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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大街外今天格外的热闹,街道两旁早就已经挤满了人。虽然整个经常都有快二十年没有见到过睿王府的人了,近几年甚至连睿王府的名字都极少听见。但事后对睿王府过往的丰功伟绩许多人还是如数家珍的。更何况,无论昭平帝怎么努力淡化睿王府的存在,但是每年那送入京城的捷报终归还是西北军的,而所有人都知道,西北军是睿王府麾下的。

将近二十年时间,睿王殿下终于回京了,自然是所有人都兴致勃勃的前来围观。这热闹的尽头半点也不比昭平帝出宫祭天什么的来的小。

谢安澜三人自然不回去楼下的街道上跟人挤,穆家名下正好就有一家茶楼在领进朱雀大街的地方。不仅仅是在外城的主干道上,还距离内城十分的近。于是谢安澜和苏梦寒毫不客气的跟着穆翎直接去了茶楼,茶楼里的掌柜找留下了位置好的厢房等着他们。

坐在厢房里,谢安澜忍不住称赞,“这地方位置可真不错。”

穆翎撇撇嘴道:“确实不错,每月的收益还不如你静水居七成得多。”

谢安澜眨眨眼睛,笑道:“穆大公子哪里在乎这一点小钱啊。”

穆翎轻哼了一声,话是这么说,但是穆家代代做生意,最后茶楼的生意不如皇家的翠华楼也就算了,居然连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姑娘都不如。每每想到此处,穆翎简直想要将这些茶楼的掌柜统统扔进进静水居里去打砸。

“话说回来,你那静水居的酒水,到底卖不卖?”左右无事,穆翎开始聊去做生意的事情来了。

谢安澜撑着下巴淡定地道:“卖啊,东西做出不来不卖我留着自己吃么?”

穆翎满意地道:“很好,那就先给本公子来五百坛。最少七折啊。”

苏梦寒跟着借口道:“我要一千坛。”穆翎不悦地瞪了苏梦寒一眼,这个病秧子倒是会跟在后面捡好处。上次沁芳斋的事情是这样,这次还来。

谢安澜无奈道:“我说的是以后卖,现在不卖。”酒坊才刚建起来没多久,供应完静水居就没有多少剩下的了,哪儿还能卖啊。

穆翎道:“妹子,你会不会做生意啊。那有放着钱不赚的?”

谢安澜道:“酒坊现在才刚开始啊,原本就没有多少酒。”

穆翎坚定地道:“咱们的交情,难道还不值五百坛酒么?”

谢安澜望着他沉默不语,穆翎眼神一动也不动,坚定不移。良久,谢安澜谢安澜叹了口气道:“两个月后交货。最多八折。”穆翎满意的一抬下巴,“本公子不差钱。”

苏梦寒笑吟吟地道:“在下也一样,陆夫人不会厚此薄彼吧?”

穆翎没好气地道:“本公子的交情你能比么?”

苏梦寒淡笑道:“在下私以为,我跟陆夫人的交情应该比穆公子要深一些。”

穆翎轻哼道:“哦?她是我妹子,我是她大哥。您哪位?”

苏梦寒心中暗道:“我外甥叫她娘,你说我哪位?”只是这事不太好说罢了。

谢安澜头痛的揉了揉眉心道:“一人五百坛,两个月后交货。两位也不用急,等到酒坊扩建之后说不定是我求着两位下单,毕竟,您二位都是大主顾。”

穆翎笑容可掬地道:“物以稀为贵,正是因为现在别处买不到静水居的酒,所以他才格外的值钱啊。你静水居以大坛酒就算卖二十两吧换一个地方我分装一下送进酒楼,随随便便可以卖个三四十两啊。”

苏梦寒含笑点头,显然也十分赞同穆翎的话。

“等到你那酒坊真的能够打量生产,甚至别的酒坊都开始能够仿制了,可就买不上价了。”

谢安澜眼珠子一转,道:“话也不是那么说,好东西不论什么时候都能卖上好价。”

“哦?”穆翎挑眉,看着她。

谢安澜笑道:“我刚刚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说来听听。”

谢安澜道:“回头我送两位一人十瓶酒,如何?”

穆翎没好气地道:“你大哥我稀罕十瓶酒么?本公子买酒都是按缸算的,最少一百起。”

谢安澜道:“那算了,我就只送苏公子好了。”

苏梦寒微笑道:“那就多谢了。”

穆翎顿时傻眼,幽怨地望着谢安澜:你怎么能这样?

谢安澜只当看不见,淡定地低头喝茶。

“来了!来了!”楼下传来欢呼声,似乎是从远处传来的。三人对视一眼立刻放下了各自手中的茶杯闪到了窗口,外面的街道两边挤满了人,但是街道中间却是干干净净一个人也没有。

苏梦寒侧耳倾听了片刻,挑眉道:“来了。”

很快,有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整齐的马蹄声踏在街道的石路上,咚咚作响。让人觉得仿佛是踩在了自己的心上一般,心脏也跟着咚咚作响起来。

谢安澜将头伸出窗外看过去,很快一个黑色的队伍出现在街道的尽头,人群开始欢呼起来,隐隐还有听到有人再叫“睿王殿下!睿王殿下!”

