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囊中之物
眨眼间,又过了两日。
秦明日日在那城下叫阵,十分嚣张。
每一次都把城楼上的众人气得牙痒痒。
但是因为上一次不小心战败,史文恭从马上摔了下来,曾涂胳膊上也受了些轻伤,城中的官吏虽然想要逼他们出战,但也并不大意。
还是忍着气,让这两员大将休息休息。
只休息了两日,见他俩确实无有大碍。
那府尹便将城中新找出来的一把方天画戟送到了史文恭的住处。
史文恭与曾家四兄弟见了,便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是府尹在催促他出战了。
府尹送过来的方天画戟,史文恭并不难。
他自家随身带着备用的呢。
这边城楼上咚咚战鼓敲响,又吱呀呀开了大门,一队队兵马窜出,在这门外排好与梁山对峙。
只瞧着秦明他们也谨慎起来,史文恭并没有立刻窜出,继续与他们交战。
是反手拉过来了曾涂和苏定。
“两位贤弟,听我一言,你们先出去一个,对住这霹雳火秦明,另一个拦住他那表兄颜树德。那个叫武松的,由我来对付。”
“我只几十个回合料理了那个武松,再回过头来,捉了秦明,颜树德。”
“有着三人在手,此番也算立了大功,这府尹再想对咱们发难,却不能够,咱们也不必纵兵去追击,免得误入了梁山的陷阱。”
史文恭一番安排,听的曾涂和苏定都是连连点头。
只单说武艺,史文恭最高。
若让他抽出身来,有一个单挑的机会,很快便能取得优胜。
也不必像原来那样被秦明俩人挡住陷入纠缠之中。
苏定与史文恭都是持有谨慎态度的。
只曾涂想逞一逞威风。
但若能与史文恭一起将这梁山三员战将拿下。这威风也算是逞了,倒也真不必再以身犯险。
众人在这里商议着。
那城楼上见底下没有动静。府尹便不高兴。
他一沉了脸,旁边一个县令从那小兵手中一把将鼓槌夺了,咚咚咚,连敲三下。
史文恭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烦的抬头看了看城墙之上。
也只能叹一口气,准备迎战秦明。
秦明也在那里叫骂着。
“一群缩头乌龟,上次兵败,算你们运气好,让你们逃得了性命,怎么如今出了城还犹犹豫豫不敢上前吗?不敢打就乖乖的投降!”
此言一出,听得曾涂大怒。
“区区秦明,你有几分能为,不过是一时让你们占了便宜,也敢妄言胜败?不要走,速速与我大战三百回合,看我前来擒你!”
曾涂喊着便拍马而出。
带了一队兵马前来与秦明交战。
但见他头戴金盔,身披铁铠,腰系绒绦,坐骑快马。弯弓插箭,体挂绯袍,脚踏宝镫,手拈钢枪。
真是威风凛凛,丝毫不下于秦明!
秦明见他们换人,虽略有些惊讶,但也并不在意。
他虽然性子燥,但如今还没有开始打,又提前受了李世民的安排。
本来就是要诱敌深入,佯作失败的,管他换不换人,自己只上去打就是了。
当即也立刻拍马来战曾涂。
一柄钢枪,一杆狼牙棒,便在这征尘影里厮杀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只看着这两队兵马厮杀。
曾涂与秦明一时之间也是棋逢对手。
只是身后带的士兵,不如梁山的精锐。
隐隐约约略微的显得落入下风。
这两人厮杀的虽然惨烈,曾涂虽然也十分悍勇。但那城上的文官们却不满意。
这么多将领如何只看着曾涂一人厮杀,莫非还是在消极怠工?
那县令又赶紧从正规律的敲着战鼓的士兵手中抢过来鼓槌,又咚咚咚乱敲了三下。
这一下,惹得那正厮杀中的士兵一愣。
当下又是好几个人被梁山的人砍倒在地。
苏定也没有办法。
与史文恭对视一眼,也带着一支兵马拍马而出。
手持着大刀,指着梁山的军阵。
“那颜树德何在?敢来与我分个高低吗?”
颜树德见他搦战,也不迟疑,也带了一支兵马迎战。
只是苏定这一交手,便感到略有压力。
颜树德的实力隐约还比秦明略高半分,而苏定虽然是曾头市的副教师,但他的实力其实已经被曾涂超过了。
虽然比曾家的其他几个兄弟略微强些,但是已经不能和曾涂相比了。
这一对战颜树德自然感到压力颇大。
史文恭见状也不再犹豫,手持方天画戟,拍马而出。
只见他头上金盔耀日光,身披铠甲赛冰霜,手持着方天画戟,端的是威风凛凛。
领了一支兵马,便佯装要围攻颜树德。
武松自然持着两把戒刀前来迎战。
史文恭舞动着方天画戟来攻武松,武松拿着两把雪亮亮的戒刀只凭着自己的一身勇力,奋力的与史文恭搏斗。
可也只是略斗了一二十个回合,便急得脑门上冒汗。
武松有着一身神力,步战武勇无比,可如今在这马战之时,却还未能发挥自己全部的力量。
马战的本事还需要再练一练。
如此一来,哪里是史文恭的对手?
