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翊青抱着两大壶灯油,跳下城墙点燃庞大的冲车。
团团黑烟冲天而上,木制的冲车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像在哀鸣自己还未起作用便要烧成灰。
白翊青静静的环顾四周。
前世的世界,尸体随处可见。
马路中间的尸体被车压的只剩一层皮,有的丧尸被压的只剩头和肩膀,依然还在龇牙咧嘴的嘶吼。
那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现如今,站在幽静的战场上,偶尔能听见未死的敌军轻微痛苦呻吟。
脚下步步有血渍,尸体遍布,她除了感叹战争残酷,内心毫无波澜。
宁禹阎用望远镜观察着白翊青一举一动。
她像是对杀戮习以为常的战士,看透了生死。
宁禹阎突然泪湿了眼眶,胸口微微闷痛。
白翊青到底经历过什么?
承王的第一次作战惨败,他怒红了眼。
在营帐中商议时,宁正杰与宁正旭急冲冲的冲进来禀报:“父王!山中没有粮食!”
“什么叫山中没有粮食?”承王懵然。
一向冷静的宁正杰语气急促的解释:“我们在粮仓里只挖出三百袋左右的粮食,和看守粮仓的守卫尸体,再无其他。”
承王大吼:“往深处挖!”
“父王,已经往深处挖掘一丈,一颗粮食都没有,儿子猜测,粮仓崩塌前,粮食就已经被转移。”
怀王脸色煞白,眼里充满了困惑:“怎么可能呢?二十万大军,近两年的粮食,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被转移?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办到的!”
粮仓是他在管理,他最清楚搬运粮食有多艰难。
秦墨深思后说:“会不会是自己人所为?”
怀王神情愤怒:“你这是何意?难道你暗指本王偷粮食?那么多粮食本王偷回家是为了让全家撑死吗!”
秦墨赶忙解释:“怀王莫急,在下没有这个意思,搬运粮食需要很多人,极有可能是王爷的手下串通敌方所为。”
怀王怒吼:“你说来说去,依旧在暗示本王有嫌疑!”
秦墨故作急切的辩解:“在下没有这个意思......”
承王怒吼喝止:“够了!军中现下还有粮!只要我们攻下泽海,屠光泽海的门户!自然就有粮食可用!”
承王目光森冷的瞥了眼怀王,继续商议攻城事宜。
怀王全程心不在焉,他对承王举事再没抱有希望,其实,他们未开战就已经输了,只是承王永远不会承认自己不如皇帝。
宁禹阎得知封地出口暗道崩塌,他找白翊青问话:“你在洞里做了手脚?”
“嗯。”
白翊青整个人窝在宁禹阎怀里,语气懒懒的说,“我在里头放了很多木架,用灯油浸湿,再放了些密封好的白磷在木架上,他们搬动木架白磷会掉落,很快会起火点燃。”
其实她放的是汽油,只是这个时代没有这个东西,她不好解释,说成灯油比较省事。
宁禹阎又问:“只是起火,山为何会塌?”
“木头浸了很多燃油,燃烧后山洞里的温度会越来越高,热气聚集就容易引起爆炸,我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原本只是想拖住他们的进程而已。”
白翊青抬起头,声音慵懒软糯,“王爷,可要擒贼先擒王?节约时间。”
宁禹阎的大手捧起白翊青的脸颊,轻啃着她的唇,边吻边说:
“作用可能不大,他手中的兵全是亡命之徒,不会甘愿束手就擒,承王若死,他们还是会攻击泽海,
只是,冲出封地不再为了起义,而是为逃亡,这些人,若跳出去将来必成南岩的祸害。”
白翊青担忧的说:“他手里的兵太多,城墙挡不住几次攻击。”
“我们与他们兵戎相见,正面砍杀为期不远,在这之前,先用城墙抵挡几次,哪怕只损耗他们一万兵,我们就能少牺牲一些战士。”
白翊青点点头,无奈道:“我明白的,若有办法能不废一兵一卒就灭了他们,就好了。”
宁禹阎语气忧伤的说:“战争,死伤在所难免。”
“王爷。”白翊青轻唤。
“嗯?”
“王爷。”白翊青软糯的又唤了声。
宁禹阎凝视着她,柔声回应:“我在呢。”
“亲亲......”
“好......”
承王派出三万士兵翻山越岭,命他们不管多艰难,必须绕到泽海城后方。
三万兵马用绳索降落至悬崖底,没走多远,被万文光的长子万永安率领的五万兵堵截,杀的片甲不留。
承王得知此事后,完全不听劝告,又派出五万兵下悬崖。
然而,这次万永安没再等士兵全部落地,守株待兔在悬崖底,下来一批,杀一批。
他懒得与这群罪犯组成的敌军讲武德,讲战场仁义。
承王的将领气红了眼,完全不想后果,直冲冲的送下人头。
三天的悬崖战役结束,承王的兵所剩无几,能活下来的全是没降落至崖地的兵。
小将领带着一万兵马灰溜溜的回到锦阳军营。
前一次的失败,承王怒火未歇,再一次则损四万兵,承王已经歇斯底里,“点兵十万!推出所有冲车撞击泽海城门!给本王把城墙卸了!”
秦墨兄弟对视了一眼。
这时,秦定开口提议道:“王爷,不急,我们先要把瑞王活的捏在手中。”
承王瞬间明白军师的意思,“该如何抓他?”
“他们不可能一直守城墙,迟早要出兵迎战,第一回合,双方必须派出将领先交锋,想要把瑞王引出来,就要派出一个与他均等的身份引战。”
怀王不屑的勾了勾嘴,“你是想要我去吧。”
承王看着怀王,冷幽幽的说:“老六,把瑞王活着带回来!”
怀王也懒得虚与委蛇,直言道:“看来皇兄是疑心本王了?哼,若本王要搭上瑞王合谋害你,当初就不会为你搭桥牵线,让你获得二十多万私兵!
亦不会劳心劳力寻得山中盆地供皇兄练兵!皇兄这般疑心,着实让本王心寒!”
承王急忙辩解:“六弟!本王不曾怀疑你的忠心!”
“有或没有,已经不重要!本王没做过就是没做过!瑞王我可以亲自去抓,倘若本王死在他手中,还请皇兄善待本王家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