苏梦寒轻叹了口气道:“如此声望,难怪昭平帝忌惮睿王府了。”

穆翎却也有些嗤之以鼻,道:“睿王府的声望是睿王府一代代用命拼出来的。前代睿王含怨郁郁而终,安德郡主早逝,如今整个睿王府也就只剩下睿王一个人了,陛下还忌惮…”睿王已经年近四十还尚未娶妻,更不用说有子嗣了。如此一来,说不定这个守护东陵数代的王府最后就要落得个后继无人的下场了。

街道的尽头,一对玄甲士兵整齐的策马而来。这些人都穿着一样的黑色铠甲,手持长枪。只是这么平静的走着就仿佛有一股杀气扑面而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黑衣的中年男子。他并没有穿着铠甲身披战袍,甚至手里都没有兵器。只是牵着缰绳坐在马背上,但是所有人的目光却都不约而同的落到了他的身上,甚至连那浓重的杀气都忘记了。

男子看上去仿佛三十出头的模样,相貌俊挺清癯,一双剑眉斜飞入鬓,眼眸并不冰冷,甚至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分明已经有些岁月的容颜却丝毫不见老态,只是沉稳如山的气质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念过而立之人。男子一身绣着暗金色四爪金龙的玄色锦衣,这是东陵国皇族亲王的朝服。谢安澜曾经也看到东方靖穿过。但是同样的衣服穿在东方靖身上和穿在这人身上却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东方靖只让人觉得俊美雍容,似乎便是人们想象中的王孙公子的模样。但是此人却让人心中感到一股不敢逼视的威严和王者的霸气。他的神色并不冷厉,看得出来性格也并不是一个霸道的人。但是却让人打从心里会对他产生一种敬畏崇拜之感。

这样的感觉…前世今生也只有一个人给她过。那是她们的最高直属上司,是她们国安和整个国家建立的奠基人之一,也是第一代超级王牌特工。曾经为国家立下了无数不能为外人道的赫赫功勋。她们狐狸窝的饲养员,以及冷血教官据说都是他的徒子徒孙。谢安澜也只见过两次,其中一次是那位亲自为她授予特等功的勋章。那是一位已经年过七十的老人。

而眼前的人,看上去才不过三十,事实上他也未满四十。

“睿王殿下!”

“睿王殿下!”

谢安澜忍不住感叹了一声,只是还没有叹完,眼角就瞄到街道的另一头一个身影掠起。然后飞快的冲向玄甲军的队伍,凌空一展五指如鹰爪一般抓向男子面门。

“放肆!”跟在睿王身边的两个中年男子勃然大怒,抬手就要拔剑。

却见坐在马背上的睿王抬手一掌轻轻将其中一个属下的剑推回了剑鞘。然后才伸出手一指点向来人的掌心,同时另一只手也弹回了另一个属下的剑。

明明只是平平无奇的一点,那来势汹汹的来自却飞快的收手飞身落到了不远处的房檐上。

“宇文策?”苏梦寒看着对面屋顶上的黑衣男子挑眉道。

谢安澜道:“没错,就是宇文策。”

穆翎道:“没想到宇文策竟然会选在今天来找茬,看来真的对睿王殿下积怨已久啊。”

苏梦寒笑道:“如果他在这里就打赢了睿王,睿王府的声望将会立刻江河日下。而他,胤安摄政王的名声却会从此一飞冲天。这影响,即便是过些日子在比武台上赢了睿王也是比不了的。”

现在京城的百姓真对睿王的回归充满了喜悦,许多人都会忍不住想起或者从别处知道睿王的丰功伟绩,今儿产生崇拜钦佩等等情绪。如果睿王在这个地方失败,将会让很多人失望甚至是绝望。而等过些日子之后大多数人的心情应该都已经渐渐平复下来了,到时候再赢了影响绝不会做么大。

谢安澜道:“他可真有自信。”

穆翎道:“不好说,传说里一直没有分出睿王和宇文策到底谁更胜一筹。但是…我听说睿王当年身受重伤,并没有完全恢复。你们看睿王殿下的头上。”

其实谢安澜早就看到了,睿王的面容很年轻,但是发的发鬓上却又几缕斑白。这样的白并不会让他显得苍老,反倒是更添了几分成熟男子的魅丽和睿智。穆翎道:“当年睿王殿下身受重伤,正赶上安德郡主过世。睿王殿下处理完边境的事情之后就日夜兼程的赶回来,只可惜郡主已经下葬了。传言睿王在郡主的坟前吐了几口血,之后便一夜白头了。”

穆翎话音未落,外面的宇文策已经开口了,“东方明烈,你可敢与本王一战?”

睿王坐在马背上平静地看着房顶上的人。他分明坐的比宇文策低得多,但是居高临下的宇文策却并没有产生任何高高在上的感觉。

“胤安摄政王?”睿王淡然道。

宇文策并不搭话,睿王道:“此地并非交手的地方。”

宇文策道:“本王就要现在交手。”

睿王挑眉道:“哦?我若是说不呢?”

宇文策冷笑一声道:“由不得你说不!本王说现在就是现在!”说罢,宇文策也不理会睿王是否同意,手中已经露出了一柄黑色镂金色花纹的弯刀。然后再一次朝着宇文策扑了过去。

宇文策身后的两个男子同时一跃而起想要迎上去,宇文策冷笑一声,“螳臂当车!”

睿王微微皱眉,轻轻一拍马鞍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拦在了两个男子和宇文策中央。几乎所有人都还没有看清楚的时候,一道银光如瀑布一般从天儿降拦住了宇文策的去路。宇文策冷笑一手,黑色的弯刀凌空一劈仿佛带着千钧之力一般斩向拿到银光。同时睿王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柄长剑,在那道银光被斩破的一刹那睿王再一次挥出一剑。宇文策凌空一转飞身而上,然后就势下冲,从头顶一刀挥向睿王。睿王宽大的袖袍一展,直接卷住了那黑色的弯刀朝前方甩去。

宇文策纵然武功绝顶毕竟也还是人不是神仙,人是不可能在没有借力的情况下长时间的停留在空中的。连续数刀都无功而返,宇文策也只能顺着睿王甩出去的力道飘回了房顶上。同时睿王落回了马背上。

在不懂武功的普通人眼中,其实这也不过就是睿王一个跃起一个落下的功夫罢了。睿王坐下的马儿依然安静的站着,这样的惊变下竟然连脚步都没有移动一下。

睿王抬手将剑收回腰间,淡淡道:“宇文策,本王说了不打,你听不懂么?”