两柄雪亮亮的戒刀,看似威武,却只有招架的功夫,没有还击的力量。
武松调转马头就要败退。
史文恭却不想走了武松,连忙又追了三五步。
石秀、雷横等人见武松落入下风,连忙也都带着兵马从军阵中杀出前来接应。
史文恭刚想亦方天画戟刺中武松的大腿,把他刺下马来。
可见梁山兵马前来接应,便立刻调转马头,并不与他们鏖战。
转头便与曾涂一起将秦明包围。
秦明一个人都不是史文恭的对手,又何况,如今主战的还有比自己武艺并不差分毫的曾涂。
只三个回合,便被打的狼牙棒脱手而出。
无可奈何,伏在马身上,也狠狠的抽着马屁股赶紧逃走。
史文恭竭力围堵,绝不肯让他走掉。
可秦明身边带的梁山兵马也颇为精锐,护着秦明,一时半会也不能被拿下。
颜树德见秦明遇险,大刀一挥,舍弃了苏定前来救援。
苏定武艺不如颜树德,如今哪里能够拦得住?
而那武松、雷横、石秀等人又重新冲了上来。
曾家剩下的三人将也都带着兵马前来接应。
一时间又陷入了混战。
可如今,秦明已经丢失了狼牙棒,手里没了兵器,就算暂时被救了下来,也无力再战。
而颜树德也只能带着兵马与几员将领周旋,苦苦支撑。
“先撤!先撤!”
秦明冲着众人大喊着。
一边拍马狼狈的逃窜,一边扭头冲着那众人大骂。
“你们一时得了便宜,不要嚣张,等你们爷爷换了兵器再来取你们向上人头!”
明明是兵败之将,却仍然这样嚣张,真是气的曾涂、增升他们牙痒痒。
史文恭有心向前冲,把众人拦下。
梁山兵马虽然精锐,但在史文恭面前也抵挡不了多久。
可势如破竹的却只有史文恭一个,身后的那些官兵却都不济事。
双拳虽然能敌过四五六七八手,可单凭着一个人想擒住这几员将却不容易。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走了!”
史文恭焦急的大喊,催促着。
曾涂他们也奋力拼杀,又死了几十个梁山士卒。
可秦明、颜树德却越跑越远了。
而曾涂的三个弟弟虽然也算厉害,但显然不是武松石秀他们的对手。
只能与苏定一起和他们打个旗鼓相当。
敌人想打就打,想走就走,他们是没有半点办法。
那城墙之上的文官们,看着史文恭大展神威,连续击败了济源梁山战将,在梁山精锐士卒之中,也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本来正满意的点头。
可见着梁山的两员将领越跑越远,史文恭似乎又犹犹豫豫起来,心中大为不满。
这明明已经奠定了胜局,梁山兵马不堪一击,这怎么还贪生怕死,不敢追击?
“我看这人就是持兵自重,仗着自己武艺高,想让我们仰仗着他,所以才一时不肯将梁山草寇赶尽杀绝。”
一个县官在一旁恶狠狠的盯着史文恭的背影。
他的县城已经丢了,史文恭要还这样来回的刷功劳,他都恨不得生吃了史文恭。
旁边也有人附和着。
“正是,正是,这个人确实武艺高强,看这梁山多少草寇都不是他的对手,便是那青州赫赫有名的霹雳火秦明在他手上也走不过二十回合。武艺高强,却偏偏这样贪生怕死!”
众人一时都是心中恼火,十分不高兴。
从他们看来,梁山最厉害的将领史文恭都能一个打两个,实在不明白,史文恭到底有什么好怕的。
难怪有着这样天下难寻的好武艺,却只能在区区一个曾头市做着教师。
贪生怕死之徒,如何能够扬名立万,成就大事?
“擂鼓擂鼓,快快催他们进攻!”
“对对,他们不愿意上前让曾弄直接带着大兵杀出去!”
