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忙乖巧点头。
赵嬷嬷便收回视线,在前面领路。
殿下上月十五中了药后,却不想那药如此猛烈,居然每月都要发作一次,本是想让姜神医为之祛毒的,但姜神医却道,这药烈,居然与殿下体内久居的寒毒相克。
*
青青已经许久未被嫡姐召见了。
今天刚跟太子殿下独处,就被急急忙忙喊回来,青青下意识心虚得不行。
她挪着步迈进去,黑黝黝的屋子十分压抑,让青青觉得空气都在她进入阁楼的那一刻凝固了,看着身后的屋门被轻轻关上,最后一丝光线也被夺走,便更加显得阴森。
青青硬着头皮进去。
嫡姐正衣衫不整的坐在床上,领口开得极大,腰带也系得松松垮垮,一头乌发被白色发带低低扎着,偶有几缕湿哒哒的贴在鬓角,配上那转眸看来时秾艳飞红的勾人风情,媚得让人不敢直视。
但嫡姐的媚却不是常见的媚俗,而是带着英气的媚态,撩人心魂。青青看着她,不知怎的,居然红了脸。
“青青怎又站那么远。”嫡姐声音很轻。
青青忙过去,乖巧地跪坐在嫡姐床边的地上。
嫡姐还不满意,拍了拍她身侧的位置,“上来坐。”
青青抬眼,悄悄看了下嫡姐的神情。
见她笑眯眯的,这才稍微大些胆子,小心翼翼爬上嫡姐的床,却不敢真的坐到嫡姐身边,而是跪坐在嫡姐脚边的位置,试探着问:“长姐这么急喊青青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吗?”
嫡姐略微挑眉,“怎么,没有急事就不能喊青青来了?”
话说到后面,为了显得有压迫感,还故意压低声音。
“不不不,”青青忙摆手,小心翼翼道,“长姐想什么时候喊青青来,都可以的....”
嫡姐忍不住轻笑了下,那笑在青青看来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媚态横生。青青被这个笑晃了眼,可嫡姐却突然朝她凑过来。
青青下意识往后躲。
可嫡姐却紧追不放。
青青退一点,她就进一分。
直到青青的后背抵在了床栏上,宋子衿依旧在朝她靠近,直到呼吸都要缠到一处,宋子衿才低头埋在青青颈处,轻嗅了下,叹慰一声:“青青还是这样香。”
嫡姐的呼吸很滚热。
她额间还冒着细密的汗,这状态跟上个月十五月圆时....一模一样。
青青吞咽了下,“长姐...”
“嗯?”尾音上扬到勾人的弧度。
“我们这样是不是太亲密了。”青青硬着头皮。
“你我同为女子,一同沐浴都是可以的,这又算得了什么?”
青青仔细想了下,好像的确如此。
大抵是她从未跟别的姊妹亲近过的缘故吧,便不太了解,但她敢肯定的是她不喜欢这样,因为很不适应。
嫡姐的呼吸忽然下移,“青青好瘦呀,可这里却很胖,是往里面塞了馒头吗?”
青青忙用手挡住,阻拦嫡姐的视线,因为被看了私密的地方,虽然隔着衣服,青青依旧觉得羞愤,一时口不择言:“那长姐是塞了切菜板吗?”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忙又捂住嘴。
如此冒犯的话,嫡姐居然半点没生气,而是笑了笑,“是不是塞了切菜板,青青摸一下不就知道了?”
青青有些不容置信,差点觉得自己听错了。
看着嫡姐直勾勾的视线,青青不得不试探性的碰了下,便要立马缩回来,却被嫡姐抓住了。
随之她的腰上就传来重捏的疼痛,以及对方加重的呼吸:“青青的腰,很软。”
......
青青第二日又是哭红着眼睛出来的。
她一回到浅云居,就将身上的白裙脱下来,丢在地上,不解气还上去踩了好几脚。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肩上的牙印以及腰上的青紫掐痕,哭得好不伤心,上气不接下气。
嫡姐昨晚,
一定是想杀了她!