宇文策轻哼了一声,转过身飞身而去。

距离上次交手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他以为睿王的伤势只会越拖越重,没想到东方明烈的修为竟然越加高深起来。现在交手,他取胜的把握连六成都没有。五五之数,宇文策不会在这种地利人和都与自己不利的场合交手。不过,试出了东方明烈的武功修为也算是一件好事吧。想必有人会比他更加不安。宇文策目光扫向不远处一座茶楼的窗口,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很快消失在了街头。

宇文策离去,睿王并没有如何高兴或者动怒的表情,只是淡淡的对身侧的人点了点头道:“走吧。”

“是王爷。”

人群中再次欢呼起来,整条街道上都仿佛成了一个欢乐的海洋。

谢安澜趴在窗口,双手拖着下巴望着楼下经过的队伍。当睿王走到楼下的时候仿佛察觉了她过于火热的目光,突然抬头朝着楼上看了过来。谢安澜眨了眨眼睛,突然一下子缩回了蹲在了地上。这个动作还没昨晚,谢安澜就后悔的恨不得拿脑袋去撞墙了。她这是在干什么啊!

苏梦寒和穆翎也忍不住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谢安澜,“你在干什么?”

谢安澜忍不住捂脸,“没…我腿麻了。”

她怎么能说,和那位睿王殿下对视的那一秒,她突然以为看到了自己前世的狐狸窝饲养员,习惯性腿软呢?不过话谁回来,这位睿王殿下可比那位折磨了她n年的饲养员要帅多了。气势也更盛。所以,在饲养员面前原本早已经能够镇定自如的青狐大神,在对上睿王的双眼的时候险些直接跪了。

穆翎无语的摇摇头,一个习武之人,好好地竟然会腿麻。

等到谢安澜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睿王已经从楼下走过了,只留给他们一个挺拔的背影。

谢安澜靠在窗户上,叹了口气道:“世间英杰当如是,睿王殿下果然是气势不凡啊。”

“……”一个女人,到底是怎么生出来的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对着一个男子一脸花痴的流口水啊。

距离谢安澜等人不过隔着几个铺子的另一间茶楼里,几个人坐在一个厢房里同样将方才外面的一幕看的清清楚楚。只是这里面的气氛却没有谢安澜三人那边的那般欢乐,甚至可以称得上阴沉。

昭平帝坐在窗口的位置看着大军睿王亲兵队伍远去的方向,神色阴沉。

他的身后,站着柳侯,曾大人,陆离,柳浮云,百里胤两人。只是此时谁也不敢开口说话,更不敢好奇地往外面张望一眼。因为即便是最受重新还有柳贵妃撑腰的柳咸也知道,昭平帝这是已经到达爆发的边缘了。他们这些人能不招惹还是别招惹的比较好。

只是他们安静了,昭平帝却不想安静。回过头来,冷冷的扫了五人一眼,道:“多年不见,睿王倒是英气不减当年。”

曾大人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仿佛那上面突然长出来了一朵绝世美丽的花儿一般。

柳咸陪着笑道:“陛下说得是。”

昭平帝冷哼一声,柳咸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显然他也明白这句“陛下说得是”用的有些不是时候。皇帝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希望别人觉得他说得对的,比如说现在。

昭平帝沉声问道:“你们说说,睿王和宇文策的武功,谁更厉害一些。”

“……”柳咸有些为难,说是睿王吧,陛下肯定不高兴。说宇文策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支持敌国的摄政王,万一传了出去,那些读书人还不骂死他?

昭平帝将目光转向了站在一边的三个年轻,最后落在了陆离身上道:“少雍,你说说看。”

陆离垂眸道:“回陛下,微臣并不懂武艺,不过…以微臣看来,睿王殿下和胤安摄政王谁的武功更厉害都无关紧要。”

“哦?”昭平帝挑眉,“你是这么认为的?”

陆离道:“不错,微臣认为武功如何对那两位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并不能影响大局。甚至,臣以为若是将修炼武功的时间用来研习兵书,训练军队,或许东陵和胤安早已经决出胜负了。”

陆离的话语,透露出对追求绝顶武功的不以为然。

只是,昭平帝这次却无法被他说话。心中冷哼一声,无关大局?东方明烈若不是有那么高强的武功,能不能活到现在都还不好说呢。怎么可能无关大局?

陆离当然知道他的话昭平帝并不会听进去,却也不在意。事实上,这大半年来,几次面对昭平帝大概就是方才的这发话陆离是真的在劝昭平帝,没有掺杂半点不好的用意。

昭平帝堂堂帝王,需要做得的御人,制衡以及统领大局而不是去盯着什么绝世武功。堂堂天子,这时候不在宫里等着睿王入宫觐见,却更寻常百姓一般挤在这里看睿王入城的的情况。甚至还因为睿王和宇文策交手而大动肝火。说到底,不过是嫉妒二字罢了。

可惜,看看昭平帝那阴沉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曾大人硬着头皮上前道:“陛下…时间不早了,您看是不是该启程回宫了?”

昭平帝周身的气氛更加阴冷了几分,沉默了良久方才轻哼一声站起身来往外走去。曾大人松了口气,抬手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跟在柳咸身后也跟了出去。

昭平帝走了,陆离等人也跟了上去,不过只送到了楼下的门外看着昭平帝上了马车。因为昭平帝现在是要回宫了,而他们没有陛下的旨意是不能跟着进宫的。即便是晚上有为睿王接风的宴会,他们也还没有资格去参加。

看看街道上已经渐渐散去的人群,三人互相看看。百里胤道:“陆兄,柳公子,咱们这就各自回家吧?”

