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4章操刀手
罗小楠说话时，脸上挂着笑，手段却半点也不软。
他一句话说完，不说那些衙差，便是离得近的商铺老板都惊讶不已，纷纷明白过来，这人就是个笑面虎，一点都不好惹！
商老板与她的好友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求情，毕竟那是他们一块吃过好几回饭的朋友。
但罗小楠却在他们开口之前截断了他们后面的话：“你们要原谅那是你们的事，本官为何要跟着你们一并原谅？本官就这一个外甥女，好容易才找回来，怎能眼睁睁瞧着她被欺负？”
宋甜甜立即狐假虎威的将小腰杆挺直，冲着商老板鼻孔朝天的冷哼了一声。
商老板与她的好友顿时将脸一红，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他们方才自作多情了，人根本就不是要替他们出气，而是替自家外甥出气，他们不过是顺带而已。
最终，那人还是被衙差自台阶上推了下来，将手和膝盖弄得与宋甜甜一模一样了，又在罗小楠的吩咐之下，被衙差按住脑袋，狠狠往台阶上一磕……
当即磕了个头破血流。
那人也是个胆小的，抬手一摸，见了那血，怪叫一声，竟就那般晕了过去。
宋甜甜多少有些无语，面露不屑的啐了那人一口。
她啐完又看向商老板，一本正经道：“替好友出气是好事，换了我也是如此，但下次记得看清些，莫要当了眼瞎的出头鸟！”
商老板一听，脸上又是一阵古怪的由红转白。
罗小楠对她这狐假虎威的小模样多少有些无奈，暗自摇头，又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将她拎起来，夹在腋下带走了。
他叫衙差备了马车，这次是无论如何也要亲自送她回醉羞花的。
连成筠见了，忙上前来，献谄媚：“巡抚大人，草民正好也要往那边去，不如让草民送你们一程？”
罗小楠还夹着个宋甜甜，他低头一看，见这小外甥正拧着眉，一脸不高兴。
他霎时明白了些原因，也不多问，客气道：“多谢，大可不必。”
连成筠听了，虽遗憾，但也没多停留，上了马车便走了。
待人走远了，衙差也备了马车来，罗小楠带着宋甜甜上了马车，才认真道：“树大招风，你自己也该小心些才是……”
说着，他又吩咐车夫，道：“先找家药铺。”
宋甜甜撇撇嘴，心中多少有些不服气：“我知道他们瞧不惯我和师父，可我哪里知道，还没离开衙门呢，他们就敢生事儿。而且，他们还说师父的坏话，我就这么一个师父，还对我好，我哪里忍得了？”
到底是刚刚才找回来，又失忆了，罗小楠多少有些不忍苛责。
他看了宋甜甜好几眼，心里想了想措辞，琢磨了好几种委婉的方式，才道：“能在关键时刻站出来替在意的人出气是好事，换了是舅舅，也会这样做。”
宋甜甜双眼一亮，立即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还挂着惊喜。
下一刻，罗小楠却沉了语调，严肃道：“但舅舅已是大人，有能耐在护好自己的情况下，替在意的人出气。可是你呢？你才这么一点，旁人随随便便就能将你拎起来。你自身难保，又如何替旁人出气？”
宋甜甜一听，顿时丧气，眼神都黯淡了。
罗小楠不忍心，又摸摸她的头，放柔了语气道：“你以前也是如此，总爱在书院惹事，都是替你朋友出气，可你是出了气，到头来惹的那些烂摊子还不是阿姐……你母亲替你收拾？”
提到以前，宋甜甜又打起精神来，苦着脸道：“我以前也这般吗？”
“你那时候可比现在调皮多了。”罗小楠摸摸她的脑瓜子，柔柔道，“你母亲是太医，因是女儿身，在朝中本就是艰难，稍有不慎就会叫人弹劾。偏你还三天两头惹事，叫那些人弹劾她的折子压得比山高。”
宋甜甜又愁了，捧着脑袋，叹了好大一口气。
罗小楠揽着她，叫她靠着自己：“但你淘气归淘气，可自小就是个重情重义的。前两年江南水患严重，朝中有人浑水摸鱼，想借此惹事。你母亲受命去江南，没几日就出了事，你因担心她，不肯好好待着，偷偷出了城，因此去了江南。”
宋甜甜抬头看了罗小楠一眼，期期问：“那母、母亲现在好了吗？”
“嗯，多亏了你去探望她，她撑了过来。”罗小楠道，“但后来你出了事，她觉那是她的错，便辞了官，各处去找你。那时她本是打算在京城办医学，也因此不了了之……”
宋甜甜顿时泄了气，喃喃道：“要是我那时没有跑去江南就好了……”
罗小楠打断她后面的话，道：“甜甜，舅舅与你说这些，并非是在怪罪你。是在告诉你，你身后有的是人，好些事情，并非要自己亲自己动手，聪明人都是隐在幕后，做一个操刀手，可明白？”
宋甜甜挠挠头，低声道：“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
“你还小，以后会懂的。”罗小楠因此转开了话题，“我已给你爹娘写了信，过些日子他们大约就会收到了，也往京城送信去。”
宋甜甜茫然：“往京城送什么信？你不是说爹娘在南边吗？”
罗小楠就怜爱地摸着她的狗头，笑得意外的慈祥：“京城还有一个比你爹娘都要担心你安危的人。”
宋甜甜不解，茫然地问：“谁呀？”
罗小楠却是不说了。
正好这时马车停了，车夫在外边说药铺到了。
罗小楠便借此带了宋甜甜下了马车，去药铺将她的手和膝盖上了药，又叫大夫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了外伤后，才买了些治跌打损伤的药粉来，一并将送回醉羞花。
回去时师晚还没醒，宋甜甜请罗小楠进去略坐了坐，后者早知前几日醉羞花的大火，这会子见铺子里空空的，还有些奇怪：“怎么，还没打算开张？可是有难处？”
宋甜甜就嘿嘿笑，拉着罗小楠的衣袖，叫他蹲下身，然后悄悄在他耳边道：“舅舅说的对，聪明人都是要做操刀手的，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