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扬和韩清逸站在一旁安静地听几人寒暄。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长水村有发现中华鲎的情况,此刻韩清扬哪还有关心小岛的心情,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几人的谈话上了。
虽然不是在海边长大,但韩清逸毕竟是医生,也曾经了解过中华鲎这一物种的血液在医学上有哪些用途,近年来国内国际市场由于海鲎群体的急剧减少,鲎血的价格也逐年攀升,便也听得认真。
“省动物研究院好像没听说过有专门研究中华鲎这一物种的专家吧!”韩清扬突然淡淡开口。
吕教授瞬间一脸苦笑,也不生气韩清扬质疑他的身份,“不瞒你们说,我原本是研究海洋生物保护的,前几年才开始深入接触中华鲎这个种群的。目前我国鲎保护相关的管理法规还待完善,所以人们对鲎的关注程度普遍不高,从事研究和保护的人都非常少,研究成果和保护方式还远远不能满足物种的保护需求。所以,整个省动物研究院,除了我,就没有人在研究中华鲎了,韩先生没有听过也是正常。”
韩清扬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那这个物种有什么研究的意义吗?”
“非常有意义......”,事关自己的专业,吕教授显然非常专业,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不过他的研究方向主要还是中华鲎的保护和人工育苗,对于在医学上怎么运用,有什么经济价值,这个了解就不太深刻了。
不过对于近几年鲎血价格上升,导致走.私活动更加猖獗的事,吕教授还是有所耳闻的,所以言语之间,还是表达了对国内中华鲎生存的现状的担忧之情。
国内的研究机构不像国外,教授们的研究成果大多致力于转化为经济动能,而国内的这一类研究,可能完全是与经济利益脱轨的,所以吕教授不太了解这一方面也在情理之中。
韩清逸是很了解他哥这个人的,不能说他这个人金钱至上,因为他们韩家从来就不缺钱。
但他却独独享受那种在商场上征伐、挥斥方遒的感觉,而能衡量他是否成功的标志,就是公司或者银行单上的那一串串数字。
坦白说,韩氏每年拿出来做公益的钱不少于一个小型上市公司一年的利润,这些都是不计回报的,但韩清扬的每一笔不以慈善为目的的投资,可都是抱着赚钱的心思去的。
直白点说,这个人就以赚钱为毕生事业。
所以,他很清楚他哥说的研究的意义是什么意思,就是问保护中华鲎会有什么经济上的价值,不过韩清逸可不好意思在吕教授这种知识分子面前给他哥讲中华鲎的经济利益,那可能会让吕教授觉得他哥就是个满身铜臭的商人!
诚然韩清扬确实不是这样的人,论说附庸风雅、装腔作势,韩清逸自以为他还是比不上他哥的。
不过,此刻也不好在吕教授面前谈论这些,韩清逸便向韩清扬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哥应该停下这个话题了。
两方人也不好一直在这儿说话,吕教授一直滔滔不绝地,顾况蕴便提议道,“要不,咱们去月亮湾坐一下吧!”
还能喝杯茶,歇歇脚。
吕教授却摆摆手,抬头看时间还早,便向几人点头告辞,转头对秦城说,“秦干事,趁着时间还早,咱们再转一下吧!我想多掌握一点一手的资料,听说你说前面礁石区也经常有中华鲎出没,咱们去看看吧!”
秦城点头,确实有村民反映,有时在赶海的时候会在礁石区发现这中华鲎的身影。
秦城和吕教授说着话慢慢走远,在海边礁石区又转了一圈,虽然没有发现中华鲎,但还是发现了它们经过的痕迹。
这时周围已经有很难见到游客的身影了,秦城看向吕教授,“教授,您看,就我们村现在的情况,能申请被划成中华鲎保护区吗?”
吕教授摇头皱眉,“样本太少,观察的时间太短,虽然发现的数量很可观,但不知道是否稳定地存在于这一区域,还不足以形成有利的证据证明这里有能成为保护区的必要,而且现在对于这一物种的保护还在初期,我暂时不太确定zhengfu能否为中华鲎而建立保护区。”
秦城急切道,“那怎么办,什么规模的种群才能申请建立保护区呢?”
吕教授想了想,“至少需要两年稳定的数据,而且有一定规模才行,因为不确定你们村今年发现如此大规模的中华鲎是不是偶然时间,如果是偶然现象,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自从考察队来长水村常驻后,冶炼厂要来的消息甚嚣尘上,村委的人们都在想,如何才能解决这个麻烦,如何打消上面的念头,不让冶炼厂在这里落户。
村委的办法是依靠群众的力量,说服附近的村子和长水村一样反对上面的做法,要是反对的声音多了,那县上不可能不顾及村民们的感受,可能会迫于压力停止冶炼厂这个项目。
杨老的办法就是找儿子帮忙,看看能不能在省城找人帮忙解决这个麻烦;而秦城想到的办法,就是吕教授。
秦城作为刚出社会的大学生,他的想法自然与村长不同,与其一个个地解决未来会来长水村投资的这一类企业,他想的是,能不能直接解决长水村以后会被zhengfu开发占用的问题。
随着村里发现的中华鲎数量越来越多,村长虽然加强了村民的宣传力度,让大家注意保护好在海边发现的中华鲎,但到底没有将它做为一种拒绝冶炼厂落户长水村的筹码,或者说武器来对待,但秦城就不一样了。
他读过书,眼界比村长开阔不少,也了解过国内几个生物保护区与景区共同开发的案例,所以秦城认为,要是长水村真的被划为中华鲎保护区,至少那些污染大的企业再要落户长水村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而且要是长水村成为保护和繁育中华鲎的保护区,那么就算以后再有什么开发,那对于长水村周围的环境来讲,也不会有很大的破坏,会尽力地保持长水村现有的自然环境。
不仅如此,长水村成为保护区后,中华鲎保护区也可以成为他们吸引游客来的手段,吸引来的资金也可用于中华鲎的保护,这对于长水村来说,不可不说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秦城在心里盘算了很久,也托了许多关系才联系到吕教授,因为国内研究中华鲎的人实在是太少,可想而知秦城找到吕教授是多么困难了,为此他还欠下了不少人情。
但秦城觉得这都是值得的,他找来吕教授就是希望能得到他在学术界的一些支持。
可现在,吕教授却告诉他要用两年的时间才能确定长水村能不能被列为保护区,他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长水村还能有两年的时间吗!