陆离点了点头,柳浮云也没有什么意见,于是各自拱手告别往各自的府邸方向而去。

“陆兄。”陆离刚挥别了百里胤和柳浮云要走,就听到前面的茶楼上有人在叫他,抬起头来就看到穆翎站在窗口挥了挥手就不见了。陆离原本不想理他,只是想了想不知想起了什么还是转身朝着那茶楼里走去。

进了房间,看到坐在房间里的三个人陆离脸上却没有半点惊讶的神色,倒是穆翎有些好奇,“陆兄,你们承天府好像很清闲啊。”工作时间,竟然还可以偷溜出来看睿王回城。

陆离淡淡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苏梦寒挑眉笑道:“只怕陆兄不是一个人出来的,而是公务在身吧?”

陆离举起茶杯朝苏梦寒敬了一敬道:“再过几年,想来东陵的第一首富应该是姓苏的了。”

穆翎不悦,斜睨着陆离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梦寒微笑道:“陆兄的意思是,穆大公子的脑子不如苏某聪明。”

穆翎嗤之以鼻,“血口喷人,本公子会不如你?”

苏梦寒道:“这个,穆兄你要问陆兄啊。”

穆翎狠狠地等着陆离,陆离淡定的喝茶。穆翎微微眯眼,很想将某人直接拎出去暴揍一顿。不过看看面带微笑坐在一边的谢安澜,穆翎也只得恹恹的忍了。

苏梦寒看着陆离问道:“皇帝陛下回宫了?”

陆离微微点头。

苏梦寒嗤笑一声,道:“今天这样的场面,他若是不亲自来看看又怎么能心安。只可惜看过了之后,只怕是更加不安了吧?”

陆离淡笑不语,侧首去看谢安澜,“夫人今天怎么进城了?不是说要过两天么?”

谢安澜笑容可掬地道:“这个么,我今早突然心中一动,预感今天城里有好戏看。所以就顺便进城来准备一点东西啦,果然看到一场好戏。”

穆翎嗤笑道:“看好戏?是看美男子吧?方才睿王都走远了,是谁还伸长了脖子想看来着?不对…你去城外干什么?”

谢安澜轻哼一声道:“本夫人这是瞻仰东陵战神的风采,不跟你这俗人说。”

穆翎呵呵笑道:“是,瞻仰睿王殿下的风采。睿王殿下若是知道你如此崇拜他,他一定会十分高兴的。”

谢安澜心中暗道,说不准我还有机会成为睿王殿下的徒弟呢,崇拜一下师父怎么了?虽然说偶像崇拜是不可取的,但是睿王殿下…真的很帅啊。

陆离瞥了两人一眼,拉着谢安澜起身道:“看来两位也没什么大事,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回去?”穆翎有些意外地道。

陆离点了点头,牵着谢安澜的手,“夫人,咱们走吧。”

谢安澜无所谓地点点头道:“也好,我都有好几天没有看到西西呃爹了,还有点想念他们了。”说罢,朝身后的两人挥挥手,愉快地回家去了。身后,穆翎有些不高兴地道:“难得大家聚在一起,难道不能一起吃个晚膳什么的么?”

苏梦寒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道:“现在吃晚膳有点早了吧?还是回去吃吧。穆兄慢用。”

穆翎也跟着看了看天色,确实有点早。

耸了耸肩,好吧,各回各家,跟苏梦寒一起吃饭的话,他一定还会消化不良的。

谢安澜和陆离携手回家,一路上谢安澜都觉得陆离心情有些不太好。回到家中,看着陆离显得有些眼严肃的神色,谢安澜问道:“你怎么了?难道是皇帝陛下给你气受了?”

呃…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好像也只能受着。最多就是找机会暗地里还回去。当面怼什么的,整个东陵大概还没有几个人有这个本事和勇气。

陆离摇摇头,靠在椅子里将谢安澜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道:“没什么,只是有些累罢了。原本整合京城里就够乱的,现在睿王回来了只怕就更加的…”谢安澜一想也是,这些日子京城的事情一桩接一桩,经常是这件事还没处理完下一件是又来了。如今宇文策,睿王,昭平帝,三个都在这皇城里,这日子还能有好?再想起前两天她答应薛铁衣的事情,谢安澜伸手摸摸他的额头道:“不用担心我,要不…薛铁衣那里先拖一段时间,等宇文策走了再说?”

陆离摇摇头道:“薛铁衣只怕等不了那么就,更何况…”陆离抬手撇开她颊边的发丝,道:“现在若是对上宇文策你确实没有任何胜算。就算是有叶盛阳,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跟在你身边保护你。如果跟睿王扯上关系,即便是出了什么事,宇文策也会多几分顾忌。”

谢安澜这才有些明白陆离为什么心情不好了。任何一个男人发现自己没办法完全保护自己的妻子,反而需要借助别人的力量,心情都不会好的。更不用说,陆离还是一个这样骄傲的人。

靠在他怀中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谢安澜轻声道:“其实说起来还是我给你惹了麻烦,如果你娶得是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哪怕是一个真正的秀才的女儿,你或许就不用费这么多心了。”

陆离蹙眉,定定的看着她。

谢安澜展颜一笑道:“我说得不对么?若是真正的秀才之女,就不会跑去招惹宇文策,更不会到处爬去凑热闹了不是么?”

