音沙哑的说道:“今天回泽海。”
“万将军已经布局妥当?”
宁禹阎回应:“嗯,这几日我就是去见万将军,商议之后,一致认为承王的事不宜再拖,这场仗迟早要打,不如趁北雁内乱,承王兵器欠缺更容易牵制住他。”
“宁正云的疯症应该这几天会发作。”白翊青想了想说:“我要去一趟怀王府地牢,我答应过那人,会救他全家。”
“我随你去。”
“不,王爷你去泽海布防,你把轻功最好的夜离借给我就行,你派个面生的人帮我去天罪楼赎一个人,雪玲,一万两。”
宁禹阎脸色一沉:“一万两买一个妓子?你喜欢她?”
“醋精!我身边能用的人太少,我感觉雪玲是个得用的人,一万两确实有些贵,不过我很富有,嘻嘻。”
说着,手一挥一箱金定子出现在书桌上,抱着宁禹阎亲了又亲,“王爷,我不喜欢女人,我只喜欢你,身心全是你的!”
宁禹阎不知想到了什么,喉结不自觉的滑了滑,故作冷厉的说:“记住你说的话!”
“一定记得!等成亲后......”
白翊青话说到一半,冲出书房,趴在门边伸回脑袋看着他:“天天让你吃!”
说完,喊了夜离带上东水离开。
宁禹阎握拳的手放在嘴边,用轻咳掩饰羞涩,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又是一个不眠夜。
倪承载再一次紧抓牢房的门,试图伸出头,盼着能快些见到那个愿意来救他们的人。
小女儿轻声的问:“爹爹,那个大哥哥会来吗?”这是她每天都要问数次的问题。
“会的,玉儿要相信爹爹的眼光,那个大哥哥一定是个守信的人。”
白翊青走时并没说何时来救他们,一个月或是两个月,甚至一年半载。
自从有了期盼,想出去的心越发的强烈难耐。
“夫君,图纸交上去已一月有余,他们再挖两个月,怀王就能得知你给了假图,到时就是我们的死期......”
倪承载的妻子杨氏微微哽咽,“那人若不来......不来也无妨,总归咱们在死前做了件好事。”
“倪夫人,就如此不信任在下?”突然出现的声音,惊的一家五口一哆嗦,杨氏紧捂嘴谨防自己尖叫出声。
玉儿的尖叫声被身后的倪乐成捂回嘴里:“嘘,玉儿不叫,大哥哥来救咱们了。”
白翊青一晃眼闪到杨氏的牢门外,笑嘻嘻的说:“夫人,开不开心?”
杨氏眼里落下大滴泪珠,如鲠在喉,说不出一个字,只能拼命点头。
“倪大叔,在下先带你三个孩儿出去,再回来带你们夫妇。”
倪承载轻声附和,语气激动:“应当的应当的!我们一起出去目标太大!”
“那就再委屈你们夫妇二人片刻,”说着,白翊青从背后的包袱中抽出一把黝黑的大钳子,在倪承载惊异的目光下剪断厚重的牢门铁链。
“我带两姑娘,夜离,你扛这小子。”
倪承载这才看到白翊青不是一个人来救援,心里安心了不少。
白翊青又拿出一个简易的宝宝背带,把小玉儿扣坐在身上。
扛起倪承载的二女儿倪若珊,“捂住嘴不可以发出任何声音,只要我没放下你们,都不许睁开眼。”
三个孩子乖巧的捂嘴点头。
“走了。”白翊青带头闪出地牢。
白翊青看似轻松,实则紧张的直冒冷汗。
今夜绝不能惊动怀王,让他知道一家五口被救,否则,在京都挖掘的地道有可能会被怀王怀疑而停工。
挖地道的人都是亡命徒,是多年前承王特意找倪承载教出来的‘地鼠’,地道隧道都出自他们的手。
熟门熟路的‘老员工’,挖地道有经验而且速度极快,这种人可不好找。
她必须合理利用起来,完成她的‘大业’。
顺利把三个孩子带出去,交给守在无人的破巷子里的东水手中。
白翊青和夜离再次回到地牢。
“你和夜离先离开,倪夫人先在地牢门后等我,我放火。”
倪承载了然,拉着妻子乖乖退到地牢入口处,他也知自己体重不适合跟着白翊青出去,也不费时间矫情:“夫人,我和孩子在外头等你。”
“好!”杨氏激动的点点头。
路口离牢房三拐四拐,杨氏完全看不见她做什么,她也不好奇,满心只想见丈夫和孩子。
白翊青在牢房中洒满汽油。
牢房四面都是木头,床上有被褥,衣柜中有衣物,好几张桌子凳子,完全不用再增加燃烧物。
关上牢门,缠上提前准备好的铁链和锁。
用长杆子推倒桌上的油灯,火星一落,火焰轰然蔓延至整个牢房。
白翊青不做半秒停留,扛起杨氏,小心且迅速的离开怀王府。
地牢的火在地底下燃烧,烟雾从出口的位置弥漫到怀王的书房,因为没有火光,一时间不会被人察觉。
这给白翊青足够离去的时间。
有惊无险,一家五口在多年未见的外头世界抱头痛哭。
吸进肺里的不是新鲜的空气,而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