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亮跟袭人的父母打招呼,顺便从口袋里摸出两个银稞子放在桌上。
“第一次来,没带什么东西,您二老别见怪。”
两口子早看见华安搬进来许多米面粮油,现在见沈亮出手大方,这两个银稞子少说也有十两重,眼睛眯成一条缝,乐的合不拢嘴,赶忙客气道:
“哎呀,二爷,这是怎么说的,我家闺女在贵府当差,想必是做的差了,既然犯错,就只能怨她命不好,您又亲自过来,已经是给足了我们面子,何必如此破费?蕊珠你个不懂事的,二爷来就来嘛,你怎么还能要人家东西?”
袭人的母亲开始数落自己的闺女。
袭人左右为难,悄悄瞪了沈亮一眼,委屈道:“我哪知道他要过来,再说他送的这些东西,你不要就好了,何必怪我?”
袭人母亲闻言一滞,开玩笑,这可是十两银子,足够自己一家半年的开销,怎么可能不要?
再说那些米面粮油,都是真金白银,她可舍不得。
于是她岔开话题,问沈亮刚才在门外干什么,怎么惹得这么大的动静。
袭人便将刚才得事情简单说了一通。
一听沈亮把糖块散出去,袭人的母亲直呼心疼:“上好的糖块散给那帮穷鬼,作孽!”
说实在的,她自己还没尝过糖块是啥味道。
袭人见自己母亲说话如此刻薄,生怕她引起沈亮不满,便把剩下的一些糖块塞给她:“娘,你去看看灶里的鸡煮熟了没有?”
得了糖块,袭人母亲那犹如树皮般的老脸挤成一团,笑着走了。
沈亮看着花自芳,问道:“芸儿都跟你说了吧,怎么样,能不能干?”
花自芳一脸兴奋:“二爷放心,账房的事情我已学的七七八八,无非是进账出账平账,还有我妹妹帮忙,她比我聪明的多,应该没有问题。”
袭人一脑袋雾水,什么账房?
见妹妹疑惑,花自芳便道:“好妹妹,二爷心善,在东城开了一家书局,要请咱们去帮忙。”
袭人眼睛瞪大,问道:“宝玉,没开玩笑吧,我是女人,怎么能去帮工?”
袭人一方面是不信,另一方面也是在担忧,万一自己抛头露面的,自己和沈亮就更加不可能在一起了。
没有哪个大户人家会要这种女子。
沈亮笑道:“有句话说得好,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识文断字,当个女账房,自然不在话下,而且以后我也是要从贾府分家的,你不用在意别人怎么说,在我这里,你早已是我的姨娘了。”
得到沈亮的保证,袭人心下稍安。
花自芳和他老爹更是欣喜若狂,花自芳推了袭人一把:“妹子,你还犹豫什么,二爷的话我们大家都听见了,绝对是错不了的。”
袭人只得点头称是。
“鸡汤来喽!”袭人母亲端着一个黑色陶盆走了进来,“二爷,这是自家养的走地鸡,比不得你们大户精细,您别见怪。”
袭人母亲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亲自给沈亮盛了一碗。
沈亮双手接过去,笑道:“我最喜欢吃这些原汁原味的东西,你们也别看着,大家一起吃,吃完了,让花大哥和袭人跟我去铺子里瞧瞧,咱们今天就开工。”
鸡汤很美味,而且放了不少盐,这让在贾府吃惯了清汤寡水的沈亮大呼过瘾。
果然重油重盐才是他的最爱。
袭人的父母和哥哥花自芳,面对沈亮的时候,心头一直颤颤巍巍。
花自芳曾带着二老去过贾府,不过连大门都没进去,贾府门口那两座石狮子,还有十几个华服门子就把一家三口给吓得够呛。
更不用提这些年女儿经常拿些东西、银钱补贴家用。
家里的这三间瓦房,就是靠着袭人的月例盖起来的。
今天是他们第一次见沈亮,所以袭人的家人都放不开,生怕自己有所怠慢,惹得沈亮不高兴。
所以袭人的父母对沈亮毕恭毕敬,大气都不敢喘。
对此,沈亮也是无可奈何。
他很能理解这些小老百姓的感受,就好像一个普通人,见到了某些高官的子女,不用太大,跟你们当地的镇长、书记吃一次饭,就能感觉到。
但是袭人是自己的女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老两口就是自己的岳父岳母。
不过在封建社会里,没有这个说法,阶级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物种之间的差距都大。
喝完了鸡汤,沈亮便带着花自芳、袭人上了马车。
袭人的父母站在门口,望眼欲穿,一直到看不见了才悻悻的回家。
马车上。
沈亮将书局的地契、房契拿了出来,交到花自芳的手中,“花大哥,手续我都办好了,以后这家书局的掌柜就是你,从明面上来看,这家书局只属于你一个人,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花自芳愣了一会,随即明白过来,说道:“小人懂得,无论谁来问,我只说书局是我个人的,绝对不会说漏嘴。”
花自芳也是个社会人儿,而且还是在南城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打滚,早就磨炼成了人精。
沈亮又对袭人道:“你就暂时做个账房先生,给花大哥当个帮手,不用抛头露面。”
到底是自己的女人,沈亮当然希望能独占鳌头。
奈何自己现在手里没人,只能先让袭人顶上去了。
穿越的时间太短,沈亮能够完全信任的人不多,书局又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发财之道,由不得沈亮不重视。
袭人眼睛亮亮的,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盘算好了?”
沈亮当然不会承认,叫屈道:“怎么可能,我又不是能掐会算,好姐姐,你就当帮我的忙,以后娶姨娘,你排第一位!”
袭人就吃他这一套,小手被沈亮握住,抽了几下,抽不回去,便任由他握着。
贾芸和花自芳两个人感觉自己是多余的,只不过车厢就这么大,两个人眼观鼻,鼻观心,全当自己不存在。
书局就在东城和南城的交界处,地方不大,是个一进的院子,院子门前有两间铺子。
门口的牌匾已经摘下,只留下空荡荡的黑影。
这条街干的都是些文人的活计,有卖笔墨纸砚的,有卖字画的,有卖扇子的。
门口的街道上行人也很有特色,多是一些穿着粗布长衫的读书人,一看就属于那种家境不甚富裕,却仍坚持苦读的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