陆离道:“除了你,我不会让任何人做我的妻子。”

谢安澜心中暗暗道,她还没穿越,陆离还没重生之前他就已经娶妻了好吧?就算没有她,陆离注定了还是有一个名叫谢安澜的妻子。其实也不好说她的出现对陆离来说是好是坏。诚然前世的谢安澜确实背叛了陆离,但是陆离对她却并没有什么恨意甚至前世得志之后都没有想过去报复他。说明原主至少人品并不坏,除了与陆明勾搭背叛了陆离也没有做任何的坏事。

出轨自然是不对的,但是原主也未必就是自愿的。原主性格懦弱,又嫁了一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丈夫,万事不管的丈夫。在陆家那样的后宅里想要活下去是何等的艰难。最后陆离的腿被打断了,更是变得性格阴沉,寡言少语,成婚数年原主却连个孩子都没有。谢安澜自然不喜欢婚内出轨或者是插足别人婚姻的人。但是她也认为,一段婚姻的失败绝对不可能仅仅是一个人的原因。

重生后的陆离变坏不可谓不大,其实陆离根本不需要什么贤内助,他一个人就可以做完所有的事情。所以,一个安分守己不惹麻烦的女人对他来说其实才是最好的选择。向她这样的,能做的事情确实是比寻常女子多得多,但是惹回来的麻烦也要多得多。对于如今还在继续力量的陆离来说,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陆离看着她,声音缓慢地道:“除了你,今生我不会让任何女人做我的妻子。”

谢安澜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他说得是什么意思。陆离的意思是,如果没有他的话,他虽然不会报复原主,但是也不会真的将她当成是自己的妻子。大概也就是一个摆设或者传宗接代的工具罢了。

这想法略有些三观不正,但是谢安澜却莫名的想笑。

陆离轻声道:“如果没有嫁给我,以夫人的本事无论在哪儿都能活的肆意快活吧?”

谢安澜笑道:“没办法,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有点舍不得啊。”

陆离挑眉道:“哦?夫人觉得为夫长得好看?我还以为,现在夫人应该觉得睿王长得更好看呢。”谢安澜靠着他的肩膀连连摇头道:“不不不,睿王那叫王者气度,那叫帅的惊天地泣鬼神。四爷您长得才叫好看。”

“这么说,苏梦寒岂不是比我更好看?”陆离道。

谢安澜摇头,“苏公子那叫漂亮。”

“……”完全不懂夫人到底是怎么划分人的长相的。

谢安澜笑眯眯地道:“总的来说呢就是,睿王殿下那样的是让人拿来膜拜的。拿到他坐在马背上的模样,本大神只想给他跪了好吗?苏梦寒那模样是让人拿来让人yy和羡慕嫉妒恨的,我前世看过的小漫画…画册,就喜欢用他那样的来当主角。四爷您这样的才是让本大神喜欢的。”

长得俊美,却又不过分凌厉。温文雅致,翩翩君子的模样包裹着黑芝麻一眼的内心。

陆离微微点头,表示听懂了谢安澜的解释,只是…“敢问夫人,何谓歪歪?”

“……”谢安澜顿时卡壳,轻咳了一声方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这个么…大概就看画册的时候,你看到一个绝世美女那样的心情吧。”

所幸陆四少虽然心狠人品也不怎么样,但是在某方面毕竟还算是个正人君子。半点也没有什么想歪的意思,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她的解释。

谢安澜暗地里吁了一口气。

见陆离还在思索,谢安澜笑嘻嘻地道:“所以啦,既然这样我们大家谁也别嫌弃谁啦。你看呀,你脑子聪明我武功厉害,呃…我脑子也不笨。你相貌俊美,我也是上雍第一美人儿。正好是绝配啊。”

陆离俊雅的容颜上露出一丝笑意,看着谢安澜悠悠道:“夫人言之有理,不过,为夫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睿王殿下纵然英明神武,但是性情似乎还算平和。夫人何以见到他就想要跪了啊。”

“,这个,大概是睿王殿下武功盖世,战功赫赫吧。崇拜强者不是人类的本能么?”有一个词叫“甩得人腿软”,我怎么能告诉你呢。

“……”皇宫御书房里,静悄悄的御书房里宫女内侍们都低垂着头站的鼻子,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怒了坐在书案后面神色阴沉一副山雨欲来架势的昭平帝。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昭平帝突然站起身来抬手就将跟前书案上的东西全部掀落到地上。

听到耳边东西落地发出的巨大声响,所有人却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终于来了…有的时候其实等待比面对事情本身更加的令人胆战心惊。

“陛下息怒!”众人连忙跪地道。

“滚!”昭平帝怒吼道,“都给朕滚出去!”

“是,是陛下!”众人连忙退了出去,关上门的那一刻正看着昭平帝一把推翻了桌脚那一堆奏折。

昭平帝喘着粗气看着被自己弄得一片狼藉的御书房,心中那股从上午就一直憋到现在的邪火终于散发了几分。想起方才在御书房里东方明烈的态度,昭平帝脸上的神色就跟狰狞了几分。

“不识抬举!乱臣贼子!混账东西!”昭平帝怒骂道。

站在门外的侍卫和内侍们都屏住了呼吸,胆战心惊的听着里面传来的怒骂声。

虽然昭平帝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骂的人是谁。

柳贵妃来到御书房外正好听到里面咚的一声不知道什么落了的声音,愣了愣道:“这是怎么了?”

众人连忙想要见礼,柳贵妃挥挥手道:“罢了,陛下怎么了?”

内侍总管低声道:“回禀娘娘,方才睿王殿下入宫觐见…陛下心情不太好呢。”

“睿王殿下回来了?”柳贵妃挑眉道。

“正是。”

柳贵妃点了点头,倒也难怪陛下心情不好了。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柳贵妃却知道昭平帝到底有多讨厌东方明烈。即便睿王并没有如今的权势地位和战功,只是一个普通的宗室王爷,昭平帝依然会讨厌他。因为这份厌恶是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埋下了的。柳贵妃曾经也见过东方明烈,那还是昭平帝没有登基的时候,那时候的东方明烈还不是睿王,而是睿王世子。俊美的容颜,高强的武艺和才华,还有尊贵且独一无二的身份,东方明烈几乎有当时的昭平帝羡慕的一切。即便是先帝,虽然十分忌惮睿王和睿王府的实力,却也不时的惋惜:此子不是自己膝下的皇子。

可以说,但是许多的皇子都是嫉妒东方明烈的,昭平帝也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既然陛下有事,本宫晚些再来吧。”柳贵妃道。

内侍总管小心翼翼的道:“娘娘,陛下心情不好,您看是不是去劝劝?”