在他们的命令下,城头上的战鼓声愈发的响亮了。
曾弄领着大军,看着自己几个儿子厮杀,或有占上风的,或有占下风的,心里早已经着急了。
如今听着城楼上战鼓声,便知道当官的已经下令了。
他立刻挥动手中的战旗,带着大军一拥而出。
直接扑向了武松,石秀他们。
史文恭、曾涂等人在前,如今被大军裹挟着,也不得不向前冲。
史文恭听着耳边热烈的战鼓,看着士气如洪的宋兵,虽然心中不情愿,但也多少觉得自己可能是确实有些谨慎了。
也只能舞动着方天画戟,一马当先。
苏定在侧,曾家四虎在后。
立刻便将梁山的兵马冲出一道口子,方天画戟威武的在空中舞着,三两下便打散了武松、石秀他们。
梁山兵马陷入了全面的溃败,武松他们这次是真的彻彻底底的带兵溃逃了。
这几番交战,他们也知道了厉害。
李世民让他们前去诈败诱敌,哪里还需要诈败,如果李世民不出手帮忙,他们是真的打不过。
马蹄在疆场之上轰隆隆抛洒着尘土。
三两下的功夫,便已经追近了梁山的前军部队。
李世民的帅旗便由郁保四扛着,在那里矗立着。
李世民见敌军袭来。按捺住跃跃欲试的史进,马鞭向后一挥,帅旗轻轻一动,前军立刻向后转。
梁山帅旗已动。
战场上的宋军都是看的清楚的。
立刻觉得胜利在望,一个个嗷嗷叫的向前冲着。
虽然他们手中的大刀还没有染血,还没有与几个梁山士兵碰撞。
但胜利似乎已经被他们攥在手中了。
曾家的几个兄弟自然也是非常兴奋的。
事已至此,史文恭不想追,也不得不追了。
史文恭此刻也放下了警惕,觉得梁山似乎真的不过尔尔。
可只在这样的情况下追了两里地。
梁山的人看似慌乱的后撤在逃走,却始终未曾追上一些溃逃的士兵。
两里地的功夫虽然不长,但也足够史文恭这样谨慎的人看出一些端倪了。
梁山兵马看似散乱,但其实何曾散乱过?
“不能再追了,这可能是敌人的奸计!”
史文恭冲着旁边的苏定这样说着。
但苏定看着眼前的情况,却觉得史文恭真的有些过于谨慎了。
口中没有搭话,扭头看一看左右嗷嗷叫的士卒,又哪里是立刻能拦得住的?
曾头市的一些兵马虽然听他们的命令,但也更听曾家几兄弟的命令。
而如今大军之中,占据大多数的还是大宋的官兵。
曾弄持着将旗,在那城上几个文官的注视之下,还勉强能够指挥。
可如今已经追去了两里地,谁还管你是谁呀?
莫说是曾头市的一些人,便是真的是他们官兵中的上司,他们也未必会听话的。
正当史文恭心中有不祥预感之时。
那梁山军旗果然停住了。
四匹战马,四个威武的将军带着四支精锐的骑兵反攻而来!
正对着史文恭他们的前头硬碰硬。
四杆大旗,一个是秦,一个是颜,一个是史,一个是武。
秦明重新抄了一根狼牙棒。
梁山众将重振旗鼓。
雷横、石秀、黄信、欧鹏、马麟等人都各带着一小支兵马杀出。
哪里还有刚才仓皇逃窜的样子?
“不好,果然是有诈!”
史文恭吃的方天画戟惊叫一声。
“有诈便有诈,还怕了他们吗?”
曾涂和曾升两人齐喝一声,持着钢枪便凛然不惧的冲了出去。
史文恭见状无奈,正想前冲。
突然听着左右两声炮响。
喊杀声震天,无数兵马突然从战场两旁涌现而来,冲向官兵的左右两翼。
宋朝官兵瞬间大乱,刚才士气如虹的冲锋此刻荡然无存!
一个个停留在原地,举止无措。
“迎敌,迎敌。列阵列阵,快快列阵,不许溃逃,溃逃立斩!”
曾弄大声喊着,指挥着,可哪里指挥的动。
根本挡不住宋朝官兵溃逃的趋势。
却又听着后方马蹄轰轰响,显然是敌人左右两翼已经绕到了后面包抄。
再看着眼下这些慌乱溃逃不听命令的厢兵。
心中又是叹气又是讥讽的苦笑。
难怪梁山兵马能连克数州,势如破竹。
似城墙上那样的官员,似这战场上这样的士兵,如何能够抵挡?
“史教师,快快救救犬子。”
曾弄看着前面的战况,着急的大喊。
史进、武松、秦明、颜树德已经迎上了他的四个犬子和副教师苏定。
这四员战将身后还有着雷横、石秀、刘唐、黄信、欧鹏等人。
这次一交手,很快便见了分晓。
他那四个犬子哪里是对手?
三两下便被打得险象环生,只有一个曾涂还在苦苦支撑。
这下可真让曾弄着急了。
史文恭见了又如何能够不急?
又见侧翼一个英武的将军哇呀呀的冲了过来。
来的正是呼延灼!
呼延灼带着一队梁山兵马,所向披靡,势如破竹,便冲着史文恭杀来。
“曾长官拦他一拦!”