不然怎会那么用力掐她的腰,还啃她脖子。
等青青沐浴完,换上衣服,就让人把那条白裙丢出去烧了,嫡姐的东西她才不用呢,也不要留在浅云居里碍她的眼。
青青拧着帕子抽泣着,抹了把眼泪,就让忱音去把枕星喊来。
*
枕星本在照顾后院的蔬菜,听到姑娘叫她,立马将沾满泥巴的手洗干净,就往主屋赶去。
她进去时。
姑娘还在小声抽泣,眼圈通红,鼻尖也是红彤彤的,手里拧着帕子坐在塌上,弱柳扶风,羸弱秀美。
怪不得那位会被姑娘迷了眼,就连她与之同为女子,也不免心驰神往。
她开口,声音还带着哭腔:“枕星。”
枕星这才从姑娘的美貌中回过神,忙行礼,“奴婢在,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姑娘左右看了看,“你把门窗关上。”
枕星照做了后,就见姑娘又招了招手,小声:“你过来。”
枕星虽然不解姑娘为何如此神神秘秘的,但还是听话的凑过去,就听姑娘用帕子挡着,附耳过来,小声说:“你以前在长姐的院子待过,可觉得长姐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枕星一凛。
枕星手心捏着汗,谨慎道:“嫡姑娘他...爱养的宠物跟别的姑娘不同?”虽然殿下要扮作女子,但是养狼的习惯却是一直改不掉。
青青眼睛一亮,继续追问:“长姐是不是很喜欢那些狼,对那些狼比对人都亲昵?”
枕星小小点了下头。
殿下的确待那些狼极好,除了赵嬷嬷和三姑娘外,殿下从未对谁比对那几头狼的耐心足,而且只要抓到奸细和叛变者,都会被拉去喂狼。
青青又问:“那嫡姐每月十五,是不是都要....”吃人。
她没敢说得太明白。
但却用眼神暗示了下枕星。
枕星没太理解姑娘的意思,但看着姑娘满是期待的眼神,以及赵嬷嬷的提点,还是愣愣的点了下头,“嫡姑娘小时候遇到了些事,每月十五晚上都不敢一个人睡,所以总会寻位侍女陪着,现在来了宋府,瞧着姑娘您讨喜,便总想多亲近,所以便总喜欢喊姑娘您去陪着。”
赵嬷嬷说了,三姑娘目前还没发现殿下是男儿身,这件事一定要寻个理由瞒着。
却不想这句话说完,就看到了姑娘趋于绝望的模样,一张小脸除了眼圈和鼻尖,惨白惨白的,“枕星,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枕星听话的退了出去。
同时将屋门关上。
青青恹巴巴的靠在塌上,手里的帕子都被她拧成了一团。
看来嫡姐真的每月十五都要吃人。
还专吃女子。
枕星虽然那样解释,但青青如此聪明的人,自然一下就能听明白,枕星所说的不过是个用来掩盖事实的遮羞布,嫡姐真的是个狼人。
不过青青稍微庆幸一点的是,昨晚她跟太子殿下相处的事情,没有被嫡姐知道。
**
青青正在屋子里睡觉。
就听见外面发生了不小的动静。
青青揉着眼睛坐起来。
正好忱音推门进来,“姑娘醒了?”
青青点点头,问:“外面怎么这么吵。”
忱音过来服侍青青洗漱,穿衣,“不是咱们院里的,只是闹的动静太大了,以至于咱们院子关上门都能听见。”
青青眨了眨眼:“发生什么事了。”
忱音悄悄附耳过来,道:“李大娘死了。”
“李大娘....”青青念了下,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是那个之前帮我们卖画的李大娘吗?”
忱音重重点头,“就是她。”
“怎么死的?”
忱音回复:“死在了她自个的屋里,被人发现时,尸体都臭了,脸都被刀划了个稀烂,都认不出来了!但好在李大娘体态壮硕,咱们宋府没有她这么胖的,所以还是认得出来就是李大娘的尸体。”
青青听着骇然。
好端端的人,居然就死了....
而且还是死在宋府,指不定凶手也是宋府的人!
