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湖边
急匆匆赶来的村冈芙先是打量了伏原悠几眼，才松了口气，转而插着腰。
接着，被伏原悠这一番突兀的话搞的莫名其妙的村冈芙浮现出一脸迷惑的神情。
她指了指自己。
伏原悠摇摇头。
显然，村冈芙不理解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是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并深吸两口气调整好呼吸，又指了指伏原悠。
伏原悠点点头。
他也不做解释，毕竟刚才那只是他对自己愚蠢做出的小小总结罢了，并不重要。
“大鲶鱼呢？”
村冈芙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一步，视线来回扫射着四周水面。
“很可惜，消失了，它只出现了一下。”
伏原悠说道。
“呼，那就好……”她看起来轻松了许多，接着解释一般地说道，“我很担心你，伏原君，夜钓是很危险的，好在你没有夜钓的习惯。”
嗯，村冈芙女士有理有据，说的话让人信服，还带有一定的人文关怀。
要不是有模拟世界里他人不在湖边的时候，这姑娘也急匆匆冲去湖边的那一幕，他就真信了。
伏原悠笑着点头，说道：“没错，夜钓既危险又伤身体，我只是出来散步，恰巧遇上了那条鲶鱼而已。”
“很自律嘛，不像我那个混蛋老爹，啊……想起他我就头疼，要是你俩能换换就好了！”
村冈芙蹲下来，用手指轻轻拂过水面。
伏原悠没有成为别人父亲的习惯，他同样也蹲下，轻声问道：
“小芙姐，你并不喜欢鲶鱼，是因为它们的皮肤光溜溜的吗？”
村冈芙狐疑地问道：“话说，你是怎么知道，我不喜欢鲶鱼的？”
“当然是村冈大叔说的。”伏原悠面不改色，模拟器里的村冈大叔，当然也是村冈大叔。
村冈嘟囔了一句，接着回忆似的说道：
“老爹怎么什么都和你说……哎呀，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国小？还是什么时候？当时呀，我听说鲶鱼会带来灾祸，譬如地震、海啸呀……再加上这种生物两条胡须那么长，看上去就吓人，就误会它们咯～”
伏原悠眨眨眼。
“误会？”
“没错，误会。”
“譬如？”
“譬如……譬如神话故事里，鲶鱼总被认为是地震的灾祸源头，居然说地震是鲶鱼翻身带来的天灾，真是愚昧！”
讲到这里，村冈芙有些气愤地弓起手指，弹击水面，水花随着扑通一声溅射的老远。
“还有很多浮世绘，用那什么镇地石，压在鲶鱼的身上，或者敲鲶鱼的脑袋，还有好多人用锤子、棍子之类的东西攻击鲶鱼，过分！”
见她说得郁闷，伏原悠安抚道：
“但浮世绘里也有很多商人和农民其乐融融，大鲶在他们身边畅游的，这些浮世绘的数量好像比打鲶鱼的那一类要更多呢。”
这倒是实话。
现在流行的说法是——鲶用巨大的力量带来毁灭的同时，也带来了复苏的力量，是复兴之音，被视为福神，被称作“改造社会之鲶”。
琵琶湖因为有着琵琶鲶这一特色物种的存在，就专门设立了一座庙宇，就和鲶这种生物有关，拜访的旅客络绎不绝呢。
村冈芙噗嗤一笑，嫣然道：
“我就是说说啦，不是真的生气，哪有用今朝的剑斩前朝的官的道理，你还真是可爱。”
“……请务必换成帅气，或者体贴。”
伏原悠并不想被女孩用可爱来形容，就算是大他八岁的大姐姐也不行。
“所以，小芙姐并不想让大叔钓上这条鲶鱼吧？”伏原悠问道。
出乎他意料的，村冈芙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没错。”
“为什么呢？”伏原悠不理解。
莫非胳膊肘向外拐这个词语，已经进化到跨越物种的程度了吗？
就因为村冈芙曾经对鲶鱼有过误会？
显然不是。
“当然是有原因的啦，这是一条特别的鲶鱼。”她有些开心地说道，“我喜欢游泳，你知道的吧？”
“当然，印象深刻。”伏原悠笑着说。
他可忘不了这位小个子学姐，穿着泳衣浑身湿漉漉想要大钓一场的豪言壮语。
“游泳是很容易出意外的，特别在无人看管的区域，这你也知道吧？”
伏原悠翻了个白眼，说道：“小芙姐，我看上去很像三岁小孩吗？”
村冈芙晃晃脑袋，接着说道：“父亲最开始包下这一处鱼塘，我可兴奋了。第一天我就没忍住，热身运动也不做，独自一人就跳了下去，湖水冰凉，不出意外，大腿就抽筋了。”
她一脸后怕，庆幸地说：
“抽筋哎，很疼很疼，疼的我分不清喝进口腔里的，到底是湖水还是我的泪水，就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要叫你哥哥了……”
“现在就不能叫我哥哥吗？”伏原悠打趣道。
“占我便宜？想的美！”村冈芙横了伏原悠一眼，接着有些得意地问：“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吗？”
伏原悠点头说道：
“大鲶鱼突然出现，拖着你到了水面上，然后你就从讨厌鲶鱼变成了不讨厌鲶鱼……你当这是在写小说呢？”
村冈芙缩着脖子后退了一步：“喂喂，我可没这么说啊！世界上哪有这么离奇的事情？”
“所以是什么？”伏原悠有点失望，如果这巨鲶真聪明到了这种地步，他就要怀疑这鱼是不是哪个倒霉蛋变得了。
就和家里那只倒霉的猫一样。
村冈芙干脆坐了下来，伏原悠跟着一起排排坐，只觉得屁股冰冰凉，不是很舒服。
接下来就进入了村冈芙追忆往昔的时刻。
她声音不大，但在宁静的夜色中十分清晰：
“……那天，我背着老爹出来游泳，他背着我划船钓鱼，我抽筋的时候，那条鲶鱼刚好咬了混蛋老爹的钩。
“就这样，鲶鱼带着我爹的小船，一路来到了我的身边，接着我就获救了。所以，这鲶鱼这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吧。
“我不知道老爹为什么非要执着把它钓上来，但钓上来总不能是向它道谢的吧？
“一旦被钓上来，等待这条鲶鱼的命运，大概就是被专家们围观，被记者们争相报道，再被放入特制的水缸中，配合白大褂们的研究，最后的归途大概就是在哪个爱好独特的富人家的鱼缸里。
“这可不好，也许这条鲶鱼并不知道它救了我一命，但在我的角度来说，它的确是我的恩人……好吧，其实老爹鱼竿都被我做了手脚，他没戏的，你可不准告诉他。”
村冈芙眯起眼睛，伏原悠一阵若有所思，接着点头表明战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