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人将他缠的死死地，也容不得他不愿意。
故而，沈若乔便有些浑身不再在的扭动了几下。
凤鸾见他躁动不安，便欺身而上，居高临下的瞧他，道：“若乔哥哥，你想不想跟我……”
她没再说下去，沈若乔也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便面色红润，不知该如何回答。
良久，他才憋出一句：“阿鸾，别。”
……
回到现实，沈钰已经气得几乎要晕死过去了，他为何要在这儿瞧凤鸾和旁人卿卿我我的景象？
沈钰死死地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凤鸾也有些手足无措，她摸了摸鼻子，心道：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可她也从未听说往生镜还可以胡编乱造的呀。
凤鸾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沈钰，用小手指轻轻勾了勾那人的手，道：“沈钰哥哥，你是不是在吃醋？”
沈钰猛然抬头，瞪她一眼，道：“难道我不该生气么？”
这……
凤鸾真是自讨苦吃，她有些心虚的想收回手来，却被那人一把握住了手。
“你为何从未提起过，你……你竟还和我的祖先有过……有过……”
沈钰说不出口，心里在意极了。
这……凤鸾她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她甚至连这段记忆都没有，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凤鸾咬了咬嘴唇，道：“沈钰，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其实凤鸾自己也知道，这要是换成沈钰的话，她自己必然也是在意的，这会儿瞧着沈钰这样生气，自然也会有这个担忧。
凤鸾的眼睛有些红润，被沈钰握着的手，也稍稍放松了些。
她眸子暗了暗，将手抽了出来。
凤鸾自嘲道：“没关系的，沈钰，你若是真的在意，嫌弃我不干净，我也无话可说，我明日便回凤鸣山去，等我用完了这往生镜，到时……到时便会送回来的。”
说罢，沈钰似乎还在出神，凤鸾有些尴尬又有些难过。
她起身收起往生镜，道：“叨扰了，沈公子。”
正要离去，那人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道：“我……我没有嫌弃，别叫我沈公子，别对我那么疏远。”
就在那一瞬间，凤鸾的眼泪便不受控制的哭了起来。
沈钰瞬间便慌了神，将凤鸾抱住，低声安抚道：“都是我的不对，你别生气了，我错了，别哭了好不好？”
凤鸾抽抽戚戚道：“你只知道质问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就这么对我，你若是不想跟我相处，便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我也不是个不识趣的，这天底下男子那么多，我也不是非你沈二公子一人不可，你不要我，自然有的是人要我。
我知道你心里惦记的是纯洁无瑕的苏橙，对我每次都是唯唯诺诺的疏远模样，你喜欢的根本就不是我，不过是我那一缕残魂罢了，你若是想跟她再续前缘，我也可以成全了你。
大不了就将我的魂魄分割开，留一半去转世为人，你们日日相处便是了，你也用不着在我这儿受这份相思之苦了。”
沈钰原本就被她哭的心肝都疼了，这会儿又听她说了这么一通话，更是难受极了。
他低声道：“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阿鸾，你别生气了，我不想苏橙，我也不要你的残魂，我只想跟你在一处。”
凤鸾这也算是积怨已久了，一股脑的都说出来了，她心里倒也舒坦了。
但她想着每回自己都很快原谅沈钰，这人渐渐地都不珍惜她了，于是便打算这次多气一会儿。