柳贵妃微微挑眉,道:“还是算了,陛下现在只怕是会不想见人。本宫回去亲自炖些陛下爱吃的东西,等陛下心情好些了,你便跟陛下说一声吧。”

说完,柳贵妃便转身带着人往内宫的方向而去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内侍总管也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今天陛下的心情只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能好了。

睿王府

睿王府在内城靠近皇宫的位置,无论是面积还是位置都要好于同样是亲王的理亲王府。只是睿王府多年没有过主人,只留下了几个忠心的老仆打理,如今即便是主人回来了,一时之间也难掩萧条之色。

睿王府内的祠堂中,东方明烈负手站在祠堂中间。前面的台子上摆放着几排灵位,这些都是好睿王府的历代王爷王妃等等。在最前面的便是睿王府前代主人的灵位,在他的灵位旁边便是早逝的瑞王妃的灵位。而另一边放着的却是安德郡主东方明绯的灵位。睿王府并没有依循出嫁之女不得葬入娘家祖坟也不得设立牌位祭祀的规矩,早在当年安德郡主过世之后,睿王府就一直供奉着她的灵位。

如果不是当年睿王回来的时候安德郡主已经下葬了,睿王不远在惊扰妹妹的遗体,只怕安德郡就直接要葬入睿王府的王陵了。

“王爷。”

睿王身后,站着一个六七十岁头发早已经花白的老者。老者望着睿王挺拔的身影,眼中满是激动的泪水。

睿王转身看着他,眼神温和,“源叔,这些年辛苦你了。”

老者抬手抹了眼泪,连连摇头道:“王爷这是说得什么话,这些都是老奴分内之事啊。只是王爷这么多年没有回来,睿王府…还是萧条冷清了许多。若是当年老王爷还在,还有小郡主……”老者突然住了口,只是想起自己从小看着长大,明媚可人,娇丽无匹的小郡主年纪轻轻就变成了一块冷冰冰的牌位,一时间还是忍不住老泪纵横。

睿王微微叹了口气,看着老者道:“源叔,这些年…京城里可有什么消息?”

老者一怔,摇了摇头道:“王爷当年离开的时候嘱咐老奴的事情老奴没忘,这些年老奴一直都盯着景宁侯府呢。只是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

睿王点点头,似乎对这个结果也并不感到失望。轻声道:“时间不早了,源叔你先去休息吧。”

老者连连点头道:“是,老奴早让人将王爷的院子都打扫出来了,王爷也早些去休息吧。”

睿王微微点头,等到老者走了出去又过了片刻,睿王方才漫步走出了祠堂。淡淡的月光撒在院子里,此时祠堂外面的院子里不知何时已经多出来了几个人。其中两人正是薛铁衣和莫七,另外两个是今天在街上骑马跟在睿王身边的人男子,另一个,却是如今承天府的府尹曾大人。

见到睿王从里面走了出来,莫七和曾大人都齐齐下拜,单膝跪地,“属下郁从嘉叩见王爷。”

“属下莫栖叩见王爷!”

“属下薛铁衣,叩见王爷。”薛铁衣坐在轮椅上,态度依然十分恭敬。

睿王点了点头,道:“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谢王爷。”

睿王目光落到薛铁衣地道身上,微微皱眉道:“你的腿,依然治不好么?”

薛铁衣不在意地笑了笑道:“多谢王爷关心,属下不会碍事的。”

睿王沉声道:“能治就赶紧去治了,当年的事情不怪你。”

薛铁衣笑了笑,却没有接话。

睿王也没有多少什么,转身往书房走去,其他人自然立刻跟了上去。

曾大人走在薛铁衣什么,打量了一番薛铁衣地腿,低声道:“早跟你说过王爷没有怪你,矫情什么?你若是找不到好大夫的话,正好本官最近认识一个,可以介绍给你看看。”

薛铁衣有些无奈地笑了,道:“五弟,许久不见你依然嘴上不饶人,倒是跟小七一个性子。”

曾大人朝着莫七翻了个白眼,道:“别拿他那种粗人跟本官比。”

莫七冷哼了一声并不理会他。

薛铁衣摇头叹气道:“你们都一把年纪了,还跟小孩子似得。这么多年不见面,我还以为关系能好些呢。”

曾大人道:“你还是先看看你自己吧。”

薛铁衣摇摇头,淡笑不语。他并不适合因为觉得王爷会怪罪他才放任自己的,而是…他自己心里无法原谅自己罢了。

进了书房,睿王挥挥手示意众人各自找位置坐下。曾大人有些担心的问道:“王爷,您带着老三和老四都回来了,西北军那边不会出问题么?”

睿王道:“无妨,有冷戎在那里,一时半刻不会有事的。”

薛铁衣点头道:“冷戎武功虽然比不上属下和小七,但是论兵马谋略,我们却不如他。有他在,一时半刻想来也出不了事。

曾大人点点头,既然王爷说不会有事他当然也就不担心了。只是看着睿王皱眉道:”王爷怎么会现在现在回来?如今昭平帝和宇文策只怕正在谋划着怎么对付王爷呢。“

睿王扬眉,一笑道:”他们要谋算,本王就回来让他们算算看吧。远在千里之外,便是有什么事情只怕也来不及反应,还不如回来看看安心一些。“

薛铁衣望着睿王道:”王爷回来,是担心陛下在宇文策手里吃亏吧?“并不是说睿王有多么的忠心昭平帝,而是昭平帝在宇文策手里吃亏就等于是他们东陵吃亏,甚至可能直接威胁到镇守边境的兵马的安危。毕竟无论怎么样,也不可能损害到昭平帝自己身上的,损失牺牲的永远也只是别人。

