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闹到这一步,于世仁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张之栋是恩师唯一的孙子,本就已经被太子殿下毁了名声,要是再闹出这档事,那他将彻底翻身无望。
思来想去,竟是忘了自己是主审官,这个时候需要做出判断。
“于大人。”
李明远笑着喊了一声。
还愣神中的于世仁被惊醒,一脸恭敬道:“殿下,不知道您有什么吩咐?”
“吩咐?是你审还是本宫审啊!”
呵的一笑,李明远哪里不知道他的小心思。
此事涉及到张之栋,他有所犹豫其实很正常。
“哈哈……”
然而,他这样一说却惹来众人大笑。
堂堂奉天府的府尹,此时的表现却让人大失所望。
于世仁老脸一红,大声喊道:“将张之栋带来对质!”
衙役应声离去。
众人一看又要等,便全都在哪低声议论。
他们说的话自然好听不到哪去,多是些数落张之栋和张云鹿的,可张云鹿却充耳不闻,竟是坐在于世仁准备好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太子李明远都没坐,他却大大方方地坐下了,似乎没把太子放在眼里。
“果然人上梁不正下梁歪,殿下都没坐,你倒是坐的舒服。”贺曦章对张云鹿是真的一点好感都没有,毕竟张之栋欠了他的银子。
这番话说的毫不留情面,不尊重太子的罪名可不小。
张云鹿是何人?
曾是国子监的祭酒。
岂会因为贺曦章的这番话就被吓到,敲了敲手里的拐杖道:“殿下,老夫近来腰腿不好便只好坐下了,殿下不会怪罪吧!”
“不会,尊老爱幼乃是武朝的光荣传统嘛!”
呵呵一笑,李明远压根就不在乎张云鹿对自己的态度。
今日遇到张云鹿反而给李明远提了个醒,像张云鹿这种势力盘根错节的老江湖,在武朝可是有不少呢!
他们并没有站队,这也是武宣帝想削藩的原因所在。
虽然武宣帝没有兄弟,但上一代的王爷还是有不少的,他们大多和张云鹿一般年纪,身子半截入了土却活得好好的。
从三姐的行动来看,她现在的目标并非自己,而是这些有权有势的人物。
就是不知道五哥是不是也这样,若是这样那武朝还不得乱成一锅粥。
麻烦啊!
我好不容易才给武朝争取到了时间,你们可不要乱来。
李明远现在的心情是真的复杂,因为有太多事情他不知道。
无论是怎样的争斗,归根结底比的还是情报。
这是李明远怎么都无法跟三姐和五哥相比拟的。
坐在椅子上想这些的李明远比张云鹿还要深沉。
“快看,张之栋来了。”
“哈哈……你们快看他的脸!”
“还真成猪头了啊!哈哈……”
当张之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
只是碍于张云鹿的身份,他们不敢说的太过。
被众人围观的张之栋有些不好意思,他何曾遭受过这种待遇,以往的时候去哪里都是众星捧月啊!
用袖袍挡着自己的脸,张之栋低着头挤过人群,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呦,来了啊!几日不见甚是想念啊!”
李明远笑嘻嘻地看着张之栋,吓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要知道他在被打之后一直都想报复,可得知李明远的真实身份后连个屁都不敢放,那可是当今太子。
跟太子过不去,那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所以他只能跟爷爷哭诉,爷爷说会帮他报仇。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爷爷居然和太子坐在一起。
“奶奶的,给钱!”
贺曦章二话不说扑了上去,对着张之栋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衙役想拦都拦不住,眼看着张之栋的脸又肿了起来。
看到孙儿被打,张云鹿一句话也不说,就当没看见。
“哎呀……痛死我了。”
张之栋疼的哭爹喊娘。
还好贺曦章被拉住了,不然他连喊得机会都没有。
这种一见面就开打的场面,围观的百姓再熟悉不过。
要不是顾忌张云鹿,他们甚至想大喊打得好。
“张之栋,你可认识贺曦章!”
看到太子和老师都没说话,于世仁只能硬着头皮问话。
他和张之栋自然是认识的,所以张之栋连忙捂着脸,一脸委屈道:“大人,我和贺曦章确实见过一面,可那画册并非我要的啊!”
“放你娘的屁,不是你要的是鬼要的不成?”
贺曦章有些激动,扬起脚就要踹过去,幸好有衙役拉着。
被吓得一哆嗦,张之栋解释道:“大人容禀,我也是受人所托,那是一个江南人士,说是想收藏一本《武朝美人录》,出价十万两买所以我才找了贺曦章!”
“你也太他妈黑了,你才给我一万两!”
一想到辛辛苦苦画了画册,竟被人贪墨了几万两,贺曦章气不打一处来。
趁衙役不注意,竟是抢了杀威棍准备给张之栋头上来一棒子。
“没有没有,那人只给我一千两,我拿着画册去交易被人抢了。”张之栋连忙摆手护着自己的头,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被坑的人不止贺曦章,张之栋也是受害者,所以才没给贺曦章银子。
看他那可怜无助的样子,李明远忽然有点忍不住想笑,用手捂着嘴憋笑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围观的百姓有些同情他,这确实非常倒霉,但也是他活该。
贺曦章尽管被衙役拦着,但却一脸凶相道:“老子管你怎么了,十万两我不要,剩下的九千七百两拿来!”
“我没那么多银子……”
张之栋脖子一缩,生怕贺曦章打他。
别看他爷爷就在这里,他连看都不敢看爷爷一眼。
“肃静!”
于世仁喊了一声,给衙役使了个眼色,他们将贺曦章推到一边。
然后,于世仁看向李明远笑道:“殿下,您相信他说的话吗?”
“不相信,得讲证据,除非找来那个人。”
李明远摇了摇头,他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他早就看出来了,张之栋是被人坑了,而且坑他的人是三姐。
坐在一边的张云鹿从始至终没说话,那稳如泰山的神情,一看就知道他有所准备,这事只能到此为止。
“殿下说的在理,广衡还不把人带上来。”
张云鹿笑着点头,对自己的手下吩咐了一声。
那个叫广衡的年轻男人当即拍了拍手,两个穿着劲装的武者将一个麻袋抬了进来,里面装着的明显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