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想太多了吧。
迦佳摇摇头,准备好好复习一下功课,最近她隐约有进阶的感觉,这样一来就要好好巩固下自己的基础,让进阶能够更稳定一些。
说起来,自己所学的光明魔法,一小半的确是卫兰师父教的,但是更多的都是吉尔伽美什辅助她学的呢。
怎么又想起他了?迦佳郁闷的发现,虽然吉尔伽美什在之前的十几年里从未出现在现实中自己身边,但是他的影子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还没等迦佳纠结完,卫兰师父又上门来了。
这次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了很多的白袍祭祀。白袍祭祀在光明教会已经算得上是中层领导了,数量不少但也绝对不多,基本上都是掌握着某一处地区的光明教堂,甚少能聚集这么多的。迦佳放眼一扫,这里起码站了二三十个白袍祭祀,将整个塔楼顶层挤的是满满当当的。
“师父?”迦佳疑惑的歪头看向卫兰师父。
卫兰神色清淡,对着迦佳微微笑了下:“今日有光明集会,需要你的参与。”
迦佳眨了眨眼,突然心悸起来,这种微妙的感觉很少出现,但每次出现似乎都不太好。她直觉的不太想去,但是看着卫兰师父脸上的表情,还是默默的点头,跟着他走了出去。
不管怎么说,卫兰师父是不会害她的。
重新沐浴净身,圣水洗礼之后换上了昂贵的由一种名为光明蝶卵化的丝织就而成的白袍,迦佳在佩戴上同样由稀少的光明魔晶镶嵌起来的项圈和手镯时,就觉得越发奇怪了。
跟着侍女走到教堂时,迦佳明显有点呆。这会的教堂已经被完全放空了,那些座椅全都被挪到不知道哪里去了,空荡荡的教堂地上以能量水晶魔力宝石星辰砂混合高阶魔兽精血描绘而成的魔法阵正闪烁着微光,处于半激活的状态,而她的师父,卫兰先生,并着数量起码不在百人之下的白袍祭祀,以及另外三个红袍大祭司四散的站在魔法阵边,有的在默默的吟唱咒语,有的却是双手做出祈祷姿势,垂头低吟。
“迦佳过来这边。”卫兰师父穿上了正式的红袍祭祀的礼服,示意迦佳站到他面前。
迦佳小心的避开魔法阵的那些线条,走到卫兰师父面前,正式的行了礼:“师父。”
卫兰难得的露出了最近最温和的笑容,对着迦佳点点头:“迦佳,今天,有个重大的任务要交给你。”
“呃?”迦佳表情明显有点呆。她自认自己应该还在观察期,留档察看呢,谁知道这会卫兰师父就这么放心的把什么重大任务交给她了?
“只有你能做到。”卫兰加重语气的重重点头。
迦佳眨了眨眼,有点迟疑:“师父,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尽力……”
“不是尽力!而是全心全意!”卫兰神色严肃起来,“能够呼唤神明降临下界的,只有你了。”
迦佳瞪大眼睛,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每个世界都有每个世界的法则,因为最高的光明神王与黑暗神王制定的法则,神祗是不允许轻易来到这一界的。当然,也不是没有取巧的办法。光明教会就流传着一个办法,迦佳也是偶然在教会总部的图书馆看到这些内容的。如果有属性契合自愿让出身体的信徒,那么那一系的神祗就能够分出部分神识降临到这个身体之中。
虽然这部分神识降临的身体没有原本的神祗本身强,但是在这个没有神明存在的世界,却也足够横扫一整界了。
那么,让出身体的人呢?迦佳手指都僵硬起来了,呵,自然是死的很惨了,灵魂都会被降临的属于神的力量碾压成渣,再也不复存在。而就连被借用的身体也会因为撑不住神祗过于强大的力量而加速消耗,直到彻底毁坏为止。
迦佳作为光明元素契合度百分之百的天才,自然的,就是最适合的光明神祗降临下界的身躯了。
这一刻,迦佳想了很多,纷杂的思绪在脑袋里转来转去。从卫兰师父说出那句话开始,到迦佳终于明白过来,也不过是微微怔住的几个呼吸之间。
等迦佳转头看向几个出入口的时候,就发现那里不是已经被彻底锁死就是站满了光明教会特有的神圣武士。面对四位光明红袍大祭祀和数百名白袍祭祀以及根本不能预测数目的神圣武士,迦佳惨淡一笑,她连逃跑的机会都不会有。
用力深呼吸,迦佳看向卫兰:“师父,你愿意教导我,是因为我的体质吗?”
卫兰顿了下,点了点头。
迦佳难受的想哭,咧嘴却露出个难看的笑容:“这事,我家里人知道吗?”
