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野看着那道总裁办公室门，紧紧抱着怀里的合同，脸部线条都绷紧，如同在忍受某种无法言说的紧张和压力。
推门进去，凌野就看到傅泊丞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眼神太沉敛，像是能沉到人的心里去。
凌野被他看的心脏随着脚步移动一寸一寸的收紧。
“小叔。”
凌野把合同放在他桌上，抬眸与他对视，轻声叫了一声。
她很确定他今天是看到了，知道他肯定生气了，而且大概率也知道她跟宋煜霖见面的原因了。
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这样随时被监视的感觉让她心里十分不舒服。
傅泊丞克制心中的那股火苗，声音冷淡，
“过来。”
简短的两个字，不容拒绝。
凌野心里有些忐忑，走到他身边就被他拉入怀里坐在他腿上，想到早上老太太那些话，她伸手抵抗挣脱站了起来。
傅泊丞看她这样的举动，嘴角一丝冷笑，随即也站起身，眼底的幽光让她有些惶恐。
“今天早上去老宅说什么了？”
他虽然说的是问句，可脸上的表情是命令。
凌野垂下眼睑，纤长卷翘的睫毛也在微颤着，她抿唇不语。
傅泊丞单手捏住她的下颌，逼迫她直视他。
凌野只觉得他的眼神让她感到恶寒，从骨一直到皮，形容不出的寒冷。
盯着片刻，他手上又使了力，他的声音冷怒，
“怎么？现在又要退缩了？”
“凌野，是你先主动的，你想收手也要看我同不同意。”
凌野盯着他愤怒的双眸，攥紧了双手，想到老太太的话，她压下心底的起伏，脸上带着几分苦涩，
“别这样，你跟我继续这样，你对得起你大哥一家三口吗，我是个罪人，无所谓，可你不一样。”
傅泊丞轻嗤一声，那双充满怒火的双眸变得越来越暗红，咬牙切齿，
“你是在提醒我？”
“凌野，你都说了自己是个罪人，你不好好赎罪，你还想着为你父亲洗脱罪名？”
说到她父亲，凌野就想到中午看到的那份文件，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前随时暴怒的猛兽，这是她最后质问的机会了。
“你就那么笃定我父亲真的是有罪吗，我父亲也可能是受害人，明明那场车祸就是阴谋，不然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查呢？”
他的手已经从她的下颌移到她纤细的脖子上，凶狠的光芒从他眼中射出来，让她不寒而栗，可她还是让自己故作镇定。
傅泊丞低下头，眼中的火焰似乎都在灼烧她的脸颊，声音俱厉，
“你就这么相信他？”
凌野眼中没有一丝感情，声音平淡而冷静，
“是，我相信他，也只有他会帮我相信我父亲不是那样的人。”
“而你呢，口口声声说我父亲有罪，为什么不让我查 ，你到底在隐瞒什么，还是说你傅家得罪了人，便让我父亲顶罪？”
傅泊丞眉头蹙着，眼睛微眯，有一丝丝危险的气息，他脸上甚至带着不可思议，冷笑道：
“顶罪？你一直这么认为的？”
“所以你想离开？为了给你父亲开脱，不惜撒谎也要三番两次找他帮忙？”
凌野顿了顿，抬起眼帘坦荡的与他对视，嘴角自嘲，
“不然呢，我该找你吗？你会告诉我吗？”
“凌野！”
傅泊丞把她往后一推，抵在桌旁，手上的力道已经扼住了她的咽喉，双目赤红，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凌野的腰被桌角狠狠撞了一下，疼的身体都有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敢肯定只要她再继续说一句，傅泊丞一定会掐死她，可她还是忍不住继续挑战他的底线。
凌野盯着他怒视的眼眸，一字一句艰难开口，殷红的唇角还带着一丝嘲讽，
“傅泊丞，你不会是对我动情了，所以才不想让我知道真相，不想放我离开。”
连老太太都看出来他对她不一样，她也想知道他是不是真动情了。
傅泊丞脊背一僵，喉咙一紧，他的黑目紧紧盯着凌野脸上的讥讽。
他几乎是要把她整个人提了起来，声音如寒冰般渗人，
“对你动情？凌野，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
看到她因为窒息而扭曲痛苦的脸，他还是下意识的松了些力道。
新鲜空气闯入肺部的瞬间，凌野只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她仰头直视他的眼睛，酸涩一笑，
“那就好，你要继续恨我才好。”
看着她的唇一张一合，脸上的淡漠让他另一只手紧紧握拳然后狠狠砸在办公桌上。
这一声闷响，回荡在空旷的办公室，宛如他内心的愤怒已经推毁了一切。
桌上水杯里的水都在晃动，凌野身体也跟着颤了颤。
傅泊丞松开她的脖子，转身点了一支烟想要强压心中的怒火，可他点火的手都在颤抖。
他原本挺拔的身体顿了顿，然后缓缓转过身，把嘴里的烟雾吐了出来。
双目因为充血而变得异常狠戾吓人，他看着凌野一字一句道：
“这么想离开是吗，以为你父亲无罪是吗？”
“想要知道真相，行，我给你，你好好看看。”
傅泊丞把抽屉里的文件狠狠砸在她的脸上，锋利的纸张划破了她的脸颊，隐隐约约有丝血渗出。
凌野忍住脸上的疼痛，缓缓蹲下身捡起那几份文件，看到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片，她表情从震惊到不可置信，最后她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眼泪模糊了视线，
纸张在她手里如同蝴蝶翅膀一样，抖个不停。
她只觉得喉咙像是还被他扼住一样，发声都困难，又酸又痛。
她的眼泪一颗一颗滑落，滴在手里的文件上，把上面的文字都浸染了。
她一边摇头一边哽咽喃喃道：
“不……不是的，我父亲……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这样的，他……不是这样的人。”
凌野蹲在地上已经泣不成声，瑟瑟抖动的睫毛像在水里浸泡了一样，紧咬着的嘴唇已渗出一缕血痕。
她抬起那张被泪水打湿的苍白的脸，看着傅泊丞，眼眶通红，眼里都是不相信，声音嘶哑，
“你告诉我，这些都不是真的是不是，是不是……你骗我的。”
傅泊丞看着她这副破碎的样子，看到她脸上的血迹和泪水，他逼着自己站在原地，定定的俯视她，想要伸出的手也止住了。
他眉头紧锁，想说什么，却感觉胸腔似乎被一块巨石狠狠压制，说不出来。
凌野看他不说话，心里最后一根稻草似乎已经断了，她再也无力支撑，缓缓跪坐在地上，她笑了，笑着笑着，嘴里也全是咸苦。
巨大的痛苦在她的胸腔里横冲直撞，她把头埋在膝盖里，沉默不语。
她之前知道父亲是疲劳驾驶导致的车祸，她觉得那是无意导致的，甚至还抱有希望，父亲大概率是无罪的。
可是现在，如果这些资料是真实的，她的父亲蓄意谋杀可能性最大，性质完全不一样了。
而且还不止傅家人的命，还有好多好多条人命，她怎么接受得了，怎么面对他，怎么面对傅家，怎么面对那些破碎的家庭……
她怎么可以爱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