史文恭着急的大喊一声。
这话听的曾弄一愣,觑了两眼呼延灼,你让我拦这么个玩意儿,我怎么拦得住?
可见史文恭摸出了宝雕弓,知道史文恭要用这一手百步穿杨的绝技想办法扭转战局,如今也确实抽不开手,四个儿子眼看就要被斩于马下。
曾弄也不得不顶上去。
曾弄这个大金国人年轻时也是敢打敢拼的。
可如今五个儿子都已经成年,他也已经逐渐的体力消退。
想要阻挡呼延灼,实在是难上加难。
只能带着一些还听指挥的曾头市的士兵顶上去。
史文恭摸出了一支箭,觑的明白。
便要一箭先将那秦明射倒。
似这样大开大合,身材魁梧、性格暴躁的人,最容易受到冷箭暗算。
只才一张弓搭箭,忽然心头警铃大作。
不等他反应过来,只见眼前冷光一闪。
砰的一声。
一支羽箭直接射在自己弓臂上。
宝雕弓受到了巨大的力道冲击,直接炸裂开来。
不等史文恭感到惊骇,又是一箭射来。
这一箭来的是又猛又快。
史文恭身上这层厚厚的铁甲,好似纸糊的一般,便直接被射透了。
一箭直接射中了史文恭的右肩窝,一股剧痛袭来,右臂瞬间变得无力,让史文恭刚摸起来的方天画戟当啷落地。
只顺着箭矢射来的方向看去,远远的似乎有,一威风凛凛的汉子骑着一匹千里宝驹,手里拿着一把大的夸张的长弓冲着这边奔来。
战场之上,人影杂乱,这人离得又远,史文恭并不能看的清楚。
估摸着这样的距离,已经为此人惊世骇俗的射箭之术而感到震撼了。
史文恭自认为活了这么多年,武艺天下无双,还未曾遇到过对手。
看到此人神乎其神的射术,心中自然不肯相信。可那地上扔着的一把碎裂的长弓,掉落的方天画戟,以及右肩窝上还颤颤巍巍的羽箭,都提醒他这是现实。
曾涂手中的长枪已经被史进一棒子扫落在地,大腿上又挨了武松两刀,战马直接被武松砍死。
山穷水尽的翻身落马。
被后面冲上来的梁山士兵擒住。
那苏定也已经败在了秦明的手中,两臂酸麻无力,被打落马下,捆缚完毕。
剩下的曾索、曾升、曾密,也被颜树德、刘唐他们料理完毕。
而那曾弄也只是勉强带着一队士兵与呼延灼略周旋了几个回合。
手下的士卒便已经死伤殆尽。
手中的兵器也已经被呼延灼打落在地。
呼延灼举起手中的钢鞭,本该一边砸在曾弄的脑门上,将他一命报销。
却略微一收手,将钢鞭砸在马头上,砸死这匹战马,使曾弄摔倒在地。
身后的士兵冲向前来,将曾弄从马身下拖出,绑缚起来。
呼延灼舍弃了他,又拍马直奔史文恭。
一鞭砸去,史文恭左手从腰中拔出腰刀勉强挡了一挡。
当的一声,腰刀便已经直接被砸成两段,余势稍减,又砸在史文恭的左臂甲之上。
一片铁甲被砸的凹陷,史文恭也痛叫一声,翻身落马。
不等他再次起身,从地上爬起来。便见一匹黑马停在了自己的眼前。
一张大的夸张的长弓在自己身旁立着。
史文恭看着那宝马的四只雪蹄,再抬头顺着这神骏的马匹向上观瞧。
只见堂堂仪表,凛凛之躯,穆穆如有天子之仪,贵气逼人的一个汉子,笑意盈盈的坐在宝马之上。
战场之上,喊杀声仍旧震天,梁山士气如虹,宋军惨叫不止。
杀气惨烈的战场,对此人来说,好似只是在闲田信步。
“史教头可愿归降?”
这人轻启金口,颇有磁性的一句话传入史文恭的耳中。
史文恭一时也忘记了两只膀子的剧痛,将歪斜的身躯站正,又深深下拜。
“史文恭愿降明主!”
低着头,一句话说出,便听着哈哈大笑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突然有两三个人上前将史文恭扶起,几个梁山士卒。
瞧着他们轻车熟路的先用小剪刀将史文恭的扎甲绑绳剪开。
右肩窝那里直接掏了一个口子。
轻轻将羽箭拔出,三两下的功夫,便初步的帮史文恭处理了这处箭伤。
如此轻车熟路,显然是李世民从一开始便为史文恭准备好了治理箭伤之事。
自从李世民看上史文恭的那一刻起,史文恭便已经成了李世民的囊中之物。
补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