沈钰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只是反复安抚她。
直到凤鸾哭累了，便靠着沈钰昏昏欲睡。
将人抱到榻上睡下，那人又不肯松开他。
这叫沈钰想起了方才在往生镜里瞧见的场面，他心中一痛。
他曾听父亲提起过，沈若乔是他们沈家修为最高的一位门主，当时确然是神族统领天下。
可沈若乔却不知为何离奇死去，一生未娶，故而沈家的这些个后代便没有一个是沈若乔的后人。
那人究竟因何未娶，如今看来，似乎跟凤鸾脱不了干系罢。
沈钰低头看了一眼那闭着眼睛，已经睡熟的那人，叹了口气。
虽然心里在意极了，可沈钰知道这毕竟是在自己还未出生的几百年前发生的事情，他又能怎么办呢？
只是，凤鸾的初恋……竟是他们沈家的人。
沈钰总是会忍不住去想，或许凤鸾喜欢自己，是因为自己身上跟沈若乔又些相似。
两人生的有七八分相似。
沈钰的脸是那种美艳又清冷的，越看越叫人觉得漂亮；但沈若乔却是十足的妖魅，叫人看一眼便忍不住心动的那种。
沈钰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满心都是嫉妒。
他嫉妒沈若乔可以早他几百年遇上凤鸾，还能跟凤鸾这样亲密。
即便如今凤鸾喜欢他沈钰，可万一……她喜欢的只是自己身上的沈若乔同族的血脉，那沈钰便真真要难受死了。
这一夜，沈钰未得安睡，直到天色蒙蒙亮，他才稍稍睡了一会儿。
但身旁那人稍稍一有动静，他便又醒了过来。
凤鸾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她只记得自己昨日哭哭闹闹的，连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都忘了。
她动了动身子，沈钰便醒来，低声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想着昨日那人哭了许久，也不知道心里还难不难受了。
凤鸾自然还记得自己因何而哭的，便没好气，道：“你还管我做什么，我不过是个跟旁人有过什么的人罢了，根本不配跟你沈钰沈公子在一处。”
这话说出来，酸酸的。
凤鸾也觉得自己说出这等话来实在是有些丢脸，可话都说了，也收不回来了，她便摸了摸鼻子。
沈钰低着头，道：“对不起，阿鸾。”
其实，昨日的事情说起来也不是沈钰一个人的错。
确然是她稀里糊涂的被安排了这样一段故事，这个叫沈若乔的，她却好像只见过一次，当时确实觉得这人姿色不错，可没多久，她便涅盘了。
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她也是一无所知的。
她还没跟沈钰计较，他家祖先暗地里悄悄盘算着要灭了神族，他竟还敢跟她闹脾气，真是气死她了。
凤鸾想着那个沈若乔大抵当时对她好，也不过是想骗取她的信任，进一步吞并神族罢了。
若真是如此，那她若是因为发现了此时，吃了什么忘情的东西，那似乎也讲的通了。
可这样一来，便说明她凤鸾堂堂凤族神女，竟然被一个凡人骗了感情，说出去真真是丢死人了。
凤鸾从怀里掏出往生镜，低声道：“要不，我们还是不要看这一段了罢。”
沈钰摇摇头，道：“我想了解你的过去，我们继续看下去吧。”
听他这样说，凤鸾要是拒绝了，反倒像是做贼心虚了，她只好继续施加灵力，那镜子再次在空中浮现出画面来。
……
凤鸾在沈若乔哪里睡了一夜，次日一早，脑袋便昏昏沉沉，疼痛无比。
她还没有睁开眼睛，便嘀嘀咕咕的开始嚷嚷：“好疼，头好疼，阿奇，我头好疼……”
沈若乔被她吵醒，一听清了她的话，沈若乔便紧张地坐起身子，道：“哪里疼？”
凤鸾从被子里伸出手来，轻轻按揉着自己的额头，道：“这里疼。”
见她这幅哼哼唧唧的模样，沈若乔顿时便觉得有些好笑，这人此刻像一只小猫一样，又软糯又可爱。
他轻轻给凤鸾按摩着额头，道：“还疼吗？”
那人果然不再吵嚷，语气软糯道：“好多了，再多揉一会儿。”
沈若乔年幼时，母亲便患有头痛症，为了减缓母亲的疼痛，他翻遍了所有的医书，学了好些按摩揉捏的法子。
没想到，母亲去世这么多年，他竟然还有一日会再次给一个姑娘按揉额头。
