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下看起来,以小六爱护这狼崽子的程度,若是让他疼了,小六儿只会更心疼。
何必多此一举?
楚天舒虽沉默寡言,话不多,却能看出个一二三来,眼下的情况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九娆和四位皇夫都宠着鸾凰儿,连太子都没有对这位妹婿动手,他又何必惹小六不高兴?
“所以这么算起来,反倒是我下手最狠。”墨华温和轻笑,抬眸看像南姒,“小六儿不会记恨我吧?”
“怎么会?”南姒从善如流地笑道,“墨爹爹若是能说服其他几位爹爹和皇兄们,即日开始再也不要为难夜小七,之前的事情就都过去了,烟消云散,随风而逝。”
墨华挑眉:“意思就是说,若是我说服不了他们,小六就会一直记恨我?”
“当然不会。”南姒摇头,“恨是不会恨的,但是小六的记性确实很好,一时半会儿想忘记也难。”
姬凰羽皱眉:“这么说来,我岂不是也要被记仇?”
南姒嗯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没良心。”姬凰羽嗤哼一声,“真是有了情郎就忘了娘亲和爹爹们以前是怎么疼你的,小白眼狼一个。”
南姒态度可软可硬,闻言很快娇嗔:“有了情郎也不妨碍我继续爱娘亲和爹爹,几位爹爹以前不也有爹娘兄长吗?可是为了所爱之人,还不是心甘情愿放弃一切?”
这句话可真是说到了几位皇夫的心坎上。
虽说四位皇夫各有先来后到,爱九娆之心也各有深浅,可真正爱一个人,却都想让对方自己清楚自己的心意,尤其是他们这种情况,生怕爱得少了被其他人比下去。
至于说当初为了这份感情付出多少,若真要比上一比,眼下南姒对夜君陵所做的,还真比不上当年的几位皇夫。
只是南姒到底是个女子,按理说,应该是夜君陵付出得较多才是,但没办法,谁叫南姒什么都有呢,背景又强大,夜小七除了把一颗心都剖给她,以及对她百依百顺之外,其他的,真没什么能付出且又是南姒所需要的。
相比之下,南姒对夜小七的庇护倒更像是男女颠倒了一样。
原本以为一场刀光剑影的午膳,因南姒恰到好处的化解方式而消弭于无声,气氛颇为温馨和谐。
用完午膳,九娆跟几位皇夫商议正事,南姒带着夜君陵回到自己的寝宫休息。
天气炎热,适合找个地方乘凉。
而此时的礼部尚书府里,坐在房中的顾烟已然是一阵透心凉。
耳畔不断回想着上午陆崇和他母亲的话。
“烟儿,依依生性柔弱,不会与你争宠,我对她也只有兄妹之情而无男女之意,我心里只喜欢你一个人。”
“她来陆家只为有个栖身之所,不会影响我们二人的夫妻感情,也不会影响到你的正妻之位。”
“烟儿,舅舅已经过世,依依的后娘对她并不好,如果她继续留在白家,只怕活不长久。”
“烟儿,你是个心善的姑娘……”
心善的姑娘?
呵。
顾烟怔怔望着窗外。
一年前的承诺言犹在耳,然而不过短短三百多天,她的世界天翻地覆。
婆婆说:“崇儿对你的心意我是知道的,你们夫妻恩爱,我本不该擅自做主给崇儿纳妾,可此番实属无奈。依依父亲骤然离世,她一个柔弱女子孤苦无依……唉。”
“身为当家主母,理该大度,况且依依性子柔弱良善,没什么争强好胜之心,与你定能和睦相处,娘相信你会待她如亲妹妹。”
“你放心,崇儿对你一片真心,他也不是喜新厌旧之人,依依以妾室身份进门,走的也是侧门,不会抢正室风头,烟儿,你……多担待一些。”
顾烟眼底一片荒凉。
待她如亲妹妹?
如果白依依跟陆崇只是单纯的表兄妹关系,她定会把她视为亲妹妹看待。
可一个即将成为自己丈夫小妾的女子……
要她视若亲妹?
她如何能做到?
婆婆与陆崇句句不离白依依柔弱无害,句句夸她宽容心善。
好像她若容不下白依依,就辜负了心善大度这个美誉似的。
“小姐。”阿蛮是顾烟从相府带来的贴身丫头,此时难免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姑爷之前海誓山盟说得信誓旦旦,这才多长时间就变了卦?果然男人的承诺靠不住——”
“阿蛮。”阿莲开口制止,眼神里分明在说:没看小姐心情不好,还火上浇油?
阿蛮皱了皱鼻子:“本来就是,承诺是姑爷许下的,现在毁诺的人也是他,还说不得了?”
顾烟没说话,就这么看着窗外。
陆崇今天没过来,一直留在前院筹备让白依依过门之事,虽然白依依现在就住在尚书府,但明日还是要回去一趟的,待陆府派娇子去把她接过来,才算正式过门。
“小姐。”阿蛮忧心地看着她,“要不,小姐跟姑爷说一声,让他别纳妾了,姑爷应该不会拂逆了小姐的意吧?”
顾烟沉默。
如果她跟陆崇这么说了,陆崇会打消纳白依依为妾的计划吗?
不会。
可顾烟还是想试一试。
试过之后,也好让自己……死心。
外面夜色如墨时,陆崇回了他们的凌波苑。
顾烟已经沐浴结束,着一袭寝衣半靠在床头,目光微抬。
眼前这个英俊潇洒的男子曾是自己倾尽了数年时间喜欢的一个人,少女时期的喜欢是最纯粹的,洁白无瑕,每每看着他时,连眼中都映着星辰。
能嫁给他,她觉得无比幸福和满足。
她以为这一生,他们可以白头偕老。
可是现在,这个男子即将属于另外一个女子。
或者应该说,她即将与另外一个女子分享这个男人。
“陆崇。”顾烟轻声开口,长长的睫毛遮去了眼底的思绪,“纳妾之事是否已经定了下来,再无转圜余地?”
陆崇正在更衣,闻言转身,看着她。
须臾,他抬脚走到床前,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亲:“烟儿,我们不是说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