恐怕两年过后,冶炼厂已经开工,长水村也被毁的不成样子了。
“那,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秦城眉头蹙起。
吕教授摇头,“恐怕没有,国内对于这一方面的管控还是很严格的,没有足够的数据支撑和事实做为依据,要将长水村划为保护区实在是太艰难了。”
秦城低头沉默良久,最后抬头看向吕教授,“吕教授谢谢你了,我再想想办法吧!”
吕教授也知道一点长水村的事,说实话这样看了一圈下来,他对这个村子的印象非常好,没有大规模开发,水质也很好,是一个非常适宜中华鲎生存的栖息地。
要是长水村以后真的会建冶炼厂,那他也感到挺心痛的,那样中华鲎一定会失去一个非常好的自然栖息地。
吕教授低叹了一声,可惜,他在研究院只是一个默默无闻似地人物,没有多大的话语权,也帮不了什么忙。
就因为他这几年在研究院研究中华鲎,在里面也颇受排挤。
“别客气秦干事,没帮上忙我也挺惭愧的。“吕教授拍拍秦城的肩膀,“我会在长水村住上一段时间,好好观察一下这个种群的生活状况,明年我也会来追踪数据,如果需要,以后长水村申请成为保护区的时候我也会拿出研究意见和论文来支持你们的。”吕教授说。
秦城说,“好的,谢谢”,他只能再想其他办法了。
可是,现在形势已经到了十分危急的局面,秦城实在是不知道,他该去找谁,才能解决这个麻烦呢!
这边,秦城与吕教授走后,韩清逸就简单地和他哥介绍了一下中华鲎的情况,重点介绍了鲎血的作用和经济价值。
对海鲎的血液研究到了今天,人类发现在鲎血中提炼的“鲎试剂”,可以准确、快速地检测人体内部组织是否因细菌感染而致病,还能够抑制细菌的生长,减缓癌细胞增殖;还被运用于如脑膜炎、霍乱、鼠疫、百日咳等由革兰氏阴性细菌引起的疾病的临床诊断中。
同时,在制药和食品工业中,还可用它对毒素污染进行监测,在药品检验、食品卫生、环境监测等方面都取得了重大的进展。
“所以说,现在鲎血在国际市场上的价格很高。”
最后,韩清逸用这句话做了总结。
韩清扬摩挲着下巴,“所以,要是韩氏能够投资吕教授的研究,在这里建设一个实验室,以后能为我们带来丰厚的利益吗?”
“现在国内中华鲎的人工育苗已经初见成效,要是能够通过增加种群数量提高鲎血的产量,我想这个应该是可行的。”韩清逸含笑说道。
所以,他哥这是打算又进军医药界了吗?
“嗯,不错。”韩清扬状似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顾况蕴在一旁“瑟瑟发抖”。
韩总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气势,这种感觉就要扔一沓支票在你脸上的感觉是怎么肥事啊!
果然有钱任性吗?
韩总三言两语,心中又有一个投资项目预定。
然后,顾况蕴就带着韩清扬与韩清逸去了小岛。
为了保护海岛上栖息着的众多海鸟,现在村里已经限制了去到小岛的人数,所以这里工业文明的痕迹很少。
由于村长安排了人在海边和近海打捞垃圾,所以小岛上以前时常能看到的泡沫、矿泉水瓶等垃圾也不见了。
据村里的村民说,最近小岛上又搬来不少海鸟,除了常见的信天翁、海燕、小军舰鸟、海雀、白鹭、海鸥等,还有一对极其珍贵的中华凤头燕鸥。
这种海鸟一生只产十多枚蛋,对环境要求极高,需要安静的栖息地和清洁无污染的空气,而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把它列入极度濒危物种,全球数量也不到百只。
因为小岛边暗礁比较多,水也比较浅,旅游船根本就无法靠近,所以几人只能搭乘快艇过去。
等到几人来到村北码头的时候,看见俩人西装革履的样子,驾驶快艇的工作人员有些为难了,还真没见过穿着西装来海边玩的,便开口建议他们换一身方便行动的衣服。
不过因为俩人这次来根本没有想到会出海,或者说没想到要坐快艇出海,都没有准备多余的衣服,顾况蕴只能在村里的旅游用品店里给他们买了两套。
其实也能想清楚,村里开的店光临的大多数都是普通游客,所以也不会准备什么多高档的运动装。
价格对于韩清扬和韩清逸来说,非常低廉,非常不合适他们的身家,非常不能衬托出韩总的威武霸气。
特别是上面印上的好几个运动品牌的图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杂牌货。
韩总面无表情地拿了衣服,仿佛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上穿的是破布难衣,还是锦衣华服。
而韩清逸,摸了摸面料,又摩挲了一下衣服上印上的好几个标记,挑眉看了顾况蕴一眼便没说什么,进屋换衣服去了。
等到俩人出来的时候,顾况蕴忍不住弯了眉眼,看惯了俩人穿着西装一派禁欲高冷的样子,再突然变身如此休闲接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