“凶手抓到了吗?”青青忙问,要是杀人犯藏在宋府里,那多吓人,半夜睡着,指不定就被杀人犯摸进了屋子,要了性命。
忱音摇了摇头,“没有。”
见青青有些担心,忱音又忙说:“姑娘放心,老爷已经把李大娘的死报了官,有不少大人来查案呢,并且老爷还派了很多护卫来咱们浅云居。”
青青这才松懈些。
虽然李大娘为人刻薄,爱贪小便宜,为她们卖画的时候,总会贪去不少银子,但总归那段时间能活下来,全靠李大娘的帮忙,青青心里暗暗祈祷着,早日抓到凶手。
**
午后。
浅云居外。
妙儿偷偷摸摸的躲在浅云居的墙根。
她看到有浅云居的侍女要进去,忙把一锭银子抛出去,那锭银子滚了滚,落到那侍女的脚边。
那侍女顿住脚步。
随之便视若无睹的越过银子,推门就要进去。
妙儿急了,忙出声:“那位姐姐!”
侍女停下,转头看向妙儿,眼神清明,仿若看透一切:“有事?”
妙儿忙寻着借口:“这位姐姐有没有看到一锭银子,这可是我这个月的月银,可不能丢了。”
侍女指了指不远处的地上。
妙儿又出声:“能不能劳烦这位姐姐帮我捡起来?我的腰受了伤,弯不下去。”
侍女冷笑了下:“自己捡。”
见这个侍女不按套路出牌,妙儿左右看了看,忙从袖子里又掏出几锭银子就往那侍女手里塞:“这位姐姐,我见你人好,拾金不昧,所以很想跟你交个朋友。”
侍女没拿。
只冷冷看着她:“二姑娘的贴身侍女想贿赂我这件事,我一定会如实禀报给三姑娘的。”
这么说完,侍女不再搭理妙儿,直接进了院子。
然后‘砰’的一声将院门关上。
妙儿气得直跺脚。
侍女进了院子后,就将事情如实告知了枕星,枕星又去敲屋门,跟青青说了下。
青青沉默着,“不必理会。至于那个叫思月的侍女,赏些银子吧。”
枕星称是。
*
又过了几日。
吐蕃使臣便提出要求了,说想要一位代表两国停战、友好往来象征的公主,嫁给他们吐蕃的二王子。
皇室一共有三位公主,但吐蕃使臣一位也没看上,却看中了永安郡主。
便提出想要让永安郡主当她们二王子的王妃。
皇帝陛下立即下了赐婚的旨意。
只是这一嫁去吐蕃,大概终生都回不来了,所以吐蕃使臣便先回吐蕃了,准许永安郡主在上京多呆半年陪伴爹娘。
周围人都议论纷纷。
议论的,皆是永安郡主的父亲,靖王爷。
靖王爷曾也是位征战沙场的将军。
在前朝,封大都督的府门依旧落魄时,靖王爷便是朝中数一数二的将军,经常被派往边境守卫国土,直到后来帮助冀朝皇帝谋反,其后主动辞官,才退出官场,被皇帝陛下封了王,在上京做个闲散王爷颐养天年,这才给了封大都督成为朝廷一品武将的机会。
而当年靖王爷打得最多的就是吐蕃。
所以吐蕃十分痛恨靖王爷。
按理说冀朝公主的身份无论如何都要比郡主尊贵,但他们却都一一摇头,指定要永安郡主,指不定就是要报仇,以折磨靖王爷唯一的女儿来获得报复的快感。
而永安郡主的性子又是泼辣张扬的,从来不会服软,到时定然不会服吐蕃人,宁死不屈之下,指不定嫁去吐蕃没个几月,就要香消玉殒了....
上京中,一片唏嘘。
靖王爷也没有办法,圣旨不可违。
他只得强颜欢笑,为永安郡主举办了宴会,昭告天下这场和亲,他们靖王府答应了。
宋府也在宴请的名单里。
青青乘坐车马到了靖王府。
只觉这府门气派非凡,里面的庭院布置却不是雅致一类,而是大气风范,好多该种花花草草的地方,都被建成了赛马场、练武堂。
青青看得满脸稀奇。
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武器。
一些公子哥们来了兴趣的,便以一把宝剑为彩头,在赛马场上赛马。外边围了一堆的姑娘小姐,满脸羞涩的为自己心仪的公子喝彩,好不热闹。
青青眨了眨眼睛,看着觉得有意思。
便也挤着人群过去看。
这才听到周围的姑娘们大多喊得都是一个人的名字——
‘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