沈若乔给她按了好一会儿，那人便再次传来平稳的呼吸。
他无奈的摇摇头，怎么又睡过去了？
按照沈家的规矩，是每日都要早起晨练，快到晌午才能休息的。
之前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去天宫寻凤鸾的时候也总是在晌午时分。
可今日，凤鸾在这里，沈若乔也不敢独自出去晨练，生怕这人因为自己不在，便大吵大嚷，哭哭啼啼。
那可真是太磨人了。
不出沈若乔所料，没多久门外便有人来敲门，道：“小公子，晨练的时候到了，还请小公子前往后山。”
这人的声音实在是有些大，便将凤鸾吵醒了。
她不管不顾喊道：“别喊了，烦死人了，给我滚一边去。”
那屋外的人许是吓坏了，怎么他家小公子房间里竟传出个女子的声音呢？
难不成他家小公子……
那修士不敢再多想了，只是道：“小公子，你……”
沈若乔见事情瞒不住，便只好道：“你不必管我了，我今日身子有些不适，你替我跟大哥说一声罢。”
那门外之人脸色一红，道：“是。”
那修士大抵是以为哪家奔放的姑娘，趁他家小公子不在，悄悄潜入屋子，才会这般嚣张，可他家小公子分明在里面啊。
所以说，果然还是他先前想到的那种可能吧。
凤鸾被吵醒了，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却被身旁那人给吓傻了。
她连忙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沈若乔。
怎么还是看到他了？这不是幻觉么？
凤鸾低声唤道：“若乔哥哥？”
那人浅笑道：“嗯，我在。”
不知为何，就是这样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此刻凤鸾听了，直想哭泣。
凤鸾落下眼泪的一瞬间，便自己又连忙抹去了。
她最近哭的也太频繁了些吧。
沈若乔见她一哭，便没了主意，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毕竟这人从小到大最讨厌的便是女孩子的哭声，故而那些个喜欢他的姑娘，一个个未见有在他面前哭的。
即便有，沈若乔也不是个温柔的谁都去安慰的人，只眼前这一个，一哭叫他心都软了的。
凤鸾自顾自的哭了一会儿，见那人没有动作，便有些生气。
再想想这几日沈若乔都没去天宫瞧她，她自己反倒是个没骨气的，不管来找他了，还在人家面前胡闹哭泣，真是丢死个神了。
凤鸾打着哭嗝道：“昨日的事……是……是我不对，我不该……不该来打搅你，既然你对我无意，我也不会纠缠于你。”
沈若乔听了这话，顿时有些不悦，道：“你……你这是要跟我……断绝来往么？”
凤鸾想着昨日没骨气的来，也不知有没有说些求饶的话，今日可得硬气一把，也好为昨日找些颜面。
她如今也是破罐子破摔。
“是这个意思，反正你也早就拒了我的婚，日后我不缠着你，你反倒高兴吧。”
沈若乔本也知道她是在为前几日他没去瞧她生气，可昨晚他都已经解释过了，自己这几日为了她长途跋涉去采灵芝，她倒好，这会儿跟他说什么缠不缠着的话，真真是把他的小少爷脾气都逼出来了。
这两个人，都是从小受人宠爱，养成了骄纵的脾性，如今即便是在一处也是要闹矛盾的。
两人谁也不肯说句软话，凤鸾一气之下便瞬移回天宫去了。
之后的几日，沈若乔拗着不肯来见她，凤鸾也每日都茶饭不思，没几日便瘦了一大圈。
神君夫妇瞧了心疼极了。
他家这个嚣张跋扈的丫头何时吃过这等苦，受过这等罪？
凤渊和凤氏便商量着干脆给凤鸾找个更好些的夫君，将人嫁出去算了，这样一来，久而久之，凤鸾早晚会忘了那个沈若乔的。
凤氏跟凤鸾提起此事的时候，原以为她会一口反对的，可没想到她竟然答应了下来。
凤鸾其实也并非是想嫁人的，可她想起沈若乔退婚的事情，便悲从中来。
这世间的好男子又并非他沈若乔一个，她也可以嫁给旁人的。
凤氏问道：“那阿鸾，你还有没有别的属意的男子？”
凤鸾心生一计，道：“我听说东陵沈家好像还有几个生的不错的公子，娘亲帮我挑一个漂亮些的便是了。”
凤氏听了眉头一皱，怎么又是沈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