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翊青拖着一串头颅,沿途把所有脑袋一个个穿针引线。
白阅友对人对事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是第一次绷不住,也不想强装自己绷的住。
“呕~”白阅友不顾形象的站在路边狂吐不止,吐的鼻涕眼泪直流。
他这一吐,像是某种信号的传递。
“呕~呕!”
除了万文光将军还在拼命吞咽压制嘴里的酸味,其他人已经吐得一塌糊涂。
送客亭附近的脑袋最多,白翊青蹲着慢慢穿绳,东水边吐边帮忙收集脑袋,没一会儿就穿了四串。
宁禹阎和王府夜卫们还未离开,见她这般作为,全都惊呆,眼睛瞪得像大核桃。
宁禹阎面色怪异,轻拍着胸口努力压下想吐的欲望。
白翊青如此驾轻就熟的穿脑袋,说明什么?
说明她所待的世界非常残酷。
他不知应该先心疼白翊青,还是先恶心那串血肉模糊的脑袋。
“呕~”终于还是没忍住。
他们离的有些距离,白翊青没发现自家男人已经见识到她的残忍,边穿脑袋边想后面的事。
女眷的马车越来越近。
白翊青把几串脑袋交给万文光:“万将军,有劳你把脑袋绑在你和你亲卫的马后进城,交给刑部,不行了,我快晕倒了,先和二叔三叔上马车。”
白翊青并不是在说笑,确实有些头晕眼花,她熟悉这个感觉,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她猜测大约是衣服穿的厚,血被衣服吸收所以没有滴落在地,造成血已经止住的假象。
“真心塞,割的时候正处于肾上腺素飙升的时候,完全不知道深浅......如果就这么死了,真是贻笑大方。”白翊青暗骂自己蠢。
她缓缓朝两位叔叔走去,还没跨上马车,双膝着地,脑袋差点栽倒在地。
好在白阅新眼疾手快,着急忙慌的把白翊青抱上马车。
白翊青迷迷糊糊,似乎看到一个黑影紧跟其后跳进马车。
“青儿!”宁禹阎的声音颤抖的厉害。
“王爷......”白翊青声音如蚊子般细小。
彻底晕厥前心道,完了,刚才穿脑袋串子肯定被他看见了。
不对不对,这不是最重要的!
本太监的女儿身要被发现了!
怎么办!
东水!靠你了!
宁禹阎把面罩丢弃,从白阅新怀里抢过白翊青,不等白阅新和白阅友张嘴,他已经冲下车上马疾行离去。
万将军的马拖着一串脑袋紧跟其后。
白翊青座跨在马上,后背紧贴在宁禹阎身上,头耷拉在肩上。
伤口的血渐渐渗透整只袖子,衣服被杀手的血浸染,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像已经死去一般。
白家祖孙,包括已嫁人妇的白婉芸,站在城门外翘首以待。
数匹马踩着滚滚沙尘疾驰而来。
白翊云最先发现跑前头的白翊青和宁禹阎,破嗓惊呼:“三哥!三哥受伤了!”
“青儿,青儿!”老太太从椅子惊跳而起,双腿发颤,目光寻找着白翊青的身影。
宁禹阎没有停留的意思,怒气滚滚一脸肃杀,驾马疾驰进城。
城门口有许多百姓和官兵,其中也有温家的眼线。
白翊青满身是血,像极了命不久矣的样子,温家的人打算回去禀报喜讯,忽见万将军和亲卫的马也疾驰进城,他们的马后都绑着一串头颅。
温家的眼线把自己所理解的故事串联起来,白翊青被万将军救下,危在旦夕。
至于万将军为何要把杀手的脑袋串起来,自己不能理解的事,就让主子去想。
百姓们也很快有了自己的故事版本。
白翊青出城接叔父,惨遭山贼劫杀,被瑞王救下,瑞王冲冠一怒为蓝颜,砍下所有山贼的脑袋,穿成串子游街。
原本鄙夷断袖分桃的人们,铺天盖地只剩同情,可怜瑞王爱而不得,开始有人祈祷白翊青别死,能与王爷终成眷属。
白家终于祖孙三代团聚,却没人有心情去高兴,所有人聚集在瑞王府,等待太医院正诊治结果。
“太医进去快半个时辰,怎么不见出来呢!”
老太太由曾氏和二儿媳妇卫氏扶着,朝门外走去,“我要去瞧瞧!”
“夫人莫急,太医进去越久,有心之人才更放心。”太傅拉过妻子的手,哄她坐下静等,“青儿若有事,王爷早就派人来告知了,乖乖坐着等。”
老太太忐忑的坐下,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门外。
屋内每个人都坐立不安想要去隔壁院瞧瞧,他们清楚瑞王为何让他们在别的院子等候。
白翊青必定担心自己女儿身暴露,他们不在她的屋内,她会安心些。
宁禹阎焦急的在白翊青的房门外来回踱步,屋里头传来碧荷的抽泣声,显然白翊青的伤比他预想的严重。
“青儿......”宁禹阎的心揪疼。
白翊青被抱回府中时,已经悠悠转醒。
用尽气力喊着让他别呆在屋里,只让太医和碧荷在屋中伺候。
宁禹阎只好咬牙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