睿王沉默了片刻,轻叹了口气道:”这还是次要的,最重要的事情是,本王最近听到了一个消息。“

薛铁衣和曾大人都齐齐的望向睿王,睿王沉声道:”有人告诉本王,苏绛云就在京城,而且…当年绯儿并不是病死的。“

”这不可能?!“薛铁衣和曾大人齐声道。他们所说的不可能自然不是说安德郡主病死这件事,而是说苏绛云在京城这件事。自从当年薛铁衣深受重伤,回到京城。安德郡主过世,苏绛云失踪,睿王府就始终在追查苏绛云的下落。薛铁衣在野,曾大人在朝,如果说别处还有可能,曾大人身为承天府的父母官这几年,如果苏绛云还在京城早该查出来了。除非从来都不出门,也从来不见任何人。当然,苏绛云如何害怕睿王府的追查,确实是有可能这样躲避他们。但是如果这样的话,当年苏绛云背叛睿王府的意义何在?

睿王府跟苏绛云无冤无仇,甚至可以说对她恩重如山。安德郡主待她也十分宽厚,从未因为自己是郡主的身份就目中无人苛待下属。她这样做,若是为了荣华富贵哪怕是为了儿女私情也可以理解,但是像现在这样隐姓埋名,连在外面露面都不敢的日子有何意义?

薛铁衣皱眉道:”之前不是说在泉州么?“

睿王道:”确实是有人在泉州见过苏绛云,之前派去泉州调查此事的人都死了。很显然…过了这么多年,依然还有人暗中盯着此事,看来苏绛云手里确实掌握这惊人的秘密。“

曾大人道:”这世间,能够往西北军里安插细作的只有一个人。“

众人了然。

昭平帝,这世上只有昭平帝能够往军中安插人手。这一点连宇文策也做不到,因为昭平帝不用偷偷摸摸的安插细作,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派人去。无论睿王是打算将这些人闲置还是干脆杀了,但是睿王府不能阻止昭平帝派人去。

莫七道:”如果苏绛云真的在京城,那她会在哪里?“莫七的神色有些阴沉,薛铁衣和曾大人齐齐看向他,却都没说话。他们七个中,莫七和苏绛云的年龄最接近,同样关系也是最好的。也正是因此,当年苏绛云突然背叛之后莫七也是最难以接受的,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提起苏绛云莫七的脸色依然难看。薛铁衣相信,如今苏绛云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话,莫七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拔剑刺过去。

曾大人摇头,如今对京城最熟悉的就是他和薛铁衣了,但是他们却谁都没有苏绛云的消息,反倒是远在边关的睿王带回了消息,曾大人心中不由得一阵羞愧。不过…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放出消息引王爷回来的?“薛铁衣问道。

睿王点头道:”却是有这个可能。不过…“睿王手一翻,一个雕刻着重瓣莲花的玉佩出现在睿王手中,玉佩上还系着一个精美的络子,只是络子的丝线有些陈旧,显然是已经有些年头了。

”这是…苏绛云的东西!“莫七冷声道。

众人自然都认识这个东西,因为他们也有一个跟这个很相似的玉佩,只有上面刻着的花纹不一样。曾经有一段时间,甚至就连坠在玉佩下面的络子都是一样的。曾大人道:”王爷,这……“

睿王道:”这是有人专程送到本王手上来的。“

薛铁衣和曾大人对视一眼,心中暗道,看来…苏绛云果然还活着!

睿王将玉佩放到一边的桌上,道:”这件事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倒是铁衣,听说你认识了一个很有趣的姑娘?“

薛铁衣无语,狠狠地瞪了莫七一眼,心中暗道这家伙到底会不会传话?莫七依然自若,仿佛完全没有感觉到薛铁衣如利剑一般的目光。薛铁衣道:”回王爷,不是一个有趣的姑娘,而是一对有意思的夫妻。“

睿王挑眉,仿佛有些失望,”夫妻?本王还以为你终于打算将自己的终身大事给解决了。“

薛铁衣苦笑,”属下这般模样,哪个姑娘能看得上?“心中却暗暗道,王爷自己都还是孤家寡人,居然还好意思说他。

睿王道:”能让你觉得有趣的人,想必是真的很有趣,说说看。“

薛铁衣道:”承天府通判,陆离和他大的妻子。“

睿王看向曾大人,道:”从嘉,这好像是你的属下?“

曾大人点头笑道:”原来说得是陆少雍?那确实是个有趣的人。不过属下…若是再过几年,只怕属下要转过来唤他一声大人了。“

睿王倒是有些意外,挑眉道:”从嘉竟然如此看好此人?“

曾大人道:”确实,此人天生就适合官场。才智卓绝不说,还胆大包天。性子却不见狂妄,反倒是冷静的可怕。入朝不过半年,这半年来京城里的大事的,多半都跟他有关系。最难得的是,此人…“曾大人沉吟了片刻,方才道:”虽然有些心狠手辣,但是用心却不能说不正。“

睿王点点头,”看来从嘉对他的评价不错。“

曾大人嘿嘿一笑,默认了下来。

睿王又看向薛铁衣,问道:”铁衣又是怎么看的?“

薛铁衣道:”陆少雍第一次来找我,赢了赌坊几十万两银子,然后拿这些钱来问笑意楼买了一条人命。“

这句话似乎并不是评价,但是睿王却从中听出了几个意思来。第一点,陆离确实有本事,就凭他能知道笑意楼,他能从笑意楼主的赌坊赢来几十万银两。第二,陆离胆大心狠,人命在他眼中并不算什么。这与外人所熟知的陆离的成长背景和性格不符。第三,陆离陆离能绝对,而且不贪财。几十万两从手中过没有半点犹豫。

