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像鬼一样来探病
白天孟箐在的时候陆迢迢没什么感觉。直到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后,陆迢迢才有了种冷寂的感觉。
月光照进病房,带着股萧瑟之意。陆迢迢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叶泽言现在是不是已经见到他心心念念的姑娘了。
此时他们是不是还在一起。
陆迢迢啊陆迢迢,你真没出息。
吸了吸气,把心里蔓上的酸意强行压下,她开始想自己的未来。
叶家,她不能留下。
既然那位苏小姐回来了,她这个鸠占鹊巢的自然该“功成身退”了。陶宪和孟箐都有了自己喜欢的事业,和他们比起来,她实在太差劲了。
离开叶家,陆父那边肯定不会同意,按陆少宁的说法,她的身份是“和亲公主”。有她在,叶氏和陆氏的合作才稳固。
陆少宁是个油嘴滑舌的,虽然会数落她,可绝不敢亲自去质问叶泽言他们的关系。
可她那位继母,陆少宁如今的夫人却不是个省油的灯,陆迢迢嫁进叶氏,她可没少从中作梗。她一边希望叶氏和陆氏联姻,一边又觉得陆迢迢配不上叶泽言。
只有她亲生的女儿陆遥遥才配得上举世无双的叶家大少。
叶泽言最终选了她,可让那位陆夫人十分不甘心。
如今知道他们婚变,恐怕会动别的心思。以前陆迢迢从不会想这些,会心烦,会本能的规避,不想这些糟心的事情发生。
她会劝自己忍耐,告诉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
可如今她不会再忍了。世人皆以为叶家是个蜜罐罐,只有身在其中才知其中滋味。哪里有甜味啊?满嘴的苦不说,如今还要满头绿。真正陆迢迢其实是个豁达的姑娘。在她看来小事不用计较,遇事太过计较反倒不美了。
有吃有喝及时行乐挺好。脑海中翻滚着陆迢迢这一年的回忆,她觉得像一场梦,噩梦。叶泽言确实年轻英俊还多金,是只大金龟。她陆迢迢也不差啊,模样好,性子娇,世人都说她高攀,陆迢迢竟然也觉得是自己高攀了。所以这一年想尽办法讨叶泽言欢心。
伏低做小,用尽心思取悦他。想尽办法让他的目光停在她身上,哪怕片刻也好。整整一年,她以为自己是在追求真爱,虽然过程是曲折的,她坚信结果一定是甜蜜欢乐的。可是……简直就像个跳梁小丑。
现在最后那块遮羞布也被扯掉了,这场梦,该醒了。
孟箐总说她看着温和,大多数时候就像块面团,别人随意都能捏巴她。那是从前,现在的她一旦认真起来,那真是吓人的倔强,八头牛都拉不回的那种。
所以今天她说已经决定离开叶家了,孟箐或许不会相信,她会用行动让孟箐相信陆迢迢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可怜了。
当务之急是先养病。然后和叶泽言做个了断。这么一件人生大事陆迢迢只用了一分钟便决定了,不会再更改了。
让她头痛的是到底谁救了她?谁送她来医院的?
当然不会是叶泽言,难道是叶泽涵良心发现?头又开始疼了,陆迢迢痛得轻哼了一声,她头上有伤口,有痛感是正常的,陆迢迢也没太在意,想着强行忍过这一泼痛意便好了。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有人按下电灯开关。病房里瞬间亮如白昼,陆迢迢本能的用手遮了下眼睛,不等她看清来人是谁,手已经被人强行扯开。
那人动作委实称不上温柔,陆迢迢手腕有点疼。
可和头痛比起来,这点痛意又委实算不得什么。谁?大晚上的不睡觉来她病房胡闹!头疼本就让她心情不佳,再加上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人,陆迢迢觉得自己不能再忍了。
她手上用力,一把甩开来人。
似乎她的动作让对方有些意外,她竟然轻意便把那人甩开了。手臂得到自由,她用力揉了揉,这才抬头看向来人。
真是意料之外啊。他竟然有时间来医院?这时候他不该温香暖玉在怀,乐不思蜀吗?怎么还有时间来医院看望这个被他弃如敝履的……现任。
叶泽言蹙眉、抿唇,动作一气呵成。面前这个冷着一张脸,对他视若无睹的是陆迢迢?那个柔的像小绵羊的陆迢迢?
想着这次确实是他连累了她。叶泽言强压下被怠慢的火气。
“手伤了就别乱动,小心伤上加伤。”
其实细品,这话应该算是关心吧。可听在如今的陆迢迢耳中,却有股莫名的高高在上。陆迢迢不由得想以前正主怎么会觉得他这冰块脸帅到掉渣呢,明明是往人身上甩冰渣子,冷的简直彻骨。
“我伤不伤的不关你的事。这么晚了,叶少来探病吗?”
叶泽言已经不仅是蹙眉了,眉头简直要拧出一个川字了。身上那股冷意蹭蹭往上窜,以前陆迢迢的宗旨是让他高兴,让他舒心展眉。
她自然不会做他不喜欢的事。不过如今嘛……她已经不在意他高兴与否了。他一怒之下把她扫地出门她才高兴呢。
人的心并不是瞬间被伤透的,是一朝一夕。这一年陆迢迢自认兢兢业业,努力做好叶少夫人,哪怕换回丁点暖意她也不至于心灰意冷,手机里那道冰冷的声音在那间幽闭的小屋中浸染着,那道声音说,不会为了她而让叶氏蒙受丁点损失,这成了陆迢迢的梦魇。
那一刻,就算她不来,正主也必定心如死灰。
知道她心里有怨,叶泽言努力压下心中怒意,尽量放缓语气。“……我没想到对方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绑架你。”他在试图解释,虽然叶泽言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向陆迢迢解释什么。一个花瓶罢了,他花大价钱买来,摆在家里充当门面。就算花瓶摔了伤了,损失最大的也应该是他。
陆迢迢笑了,被气笑的。以前的陆迢迢怎么没发现叶泽言这么自大呢。这幅天上地下唯他独尊的架式简直让她叹为观止。果真是爱时看他处处好,如今没了爱情那层滤镜,清醒的看他处处像草。他不道歉,不感到内疚,反而好像自己经此一难全然是她的错。
她就不该被人绑架。更不该的是连累了他。
这一年来他们磕磕绊绊的,可从没有一刻像此时这般,她想挖了自己的眼睛。怎么这么瞎,还不如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