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国公府陷入了一片忙碌,原本应该一片兵荒马乱。
只不过在沈倾城的指挥下还算得上是井井有条。
不过,兰家感染螺痧的事已经传遍京城大街小巷,宫中也已经知晓,已然人心惶惶。
她又给兰伯劳号了号脉,写了一份治疗热性霍乱的处方。
其实提取红霉素打针会更快捷有效,但是注射器这东西现在批量生产技术不支持。
而且这么多人使用同一个注射器容易引发别的什么血液疾病,这可比霍乱难治。
碧芜拿着沈倾城之前制作的艾草条,将房中织物都熏一熏。
沈倾城带着面纱一边在提笔在纸上书写,一边询问兰伯劳。
“兰营副这段时日去了何处,可有吃喝过什么东西,或者接触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兰伯劳沉思片刻,道。
“城郊的难民孩子骨瘦如柴,手里拿着半个脏兮兮的馒头,要换我手中的包子。”
“我把包子给他,拿了他的馒头,到路口拐角扔掉了。”
沈倾城沉默了,她有些许感叹着兰家的基因的多样性。
能养出兰起轩和兰伯劳这样的两兄弟。
一个只会玩女人,一个心有慈悲胸怀社稷。
问题看来出在馒头上。
“那个馒头小孩吃过吗?”
兰伯劳道:“他应该是舍不得吃,上面胡乱咬了很多口,却没有吃完。”
沈倾城眼里闪过一丝敬佩,虽然兰伯劳是敌对阵营,但从他所说的这件事来看。
此人性子倒是不坏,这病来得倒是时候。
若是能借此机会收到靖王麾下,必定如虎添翼。
沈倾城将传染源写给兰伯劳后吩咐道。
“这段时间吩咐伺候你的人当心些,帮你浆洗衣物记得戴皮手套,我回府配药,争取将疫病结束在襄国公府。”
兰伯劳抬头,看着女子不施粉黛也细腻白皙的脸颊,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幽香。
他心中莫名有一丝悸动,只不过呕吐的反应将他拉回现实。
兰伯劳干咳一声,勉强忍住了。
“知道…如此便有劳靖王妃。”
…
襄国公兰安瞿被管事几个知道此病传染性的仆役拦在兰伯劳院外。
老头在院外踌躇了许久,沈倾城是他命人请来的,为今之计只有死马当做活马医。
太医们各个对螺痧唯恐避之不及,怕是不请道圣旨点名点姓,那些个太医也不会出山。
也或许…
是有人专门不让太医们出山。
万般无奈下,兰安瞿才找上的沈倾城。
管事在一旁拱手道。
“小公子当初欲强迫于沈氏,大公子又一箭射杀了她妹妹。
太子也将沈氏一家灭了门,这桩桩件件加起来,沈氏若真是心无芥蒂地为襄国公府医病。
那可真算是菩萨再世了。”
襄国公捋着胡须喟叹:“我倒觉得,沈氏并没有多喜欢沈家。”
“稍微想想靖王娶沈氏之前那暴虐的名声便能明白,更何况,我们还要相信陛下的眼光。”
“沈氏能治好瑞王,能叫皇上一口封下个诰命夫人太医院行走,我看啊,她怕是当世医术最高之人。”
管事道:“老爷高瞻远瞩,奴才受教了。”
襄国公道;“且看吧,沈氏并非如此狭隘之人,我兰安瞿行事也不过为利而往,一个太子倒了,我兰家便要跟着倒么?”
兰安瞿眼中藏着宦海沉浮的老谋深算,绝无可能!
襄国公见沈倾城快在兰伯劳房中带上两刻钟了,不由得一阵后怕。
儿子已经没了一个了,这另一个说什么也得好好的。
兰安瞿正想着,便看见沈倾城背着药箱从院内走出来,身后跟着碧芜。
兰安瞿颤巍巍道:“老臣——参见靖王妃。”
沈倾城微微颔首算是回礼:“襄国公免礼。”
兰安瞿这老头其实身体康健得很,只不过身为文人他的身材从年轻到现在都很瘦削。
是以他只要端着架子微微抖一抖,一副枯树将倾的姿态的时候,都很难有几个晚辈敢为难他。
兰安瞿又颤巍巍地起身了,老泪纵横:“我儿如何了?”
沈倾城道。
“令公子正值壮年,如今暂时只是上吐下泻,我已开了药,做好隔离,每日三次按时服药,大公子即可痊愈。”
兰安瞿心脏才放回胸腔:“好…正好,若犬子痊愈,老朽定上靖王府登门答谢。”
沈倾城觉得兰安瞿态度有些怪异,但转念想想,自己何尝又不是抱着挖墙脚的心思。
只得笑道:“此事容后再议,城外还有许多难民,这几日只怕是我要忙不过来了。”
“本王妃还要回府配药,不如兰老,我们改日再叙?”
兰安瞿:“哎哎,好。”
沈倾城招了招手,带着碧芜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