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冷,今年不仅是个寒冬,还是灾年。大北朝京都出现了一种时疫。好多老百姓都纷纷中招,发着不明高热,脸色潮红,烧得迷迷糊糊间,人就病死。
皇帝让太医院连轴研究病因,只知道这病会过人,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家家户户闭门在家。
武平侯府的大门紧闭,不再接客。府里的气氛格外紧张,侯爷勒命各院都管好自己的人,不要到处走动。
孙秀秀整日闭门不出,实在无聊就做做绣工,给肚里的孩子提前做点小鞋小帽。吃食上也有小厨房,日子倒还算过得去。
二房这边两位夫人跟各个姨娘每天斗得跟个乌鸡眼一样,如今有两位夫人,下面的姨娘分别投靠,形成了两个派系。
今日不是这个房里少吃食,就是那个房里被克扣了炭火。整天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两边都是无休止地暗斗。
沈心怀着大肚子,心力憔悴,她是万万没想到这杜怡战斗力挺强,不是个省油的灯,能给她添堵的事情,无论大小,杜怡必定乐意。
两人都是出身不错的大家闺秀,从小受到的教导和熏陶又是如此的一致。一山不容二虎,两人势均力敌。只不过目前沈心还怀有身孕,实在是搞得身心俱疲。
她主动来到杜怡的院里,想暂时求和,偃旗息鼓。
“杜怡,我们天天这么内斗实在是没有意思。别忘了大房的世子夫人才是我们真正的对手,那才是威胁最大的人。如今我们好歹都是二房的人,利益是一致的。天天窝里斗,实在不必如此。”
杜怡拨弄着她的手镯,微微笑着:“你今日来是求和吗?那你能放过我?让我休战也不是不行,拿出你的诚意来。管好你的狗。”
沈心望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对她的记忆开始模糊。初见的时候,杜怡还是个气质温柔娴静的人。
如今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面相刻薄,气势凌厉,脸颊消瘦后颧骨突出,浓脂艳抹,虽说还是个美人。但清丽脱俗的气质不再,活脱脱是个久困于后院心胸狭窄的女人。
心态真的能影响一个人。
“你放心,我会管好我的人。”沈心放下话,大步离去。
杜怡这才笑容绽放,一旁的如雪却是看得害怕。夫人现在太奇怪了,就像一个疯女人,笑起来比不笑还要可怕。
孙秀秀这边,给陈越安制作了一个面巾,用两条带子固定好,直接可以包裹好鼻和嘴,很是方便。
这个方法甚好,现在侯府里频繁出入的只有侯爷跟世子,都采用了孙秀秀制作的面巾。
宫里皇上见了也觉甚好。于是这种面巾样式开始在皇宫流行起来,最后还在民间广泛使用起来,百姓用的只是布料稍微要差一点,其他都一样。
经过各方面的不懈努力,一个月后,大北朝京都的时疫有所好转,死亡和感染人数不断在下降。
各家各户紧张的氛围为之一松。
武平候府紧张的局势也得以缓解,在此期间,严防死守,府里并没有出现时疫。侯爷跟陈越安不再频繁出入皇宫,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为此,老夫人特意安排了一家的团圆饭。
孙秀秀已经开始显怀,在一家团聚之时,大家都十分照顾她,侯夫人两夫妻尤其重视,又是嘘寒问暖,又是赏赐各种珍品。
这次孙秀秀设计的面巾也得到好评,侯爷觉得脸上很有面子,对这个儿媳妇开始刮目相看。
孙秀秀笑得恬淡,心里在想,原身大概也是满意现在的情形吧,在侯府得公婆重视,夫君疼爱,地位也有。
沈心作为另外一个孕妇,也沾了一点光,侯夫人按关心流程走了一遍,远远不及对孙秀秀的真心。
赵佳佳因为自己的大胖小子,现在已经在牙牙学语,可可爱爱的,也得到了关注与喜爱。
杜怡这边却是无人问津。
一是因为她是二房的平妻,这平妻怎么来的,众人心知肚明,对于想算计自己儿子的女人,侯爷跟侯夫人完全不会搭理,没有找麻烦都已经不错。
二是她的孩子还小,不会争宠。大家也都知道这是一个姨娘生的孩子,也没有太过在意。
对比着此等差距,杜怡不仅心里难受,还憎恨着这侯府里的每一个人,甚至包括老夫人。
她觉得她所有的不幸都来自于侯府。
可是杜怡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刚来时,老夫人疼爱至极,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全府上下没有谁敢不尊重她。她是大家心目中的大家闺秀,侯府管她吃,管她住,享受的待遇跟府里的其他女主子没什么区别。
本来是一手好牌,被自己打得稀烂。从她产生不该有的念想开始,一步错,步步错。
她端起酒杯,摇曳着身姿缓缓走到孙秀秀夫妇面前,举起酒杯,微红着眼眶,“我祝世子和世子夫人能够恩爱如初,白头偕老。祝世子夫人顺利诞下爱子。”
也不管孙秀秀和陈越安的反应,自行喝下杯里的酒,苦涩无比。
喝完酒杜怡不曾离开,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孙秀秀的肚子,那里像是有什么吸引力一般,她的手缓缓伸出,向前挪去。
陈越安立马挡在孙秀秀身前,一脸警惕:“你想干嘛?”
杜怡回过神来,大声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像个疯婆子一样,“哈哈哈哈哈哈…我想干嘛?我能干嘛?我只不过想摸摸她的肚子,看那孩子有没有福气。”
她继续发癫:“不管你相不相信,上一辈子,我俩才是夫妻,还是恩爱的夫妻。”杜怡手立马指向陈越安身后的孙秀秀,“而她,早就再嫁给了别人。哈哈哈哈哈,我一直想不明白事情为何会是现在这样,现在想来,是她!早就该消失在我们生活里的孙秀秀!定然是她抢了我今生的姻缘。”
一番话,众人皆是大惊!
孙秀秀心下明白,杜怡定是有了前世的记忆。
“疯了,杜夫人疯了!在这儿一派胡言,打胡乱说!来人,把杜夫人给我关回她的院子。”侯夫人气极。
陈越平连忙上前跪下求饶:“母亲,杜怡定是喝醉酒在说胡话。是我没管好她,求您饶了她这一次,我这就带她走。”
陈越平深怕杜怡再说出什么过激的话语,护着人儿往回走。
沈心看到此景,拿起酒杯喝了一杯闷酒,陈越平向来花心,虽跟自己浓情蜜意了一段时间,自己终究是抓不住他的心。
这杜怡看来是让他动了真情,都这样了还要一味护着。
果然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陈越平永远得不到的就是杜怡的心。男人就是贱!
吉利看到沈心喝了一杯酒,来不及阻止,只能把剩下的拿走,小声劝慰道:“夫人,喝酒伤身,小心肚里的公子。”
沈心嘲讽地笑笑,谁会在意呢?