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史进家中。
老太公正和王进坐在一块儿谈话。
见李世民和史进从外面走了回来,也都是笑脸相迎。
“李相公的事可办好了吗?”
史进却照着李世民所说的那样,赶紧先迎了上去。
“李大哥的事已经办妥了。只是还有一桩大事要告诉爹。”
“什么大事?”
“少华山上新来了一伙山贼,喽啰有五七百之众,穷凶极恶,四处生事,华阴县拿不住,他如今开了三千贯的赏钱。”
老太公一听,也是满脸的惊讶。
不过,这并没有过多的慌乱。
活了一辈子,这样的情况也时常遇见。
“既然如此,那随后将庄户们都叫来,大家商议一下。各家派出人来,轮流的站岗放哨,若是发现了山贼的踪影,便立刻敲响梆子警报。乡亲们互相救应。”
事情若是这么简单的被解决,史进反而不乐意呢。
“爹呀,哪有这么简单。”
“且不说那穷凶极恶的就有五七百人。他们专是一些打家劫舍的没命的家伙,咱们庄户人家却都是老老实实种地的良人。哪里能和那群专门打家劫舍的坏家伙比凶狠?”
“更不用说,他们就靠着打家劫舍营生,咱们却要靠着种地营生。每日忙于农时,便已经十分疲累了,哪有那么多精力在与他耗着?都说是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史太公人老成精,一听就知道史进话里有话。
但这个老头也只是笑呵呵的。
自己的家业迟早要传给自己儿子的手里,是得看看他的想法。
“那我儿的意思是?”
“照我说,将庄户们召集起来,选拔些人出来,咱们家供给些财粮,练一只兵出来,专门防备这块山贼。”
老太公却笑而不答。
照他的意思,自然是觉得史进这个想法不靠谱。
庄户人家能练出来什么兵?无非是打熬体力,兵法什么的,寻常人也不懂。
而这各家各户的壮劳力,每日干着农活,若吃饱了饭,也有一膀子力气。
想要再把他们练成那种官府的士兵,所需要付出的钱粮和以他们的能力能得出来的结果并不成正比。
可老太公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史进又说道。
“李大哥熟知兵法,可由他来处置此次练兵的事情,我跟在一旁,顺便也能学习学习统兵作战的本事。”
这句话一出口,那可不了得。
史太公在这华阴县地界上也算是一号人物,自然知道兵法两个字的含金量。
即便是这个县城中的衙役和一些士兵,也不过是随便的练了练,拿这些武器配合一下,那县尉也只不过是仗着人多势众,都不懂什么兵法。
若史进能学得兵法,自然是了不得的事情,那是真将军的本事。
大宋朝廷确实是重文轻武,但能成为大点的将军,也比地方县令要威风,尤其是华阴县,又靠近边庭,自然也是要更加重视武备一些。
更不用说你想当文官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啊。
如今有机会学的上乘兵法,老太公自然不能让自己的儿子错过这个机会。
老太公知道,今天自己儿子来找自己,必然是李世民的主意。
但他的心中并不反感,若自己儿子真能学到上乘兵法,当个将军,自己家这些土地,这些庄客散尽了再回来也不过是顷刻之间。
而李世民的来历说的那样的飘渺神秘,仪表又是如此不俗,本就让人心折,东京来的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也隐隐的处于下首。
种种迹象都让老太公肯定,这个李相公必然是个了不得的人。
他当下笑得更灿烂了。
连忙拉着自己儿子的手热切的说道:“哎呀呀,学兵法那可真是了不得啊。大郎,来来来,快快快,给你师傅叩头。”
李世民连忙上前阻止。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李世民什么没见过?这个老太公打的什么主意,他自然也心知肚明。
老太公自认为见多识广,觉得李世民绝对不是一般人物,将来必定如同潜龙出渊一般成就一番大事业。
这样的英雄人物,最好就是能与他相交于微末之中。
而老太公执意的想让史进三番两次的拜李世民为师,就是想把这关系给坐实了。
李世民自然不肯给自己带上枷锁。
即便平日里兄弟相称,但各自心里都有一杆秤,若对方对我好,自己自然加倍奉还。
而李世民如果认可史进,自然会将其视为心腹,视为手足。感情深厚,自然不用多言。
若是不认可他,感情在自己心里慢慢淡去,也任由李世民自己判断。
可若要让使劲硬生生的拜了自己为师,非要拗一个师徒关系扯在这里,那就是在现实中给李世民带了枷锁。
有了明确的契约关系确立,权利和义务自然也就会随之出现。
李世民自然不想让自己轻易的陷入被动的局面。
于是在这大厅之中,又是一番你争我抢。
最终老太公看李世民态度坚决,却不敢再坚持,免得惹得李世民不快。
而李世民能这般冷静又坚决的做出判断,又让老太公更加的高看他一眼。
拉着李世民的手,十分诚恳的说道。
“相公既然有真本事,能教大郎,便将这史家庄当成自家一样,若需要什么,只管吱一声,万万莫要客气。”
“我已垂垂老矣,将来总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有什么想法,尽管大胆提出,我一定鼎力支持,需要钱粮尽管支取。”
这老家伙也是下了血本,也难怪,能经营着有着数千庄客、几百户人家的庄子。
确实眼光毒,有魄力。
他认定了李世民将来必然是个非凡人物,与英雄相交于微末之间,将全部身家托付,可以说是在赌,也可以说是在投资。
如此诚恳,如此付出,使得就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主打的就是一个感情牌,李世民将来成了事,一定不会亏待史进。
李世民也是领了这份心意,心里也感叹。
当年与药师谈论兵法,今日史太公所作所为,岂不正合了那正奇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