“这是当年皇室与光明教会定下的协议。”另一边的红袍大祭祀平静的道,“你注定被牺牲。”
从小到大的种种飞快的从脑袋里掠过,那些不协调的地方在这会无限放大,迦佳终于找到了那些不对劲地方的原因了。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已经注定要被使用了。之所以还能活到现在,不过是这会她的身体活性已经达到巅峰,也已经晋级中级光明魔法师,身体被光明元素淬炼过,可以更好的容纳光明神力而已。
呵,多么可笑又讽刺的事情啊。迦佳浑身冰凉,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么说,一切都是在骗我了。”
“只能算是善意的隐瞒罢了。”卫兰闭了闭眼,“既然知晓了,也认清了现实,那么,就进入阵心,时间不多了,不能耽搁。”
迦佳怔怔的,她再次转了转头,就看到两边站着的好几个神圣武士动了动,手都搭在腰边的长剑上了,意思十分明显,想走,问问他们手里的剑再说。
不知怎么的,迦佳就想起了在这个众叛亲离中唯一能让她得到依靠的。
“……吉尔伽美什……”迦佳双手并拢在一起,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眼泪不自觉的,便滴落下来。
“让你哭泣的,绝对不容饶恕。”
迦佳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吉尔伽美什那凛冽傲慢的声音。她还没有和吉尔告别呢……
幻觉吗?
那么周围的惨叫和震怒的呼喊又是怎么回事?
兵刃交错的声音震耳欲聋,最近的一道几乎是擦着她的耳朵落下的。
幻觉?不。
迦佳睁开眼就看见一副难以置信的画面,数不清的金色兵刃像是光之雨的魔法那般从天而降,洞穿了重重防御的教堂顶盖,洞穿了结界自成的魔法阵,将周围的神圣武士和白袍祭祀们都捅了个对穿。
这诡丽奢侈又血腥狰狞的单方面屠杀却有着说不出的美感,被彻底破坏了的教堂顶上,吉尔伽美什一身璀璨夺目的金色铠甲,金发张扬,血瞳冷厉,他的背后闪烁着成片成片的金色涟漪,更多的兵刃从那里吐出,而后射出,制造出更多的杀戮和悲剧。
但就是这么个傲慢又嗜血的男人,穿着这么一身土掉渣的黄金衣,却有着睥睨众生的专属于强者的气质,让人只能畏惧,却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是的,这就是她的挚友,吉尔伽美什!
迦佳怔怔的在刀枪剑雨中看着这一面倒的杀戮,直到吉尔伽美什跳下来把她带上了飞舟。
“这么开心,见到我说不出话来了吗?”吉尔伽美什把迦佳放在维摩那上那黄金王座上,看迦佳脸上挂着泪痕仰头无声看着他的模样,只恨不得把她拖回宫殿狠狠亲近亲近再说。
迦佳连忙低下头,用力摇了摇,却抓着吉尔伽美什的衣角不肯松开,声音也沙哑了:“真好,又是你。”……救了我。
“是很巧,每次见到你,都在哭呢。”吉尔伽美什舔了舔唇,越发期待能够把迦佳欺负到哭的模样了。
迦佳无知无觉的靠着他,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真的很难受,连最亲的血缘亲人都能出卖她,那这世界还有什么是值得信任的呢?
吉尔伽美什看着迦佳难过的表情,也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和我走,嗯?”
迦佳眨了眨发涩的眼睛,十几年的相处让她很快就明白吉尔伽美什的意思:“再也,不回来了吗?”
“我的王国在海的另一端,来回并不方便。”吉尔伽美什睁着眼睛说瞎话,“而且,这里没有值得你需要回来的了。”
迦佳很想反驳的,但是一转,却丝毫想不到自己可以留下值得留下的理由。
“我们梦中相会的宫殿,你就不想见一见吗?”吉尔伽美什话语之中带着的诱惑已经足够打动迦佳了。
那座城堡?!
迦佳其实已经把那座华丽的城堡当成自己另一个家了,她过去的生命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那里度过的。吉尔伽美什这么一说,迦佳就再也没有坚持的理由。
坐在方舟上,迦佳往下最后看了一眼,那座大理石构筑的灰白皇宫,与她,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们走吧。”迦佳收回了视线,看着吉尔伽美什。
吉尔伽美什微微一笑,知道迦佳已经算是大半都落在他碗里了,等回到宫殿,那是想要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滴。这么一想,吉尔伽美什心情大好,就连背后那群烦人的带翅膀的畜生和杂碎骑兵追过来也让他没有怎么生气了。
俯身抱起迦佳,两个人不可谓不亲密的一起坐在王座上,吉尔伽美什一手揽着迦佳的纤腰,一手按在了控制台上。
“走了。”
“嗯。”
“吉尔……”
“嗯哼?”
“我只有你了,所以,绝对不可以欺骗我哦。”
“……不会。”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对吧?”
“这是当然,本王不会再给你离开的机会。”
“那真是太好了。”
“哼,算你有点眼光。”
“我真高兴,能够遇见你。”
很高兴,很高兴,能够遇到不离不弃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