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一踏上了船舷衔接的木板,对面上来的那个东瀛人中等身量,较为敦实。
沈倾城忽然觉得对面人群中有什么人脸一闪而过,她捕捉到了那一点,目力之所及看了过去。
只见那人在人群中只露出了半张脸,平平无奇的五官透露出难以言喻的精明和算计。
沈倾城的视线牢牢锁定在了那人身上,但是那人似乎并没有发现沈倾城,他正在和身侧一人交谈着什么,沈倾城看着他张合的唇读了片刻,说的竟然是东瀛话。
她向身旁的东瀛人问道:“对面的船长姓什么来着。”
那个东瀛人上下打量了她几下,道:“崎田,你不会是糊涂了吧?”
“对面是我们老仇家北原的船啊。”
那人调笑着一拳撞在沈倾城肩上,别说那力道还挺大。
沈倾城一个后撤步稳住身形才没被他撞得一踉跄,她反手打回去一拳:“就你小子记性好是吧?!”
那人也被砸了一个踉跄,哈哈一笑,紧接着视线便被两艘船中间的比试吸引走了目光。
沈倾城松了口气,要是这人真的与原来的崎田相熟自己叫不出他的名字岂不是真的穿帮?
她一口气还没松完,只停的身边四周的人群忽然爆发一阵儿惊天动地的叫好声。
沈倾城抬眼望去,只见影一的对面已经无人了,冰冷的河水中扑腾的身影也在片刻之间淹入河水之中。
而木板桥上的影一则将刀背夹在肘弯,擦干净了刀上残存的血渍。
这场面小小漕帮的争斗哪里见过,影一可是千百人中杀出来的王府暗卫,身上的杀气那要全开的时候真是实打实的铺天盖地。
沈倾城这时听到赤坂弘一气焰拔升的声音。
他冲着对面道:“北原小子,还有什么猛将,尽管拿上来啊。”
对面的北原前额光洁,后脑的头发束成小辫盘起,他满脸横肉虎目圆瞪,对着赤坂破口大骂道:“不过才赢了一场,有什么好骄傲的,我们再比!”
这时,北原穿上又走上来一个矮个子,比之前不同的是,这个矮个东瀛人手中拿的是双刀。
沈倾城仔细看去,那双刀的放血槽很深,被它划上一刀只怕伤口要很长时间才能好。
紧接着沈倾城又看向那人的下盘,不同于前几个人,那人的下盘格外稳健,应该也是刺客出身的,这人双目紧凑,人中短,却生着鹰钩一样的鼻。
让人一看就能感受到这人的阴霾,申请车鞥隐隐约约察觉到此人不是善茬。
就在影一遵循他们的武士礼节,想对面行了的时候,那个鹰钩鼻突然动了,他鬼魅一般的身影舞着双刀忽然下压。
影一反应的动作也很快,迅速抽刀格挡,发力转刀一错,踉跄着身形后退几步。
木板被影一回退的动作踏得直响。
两人这时突然相互发力,双刀再次角力在一起,船身都因为两人踏板的动作微微颤动,刀锋映着寒芒,照亮了影一的脸庞。
双刀在鹰钩鼻手中犹如绞肉的钩,影一旋身堪堪躲过,脚下的木板一霎间便被双刀绞得皴裂。
沈倾城虽然知晓影一的实力,但是还是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汗。
这个鹰钩鼻绝对不是善茬,沈倾城害怕他再出些什么阴招,手中的毒针此时此刻已经落在了她的手掌心之中。
沈倾城一向奉行先下手为强,她也不是习武之人,自然是不讲武德的。
正当沈倾城这一针要瞄准的时候,变故横生!
鹰钩鼻的双刀自肋下袭来,影一用上了刀与刀鞘,直接死死将其锁住,鹰钩鼻目光一冷,双手脱刀狠狠往影一格挡的姿态上踹去,影一急退几步,反手刀鞘锁住鹰钩鼻的脚。
二人动作迅猛,霎时间练过十几招,四周叫好声不绝,火把舞得亮如白昼。
哪知这时鹰钩鼻返身抓住身下木板边缘,竟然借着自己的身量欲将影一翻下木板。
影一立刻松手,手中的刀跟着鹰钩鼻的双刀一同跌落水中,鹰钩鼻脸朝下落水被水面砸得生疼。
这个天气的江河冰得刺骨,鹰钩鼻在水中对着上方破口大骂,只是叽里咕噜的日语影一实在听不懂。
索性便站在那儿一脸高深地抱臂站着,仿佛对身周的事物不悲不喜,然而他身后的赤坂漕帮便炸了锅。
这帮东瀛人说得太快了,沈倾城都听得一知半解的,好像在说什么,影一打败的这个人据说是东瀛那边王侯将相花费重金都请不到的护卫。
沈倾城听得满脸问号,你们花重金就聘请这种玩应?
鹰钩鼻灰溜溜地上了岸,然后跪下在众人面前拿着他的刀切腹自尽了。
对面的北原看着他切腹悲痛欲绝,不仅认了输,同意了阿芙蓉一同压价,影一不明所以,他依旧高冷地站着,面无表情目视前方,似乎他人的悲喜都与他无关。
赤坂看着影一,由衷得对着从木板上下来的他夸赞道:“你今后必成大气啊!”
影一虽然听不懂日语,但是从赤坂的神情中影一看得到对他的赞赏和看重,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扮演的是一个哑巴的角色,于是不管赤坂说什么,他都鞠躬。
——这是沈倾城教他的,反正对付东瀛人,鞠躬就对了。
赤坂掏心掏肺说了好一阵儿,影一努力做出能够听懂并若有所悟还非常感激的神情。
两人就这样鸡同鸭讲了一炷香时间,大家便熄了火把各自散了。
正当沈倾城也准备回船舱休息时 ,忽然被人叫住。
是赤坂,叫的她崎田。
沈倾城还真的不大习惯这个称呼,但他还是回身深深朝赤坂一鞠躬道:“什么事,头儿?”
赤坂思考了片刻道:“川岛真的有这么厉害吗,他之前不是连看到血和死人都会害怕?”
沈倾城打了哈哈道:“人都会变的,船长。”
赤坂的眼睛似乎要看穿沈倾城一般:“不,不对。”
沈倾城眼神微眯,面上不显露任何多余的神情:“哦,是哪里不对?”
赤坂道:“他的刀术究竟是谁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