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4章有何可怨
那是阴昌辉的长刀所致，虽说只是刀风扫过，但疼痛依旧十分尖锐。
“你受伤了？”即墨傲雄看着她一只手捂住手臂，问道，“严重吗？要不你先回去包扎一下伤口，这里我……”
“你以为，如是那阴昌辉再次来袭的话，你一个人能挡得住他？”九儿翻了一下眼皮，没理会他的话，只是淡淡道。
“我即墨傲雄自十来岁踏入这片修罗之地，身经百战不死，自有一番能耐！”他似乎因着九儿的话有些愠怒，“区区一个江湖莽夫，想要从我守着的地方经过，那也得费一番功夫。”
“是啊，你毕竟是即墨家的将军！”九儿不知为何，心里忽的有一抹惆怅生出，她轻轻低语。
山风吹过，树木发出一阵阵奇怪的声音。
受伤的士兵们，在这夏日的夜幕中，依旧是煎熬难耐，低低的唏嘘声，和着他们疼痛的咬牙声，一种怪异的声音充斥在周围。
不知过了多久，九儿忽然突兀的问出了一个让她自己也意想不到的问题：“即墨将军，听说你曾经与洛城的一位姑娘之间有过一段缘分，是否……”
“你想问什么？”即墨傲英一双虎目含威，瞬的抬起头落在她脸上，冷冷的质问。
“长夜漫漫，我只是闲来无聊，想和将军聊一聊而已。”九儿有些局促，好在天色暗淡，他看不到九儿的不适与局促不安，“我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作为朋友之间，互相了解也是可以的吧？”
九儿的话说的轻描淡写，但她的表情早就出卖了她的内心，对他，她依旧并未真正放下吧？
即墨傲雄沉默了。
许久许久……
久到九儿以为，他不愿意提及这些的时候，他仰起头看着天空，忽然开口了：“那是一个犹如这夜空星辰般的女子！我原本以为，这辈子可以娶她为妻，与她驰骋疆场一生一世，只可惜，她……终是不能与我厮守……”
即墨傲雄缓缓低下头，眼底的那抹伤痛，印在星光中被掩去的无影无踪：“她是海家女儿，但却是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人。她那双璀璨的眸子，在我的记忆中成了永恒……不过，阿九你……”
他忽然抬头，看向了她一双星辰下明亮无尘的眼睛：“你与她拥有一双极其相似的眼，都是那种透着智慧与灵气的感觉！若你不是男子，我便会……”
“会怎样？”九儿追问。
“会以为你是多年后的她呢！”即墨傲雄再次苦笑，“只可惜，我们终究是无缘亦无分了。”
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她还活着？”九儿惊讶的问道，但问了之后，她后悔了。
果然，即墨傲雄的眸子一下子如利剑一般落在了她的脸上：“你怎知晓她活着还是死了？你到底知道什么？还有，你……”
“将军莫要激动！”九儿急忙伸手虚空按了按，笑道，“你和那位姑娘的事情，芸儿早就和我说过，在我这儿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原来这样！”即墨傲雄这才将如剑的目光收回，不再那样盯着她。
九儿顿时如释重负。
她想着，哪天见了即墨芸，一定和她交代一声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否则，被他怀疑了可就不好说了。
“她……也许还活着吧？”
这边的即墨傲雄过了好一会儿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似是呢喃，又像自语：“我虽说亲眼看着她坠入悬崖，却并未找到她的尸身；后来我母亲也说过，在半年之后曾见过她。可她若是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她又怎知，我是多么的……，也许，她心里是在怨我吧？”
“怨？她有何可怨？”
“怨我在那巷子里没能认出是她，故不能及时施以援手；怨我在斗奴场也没有救她；更怨我在猎场眼睁睁看着她坠落悬崖却无力去救！”
“她是该怨，”九儿似有似无的点点头，“但该怨谁，也许，并非将军想的那样吧？”
“这一切，都是海家那恶女的阴谋，是她一手制造了我们的生离死别！”即墨傲雄将手中大刀狠狠地扎在地上，刀剑没入一扎有余，他的脸有些抽搐。
“是啊，那么她要是真的怨，也只能怨那个造成这一切的人，就像你说的，是海家大小姐吧？”提及海凝雪，她的心也是紧紧的抽在一起，曾经的恨，再次涌上心头，“是她制造了这一切！”
也许，是九儿的话中满含了恨意，引得即墨傲雄抬眼再次看向她：“你……也恨她？”
“为何不恨？”九儿默的抬头，森然道，“杀了我娘，害了我爹，毁了我身边所有的亲人，我为何不恨？”
即墨傲雄没有再说什么，确切的说，此时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这就是你入军营的原因？”
“非也！”九儿摇摇头，“或者说，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吧……”
“另一个呢？”
“另一个？”九儿摇摇头，“将军莫要再问了，这另一个原因，等到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一五一十的和你说清楚，甚至，我会带着他一起来见你，相信你绝对会认同我的做法。”
即墨傲雄望着她，久久之后，才点点头。
“你……不爱付小姐？”九儿不知为何，竟然鬼使神差的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呵呵呵……”
即墨傲雄闻言笑了。
九儿听得出来，他的笑声里含满了无奈与悲凉：“一个人一辈子只能全心全力的爱一次。我的爱，在数年前就随着她一起跌落悬崖，从此不复存在了。至于付小姐，她……”
他的话没有再说下去。
九儿也没有再追问。
双方就这样久久的沉默，沉进了周围无尽的暗夜中，不复存在。
“阿九……阿九……”
正当九儿迷迷糊糊靠着身后的树干养神时，就听到这一声声满含焦急的呼唤由远及近：“悠然……公子？”
她忽的一下站起身来，望着声音的来处，仔细倾听。
“是悠然兄来找你了，”即墨傲雄也开口道，“他似乎对阿九将军的关心与爱护不太寻常啊？”
“他是我兄长，自然关心我多一些！”九儿听出了他话里的质疑，说道，“难道，你不关心阿英和芸儿吗？他们之于你，不是也很特殊么？”
即墨傲雄被她怼的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