曾大人摸着下巴道:”你说的是令狐垣吧,话说回来,几个月前那几个混混当街死在了路上的案子到现在还是悬案呢。虽然没找到证据,不过我有八成的把握,那几个人确实是陆离杀得。“

薛铁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既然知道他能杀死四个比他还高大而且还会些拳脚的壮汉,也不怕他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就把你给弄死了?“

曾大人轻叹了口气,苦笑道:”他早就怀疑我的身份了。“

睿王脸上露出一丝饶有兴致的笑意,道:”听你们这么说,

本王都有点想要见一见这位陆大人了。“

曾大人道:”不过最近他可能要遇到麻烦了,宇文策好像对他的妻子很感兴趣,之前在宴会上就…虽然这几天宇文策没什么动作,但是以他的性格只怕迟早会找上门去。“

睿王看着薛铁衣道:”陆离的夫人,就是你看好的人选?“

薛铁衣点头道:”属下觉得王爷见了也会觉得满意的。可惜,陆夫人习武的时间太短了,否则只怕不止有今日的成就。王爷若是能够指点一二,一年后的事情想来还是有些把握的。“

睿王淡淡道:”宇文策倒是越来越张狂了,竟然开始为难起小辈来。罢了,回头见见再说吧。宇文策那里,若有什么异动素来报于本王。“

”是,王爷。“

薛铁衣想了想,沉吟了片刻还是道:”王爷,属下还有一事禀告。“

睿王点了点头,示意他有话直说。

薛铁衣低声道:”属下怀疑,陆离之父陆闻可能与苏绛云之事有关。“

此话一出,不仅是睿王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冷厉无比,旁边几个人的示意也齐刷刷的射了过来,其中也包括之前曾经去陆府见过陆闻的莫七。薛铁衣的脾气他们都知道,跟莫七的听风就是雨不同,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是绝不会出口的。

书房里的气氛一瞬间变得冷凝而沉重。良久才听到睿王沉声道:”说清楚。“

薛铁衣道:”陆闻当年也是陆家分支出名的才俊,虽然跟陆少雍是没得比,但是有陆家本支支持,当时陆闻的父亲也还没有过世,有一段时间也还很有些名气的。但是之后却渐渐地泯然众人了。这原本也没什么,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例子也是不少的。但是五年多前,我们刚刚查到一丝线索的时候,陆闻突然得罪了柳贵妃娘家的人,被去职贬为庶民,陆闻就带着全家搬回了泉州。而半年前,同样是我们刚刚查到一点线索,王爷刚派人去泉州不久,陆闻有带着全家搬回了京城。这原本只是属下和莫七的猜测,前些日子莫七去试探了他之后,这些日子属下一直让人盯着陆闻。就在前几日…陆闻去了郡主的陵墓附近。“

”他去祭拜郡主?“曾大人皱眉,没有人报给我啊。”他安排了最可靠的亲信守着郡主的陵墓,如果有陌生人去,不可能没有人禀告。薛铁衣摇头道:“不,他没有去郡主的墓地,走到附近就回去了。但是…那附近只有景宁侯府的祖坟。他一个人去哪儿干什么?而且,陆闻相当的警惕,警惕的不像是个读书人。”即便是习武之人,普通的习武之人只是身体敏捷一些罢了,跟警惕性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睿王凝眉沉吟着,眉宇间的煞气始终没有散去。

“让人仔细调查一下陆闻,我要巨细无遗的调查!”睿王沉声道。

“是,王爷。”众人沉声道。

第二天早朝上,昭平帝宣布了赏赐睿王两年的俸禄。这个赏赐,比较起睿王的战功来说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但是睿王的爵位已经是封无可封了,封地什么的更是不可能,东陵没有那个说法,就算是有昭平帝也舍不得给。似乎除了金银也没什么可赏赐的了。但是依然有人注意到,除了睿王意外,睿王的手下将领竟然一个都没有赏赐。按说论功行赏的话,睿王手下那些将领无论如何也该得到一些上次,毕竟只靠睿王一个人也不可能把仗打下来。但是昭平帝仿佛真的忘记了这些人一般提也没有提过一句。

昭平帝忘记了公事,却似乎对睿王的私事很感兴趣,当着早朝上的众人就关心起睿王的婚姻大事来了,甚至还有想要赐婚的意思。可惜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睿王不软不硬几句话堵了回去。昭平帝的脸色一时有些那看起来,只是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到底还是忍了下来。后面的事情也没什么心思处理的,只是匆匆的说了一声退朝,早朝便散了。

从大殿里出来,睿王带着两个将领不紧不慢的往宫外走去,丝毫不受四周各种各样的目光影响。周围的文武官员们脸上的神色却是大相径庭。有兴奋的想要上前却又因为某些原因而却不的,也有如柳咸兄弟俩一般警惕戒备中带着几分畏惧的。

其实睿王外面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十分强势霸道的人,或许是因为他的战功和传言实在是太过惊人,以至于许多人一看到他就忍不住在心中感到畏惧。

另外还有一部分人却是完全不在意别人,纯粹的只是高兴。这些人便直接兴高采烈的迎上去跟睿王说话。这些人大多都是睿王府曾经的故交或者前代睿王曾经的旧部。他们身后是许多人或担忧或羡慕或幸灾乐祸的眼神。

出了宫门口,莫七早早地在那里等着了。

“王爷。”睿王点点头,“准备好了么?”

莫七恭敬地道:“已经准备好了。”

“那就走吧。”

身后,一群人从宫门口走了出来,看着睿王上了马车离去的方向不解地道:“王爷这是去哪儿?这么早就要出城么?”拜皇帝陛下心情不好所赐,今天的早朝下的真的是十分的早。

旁边有人鄙视地睨了他一眼道:“这都不知道?睿王殿下刚刚回京还能去哪儿?给先王和王妃扫墓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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